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章 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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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很不情願,但我還是乖乖地往華南山的寢宮走去。
    天色已然暗淡了下來,寢宮門口站著一個眼生的侍衛,我正想著他是誰,那侍衛對我行了個禮,臉上卻是毫不在意的冷淡。
    “娘娘,陛下此時不方便,還請娘娘暫時回避。”
    大冷天,北風呼嘯,我在太後那裏替他的白月光跪了三個時辰,拖著腫脹的腿走了一個時辰好不容易回來了,告訴我讓我回避。
    “行,”我也懶得多說,反正也不是沒地方可去,“那請回稟陛下,就說臣妾先回自己的寢宮了。”
    說完我就要走,誰知那侍衛居然伸手攔住了我。
    “這是何意?”
    那侍衛神情有些古怪。
    “看來娘娘還不知道,”他說,“您已經沒有寢宮了。”
    ?
    “什麽叫我沒有寢宮了?”我震驚:“那房子塌了嗎?”
    他又行了個禮。
    “陛下有旨,之萍殿改名為邀月殿。”
    “改名就改名啊,”我覺得莫名其妙,“房子還在就行,我不是很介意——”
    “現在住的是柳妃。”他接著補上一句。
    我的寢宮是華悠然還做皇帝的時候專門給我修的,名字也是因為我專門提的,雖然有些不倫不類,但好歹是我自己的——所以這個柳妃又是誰?我之前甚至都沒聽過她的名字!
    “我好歹是貴妃,”我大感荒謬:“柳妃——所以隨便誰都能占我的位子,是這樣的嗎?”
    侍衛看著我,不知怎的我覺得他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但他什麽也沒說。
    門突然打開了,文墨從裏麵走了出來,沉靜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
    “陛下請您進去,林貴妃。”
    每次看到文墨,我總覺得後脖子涼嗖嗖的,今天更是如此,我似乎都能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隱隱的血氣。
    直到走進殿裏,我才知道這並不是錯覺。
    整個大殿都飄著濃重的血腥味,從門口開始,蜿蜒著一條血跡斑斑的拖拽痕跡,血跡的盡頭,也就是大殿的正中間躺著一個人——其實說人也不是很準確,如果不是還能微微地動幾下,說那是一灘鮮血淋漓的爛肉似乎更加合適。
    血氣衝頭,我閉了閉眼,手指甲狠狠地掐住掌心,這才硬生生地忍下那翻湧的惡心感。
    文墨在我身後關上門,淡淡地對黑暗處行了一禮。
    “陛下。”
    一陣衣料的摩挲聲。
    “問得差不多了,”華南山聲音懶懶,“處理了吧。”
    “殿下......殿下!”
    那地上的人含糊地喊了幾聲,似乎努力的要往前挪動,但被身後的文墨狠狠地踹了一腳,我能聽到那種黏膩的血肉被搗爛的聲音,然後他又不知道從哪裏滲出一灘血跡,在地上抽搐起來。
    那是最後一口氣在喉嚨裏不肯咽下的垂死掙紮。
    我沉默地看著。
    不知過了多久,那細微的聲音終於停了。
    華南山走到我麵前,伸出一根手指,將我的臉抬了起來。
    “你居然不怕,”他說,“膽子這麽大嗎?”
    我很奇怪他的手指居然是熱的,身上也居然是香的。
    “是,”我聲音有些幹澀,“讓陛下失望了,我現在害怕一下來得及嗎?”
    他笑了一聲,聽上去還挺愉悅。
    在我下巴停留的手指滑到了我的脖子,然後卡在我最脆弱的咽喉處。
    “你真是有些讓我驚喜了,”他湊近我,輕聲說:“那麽辦,我突然就不那麽想弄死你了。”
    被按住命脈的感覺讓我後背發涼,我微微抬起頭,溫順而平靜地說:“謝陛下不殺之恩。”
    “知道這是誰嗎?”他又問道。
    我心想都打成血葫蘆了,誰能認出來?
    我慢慢地搖了搖頭。
    “是一個不太聽話的太監,很煩。”他說了一個名字,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那是太後身邊的人,還是個大太監。
    太後的人,他就可以這麽隨便處理嗎?
    還是說這就是他放在太後身邊的人,結果倒戈被他發現了呢?
    這些不重要,但我明白他為什麽要我進來了。
    這是殺雞給猴看呢。
    “我不在乎你是為什麽入宮,也不在乎華悠然給你許了什麽,更不在乎你的死活,”他聲音低沉,但滿含殺意,“但既然你現在為我所用,那就學乖一點,聽話一點,這樣才能活得長,你說呢?”
    我咽了口唾沫,點了點頭。
    他直起身體,有些粗暴地一把推開我,我沒站穩,狠狠地撞在桌角上。
    “我討厭蠢人,也討厭自以為聰明的人,”他用手帕擦了擦剛剛掐過我的手指,慢條斯理地說,“而你,恰好兩樣都是。”
    我忍著後腰傳來的劇烈疼痛,心想我們真是所見略同。
    “你該慶幸你現在還有點用,”他說:“我希望你今後更聽話一些,不然,”他看了眼地上,說:“你的下場不會比他好多少,明白了嗎?”
    文墨打了個響指,從門外走進來幾個太監,一聲不吭動作熟練地將那灘血肉收拾起來抬了出去,然後將地麵擦幹,最後撒了些不知道什麽東西的粉末,不過一炷香不到的時間,這間大殿恢複得和往日一樣,似乎剛剛那場虐殺隻是我的幻覺而已。
    “你今後就住在這裏,如果我不讓你進來,你就睡在外麵,”華南山說,“那個寢宮位置很好,你不配。”
    我應了一聲,心想自己尋義母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晚上,我安靜的蜷縮在地上,在散發著血腥的氣息中昏昏欲睡,突然,華南山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聽說悠然那丫頭去救你了?”
    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公主殿下不是為了救我,”我小心翼翼地說,“隻是碰巧而已。”
    他冷笑了一聲。
    “碰巧?”他說:“她一個稱病休養的人,會‘碰巧’去太後寢宮,然後‘碰巧’把你帶出來?”
    我拿不準華悠然說的“白月光”是不是真的,所以沒有吭聲。
    誰知道華南山不依不饒。
    “你倒是可以,”他說:“不愧是煙花之地出身,長了這麽一副皮囊,全用來忽悠華悠然那傻子了吧?”
    ?
    “這麽多年了還是這麽膚淺,說過多少次了,任何事不要隻看外表,”他嘲諷的說:“鮮豔的都是毒蛇,好看的花都帶刺,不長記性,真是活該被人騙。”
    ......
    我努力當做聽不懂,一言不發的把頭埋到被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