第74章 錦衣衛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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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執掌錦衣衛,對馬順來說便是人生巔峰。他知曉自己無法再進一步,更知曉自己以同知身份統禦錦衣衛,是王爸爸的手腕。
——小子,你隻是代理。咱能讓你登天,也能隨時讓你跌入地獄。
執掌錦衣衛後,那彌天的權力讓馬順飄了。
沒人敢拒絕他的要求,沒人敢頂撞他。
所以,當聽到唐青拒絕後,他楞了一下,然後死死地盯著唐青,“你說了什麽?”
老子答應了死無葬身之地,拒絕了還有一線生機……唐青再度認真的道:“這不是兵馬司的職責,恕下官不能從命。”
後麵的張坦愣住了,“這廝……”
本準備進宮的那個總旗也驚愕看著唐青,心想這廝真是好命啊!
“來人!”
“在。”
馬順指著唐青,“西城兵馬司唐青瀆職,以至於鹹宜坊治安混亂。拿下!”
……
西城兵馬司內平靜依舊,所有人都在等著唐青歸來分發任務。
從剛開始的人心惶惶,到現在的平靜從容,落在有心人眼中,都會讚一句:那位大公子果然是好手段。
“不好了。”
跟著唐青去錦衣衛的弓手急匆匆回來。
“唐指揮被錦衣衛拿下了。”
西城兵馬司瞬間就炸了。
“什麽?”
“所為何事?”常彬問道。
弓手說:“說是唐指揮瀆職,以至於鹹宜坊治安混亂。”
“可這事兒不歸錦衣衛管吧!巡城禦史還沒說話呢!”陳章華一臉悲憤,可眼中的笑意卻越來越濃。
薑華冷冷看著二人,“錦衣衛有監察京師職責,且此乃非常時期,以瀆職罪名拿下唐指揮,並無差池。”
常彬和陳章華默然。
薑華卻不肯放過二人,指指他們,“你二人是真傻還是假傻?真當唐指揮出不來了?”
二人想點頭,真的想點頭。
進了錦衣衛大牢的人,能全身而退的,好像還沒有。
至少在馬順執掌錦衣衛期間沒有。
唐青……完了。
消息傳遍西城兵馬司,人心惶惶。
薑華極力約束,可並無卵用。
他此刻才知曉唐青能壓製住西城兵馬司上下,是何等的艱難和高明。
當唐繼祖得知消息時,下意識的說:“可是陛下出手了?”
孫延一怔,“伯爺,大公子隻是個七品官,除非是做了什麽大事兒,還入不了陛下的眼。”
唐繼祖渾身一鬆,接著捂額,“是為何?”
馬洪惶然道:“說是大公子瀆職,以至於鹹宜坊治安混亂。”
“這是指文武群毆之事。”孫延眯著眼,“此事一直在發酵,文武都在叫囂要報複,錦衣衛……不好!”
唐繼祖也想到了,沉聲道:“馬順這是要尋替罪羊。”
孫延起身,“伯爺,此事麻煩了。”
唐繼祖歎息,“馬順馬順,要從此人手中搶人……”
孫延麵色凝重,“難。”
“難也得要做。”唐繼祖起身,扶著桌子,唐賀衝了進來,“爹,他們說子昭被下了詔獄?”
“他隻是個七品官,沒資格下詔獄。”唐繼祖冷冷的道。
唐賀渾身一鬆,唐繼祖說:“不過,比下詔獄更麻煩。”
當日中午,一家子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想辦法。
但然並卵。
“馬順的身後是王振。”唐觀分析道:“除非能說動王振,否則子昭難以周全。可王振何等人,別說去說動他,咱們連麵都見不到。”
韓氏眸色複雜,“要不,去求英國公?”
唐繼祖讚賞的對兒媳婦點點頭,“此事唯有英國公才有可能說動馬順,不過……咱們家拿不出令英國公心動的籌碼。”
“爹,要不去試試?”唐賀說。
唐繼祖負手走出大堂,“上次我去試過了。”
“英國公如何說?”
“他很忙。”
……
張輔正在念佛經,每當這個時候,除非是有大事兒,否則無人敢來打擾。
念完佛經,仆役把他攙扶起來,走出佛堂。
外麵管事在等候,“國公,江寧伯求見。”
“所為何事?”張輔問。
“就在先前,錦衣衛馬順拿下了唐繼祖的孫兒唐青。”
張輔默然片刻,“老夫沒空。”
“是。”
唐繼祖知曉會是這個結果,但不來一趟,他終究意難平。
他策馬在京師街頭緩緩而行,眸色茫然。
“喲!這不是江寧伯嗎?”
前麵一輛馬車停下,車簾揭開,露出了李氏的臉,她笑道:“江寧伯這是為大公子說親?哎喲!聽說大公子進了錦衣衛大牢,也不知哪家姑娘願意進去和他成親。”
唐繼祖看了她一眼,默然不語。
李氏提高嗓門,“若是那日江寧伯點頭,今日我那侄女兒就得以淚洗麵了。說起來,這真是感謝江寧伯高抬貴手之恩呐!”
李氏得意而去。
唐青被安排在鄭宏的隔壁。
鄭宏那邊條件賊好,唐青這邊……他看了一眼發黑的幹草,不禁發愁今夜怎麽睡。
等獄卒來了,唐青指著幹草說:“能否更換?”
獄卒冷笑,“呸!”
唐青笑了笑,“五貫!”
獄卒身形一滯,依舊沒動心。
“十貫!”
獄卒回身,“等著。”
果然,錢能通神。
隔壁躺著的鄭宏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不禁樂了,下床過來,扒拉著欄杆往右邊瞅,“狗東西,你也進來了。”
唐青嗬嗬一笑,“武安侯還不知自己要大禍臨頭了嗎?”
鄭宏冷笑,“無論如何,馬順也不敢對本侯下毒手。而你……據說錦衣衛有一整套悄無聲息弄死人的法子,你可準備好了?”
他想讓唐青夜不能寐。
可是夜,唐青睡的格外安穩。
他寫了一張紙條給獄卒,憑著這張紙條,獄卒能去外麵找到伯府蹲守的人要十貫錢。
消息傳到伯府,唐繼祖鬆了口氣,“還好。”
至少馬順沒有馬上弄死唐青的心思。
清晨,唐青在自己的牢房中鍛煉。
俯臥撐,原地跑,徒手深蹲……
一整套下來半個時辰就沒了。
隔壁的鄭宏被他鍛煉的聲音弄的心煩意亂,罵道:“沒完了是吧?”
唐青沒搭理他,鄭宏惱火的道:“等出了錦衣衛,本侯有無數法子弄死你。”
唐青一邊拉伸,一邊說:“武安侯這是心煩意亂了吧!說來你也是個膽子肥的,對了,我很是好奇,你怎地覺著文官們比陛下更為勢大?”
鄭宏冷笑,“本侯何時說過這話?”
唐青哈哈一笑,“若非如此,你怎會在錦衣衛的牢中。”
鄭宏默然。
唐青壓著小腿,聲音有些沉悶,“武安侯的富貴來自於陛下,卻想騎牆,就不怕被削爵嗎?”
鄭宏譏誚的道:“唐繼祖是如何教你的?身為武勳,要想保住富貴,首要是什麽?關係。沒有關係,哪怕是國公也無濟於事。”
“那麽,武安侯這是準備一條道走到黑了?”唐青問。
“小子,就憑你也想套本侯的話?”鄭宏嗬嗬一笑,回去躺下。
他權衡了許久,思慮再三,若是徹底效忠皇帝,那些文人會死死地盯著他和侯府,但凡找到一點不對的地方,就能用彈章和輿論弄死他。
你要說當下文官們為何不這樣做……鬥而不破啊!
文官們的目標是帝王的權力,武勳看似站在皇帝這一邊,可誰不知道這群腐化分子的忠心早就變質了。
所以,以前武勳和文官之間看似爭鬥不休,但一直是鬥而不破。
鄭氏一旦徹底投靠皇帝,那後果不想可知。
至於什麽富貴來自於皇帝,得了吧,在武勳們的眼中,自家的富貴是靠祖輩功勞換來的。
咱們和皇帝是利益交換。
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不好,你也別想好。
這便是當下大明政局的現狀。
鄭宏想到這裏,不禁笑了,“小子,馬順正想尋個人來殺雞儆猴,本侯敢打賭,三日之內,你必然被處置。自求多福吧!”
唐青那邊沒動靜。
鄭宏這兩日在牢中不說話,早就悶壞了,此刻忍不住說:“我說,你就不怕死?”
“嗯!”
“嘖!那什麽剛直不阿的名頭,哄得了別人,哄不了本侯。你若真是剛直不阿,唐繼祖怎敢讓你出仕?那是自尋死路。”
“嗯!”
“你特麽在作甚?”鄭宏大怒。
“我在拉屎。”
……
錦衣衛大堂。
馬順正在安排。
“本官拿了那些文人,如今外麵沸反盈天,你等馬上去放話,就說西城兵馬司指揮唐青膽大妄為,已經被我錦衣衛拿下,必然嚴懲。”
張坦點頭,“同知的意思是把唐青丟出去,以供那些文人瀉火。可如此……是不是低頭太過了。”
“記住,寧可得罪武人,也莫要得罪文人太甚。”馬順說:“否則,此刻看似文武爭鬥,陛下也站在武勳這邊,可你想想,當年為了安撫北方士子,太祖皇帝冤殺了科舉考官……”
張坦心中凜然,“是。”
“記住,做事要留後路,否則,咱們便是替罪羊。”
馬順進宮之前準備好了一整套說辭,見到王振後,先說了鄭宏的冥頑不靈,又說京師當下暗流湧動,錦衣衛人手不足,疲於奔命。
王振等他說完,淡淡的道:“無能!”
馬順噗通跪下,渾身顫栗,“翁父,下官盡力了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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