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替嫁文裏的罪臣之女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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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在秦婉的指引下,踏上廢棄的古商道。
風沙迷糊了眼,堵住了嗓子,酷熱下,不再隻執著於生存。
“我想回家了……”
不知道是誰先開了這個口,鋪天蓋地的負麵情緒都撕咬了上來。
女子的哭泣聲在風沙中格外詭異。
一個水囊被丟在地上,很快就被黃沙覆蓋。
本就是短暫組成的一支……隊伍。
扶緒的眼神掃過她們,那些麻木的臉孔,其中依稀有幾張模糊熟悉的輪廓,被忽略的一些問題突然浮出。
【叮!提示:檢測到宿主對當前人員構成有疑慮。補充背景:柳氏直係女眷多數已在變故中殞命或於押送初期不堪受辱而亡。當前隊伍中多為旁係女眷及部分與其他案件有牽連者。】
是了,原主的記憶突然浮現,母親在得知父親於獄中自盡的消息時,便一根簪子隨他去了;長姐性格剛烈,在京中教坊司的第一晚就試圖懸梁,雖被救下卻已奄奄一息,沒能熬過接下來的路途顛簸……
她所有的至親都已去,這裏隻有幾個遠房親戚,想到這裏,她心底掠過一絲屬於原主的、早已被絕望磨平的鈍痛,隨即被她自己冰冷的理智覆蓋。
死了的已成定局,活著的,得拚命活下去。
“你們要走現在可以走。是死是活由你們決定,但是那些人發現少了一隻押送隊找上來了,我就無法保證你們的安全。”
扶緒的這番話鎮住了大部分人,卻有幾個崩潰的女子,也就是先前鬧過回家的,她們顫顫舉起手,“我們要走。”
她們沒有大聲地喊,眼裏還帶著淚。
“我的家人還在等我。”
扶緒的臉色柔和了些,“我不阻攔你們,你們若是想跟著我們就跟著。”
她不是內心毫無波瀾,隻是她尊重個人命運。
話鋒一轉,她又揚聲道,“你們所有人我都不阻攔,願意跟我走的,我們現在出發!”
大部隊又重新開始出發,而那三個女子抱著扶緒留給她們的一把短刀和一些幹糧與水囊,充滿了迷茫。
這一路還算太平,她們也是順利走到了古商道上。
秦婉停下來,對著扶緒道,“我們可以先歇息會。”
但身後的聲音卻在堅持,“沒事的,我們可以!”
“現在休息。”扶緒開口,“如果你們不想中途遇到麻煩而無力反抗,可以繼續向前走。”
這話一出,大家也明白了,隻是跟著秦婉的步子,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開始休息。
路曼與小冉靠在一起休息。
扶緒一個人獨身坐在一邊閉目養神,可腦子裏卻在與係統對話。
“412,你幫我排查一下附近。”
係統立馬開始執行,隻是它竟然穿了一身保安服,“你這是去幹嘛了?”
係統嘿嘿傻笑,【哎喲,宿主,這不是賺點外快嗎?我想給自己升級可得努力努力,以後退休了也有保障。】
扶緒不太理解,為什麽係統界也要麵對這些問題,還真是可憐的打工人。
【叮!宿主,請繞開東邊前進哦~在西邊我們可以收貨到充饑之物以及更安全的環境呢。】
扶緒皺眉,西邊的路途更遙遠,本就約十日路程,走了西邊的話……還真不知道還能活下來多少個人。
白天到黑夜,黑夜到白天,就這麽一直向西邊前進。
秦婉沒有問她為什麽,隻是默默聽從。
幸運的是,這一路上風平浪靜,還摘到了紅果。
直到第九日,有人倒下了。
扶緒聽到叫聲時,眉心微蹙,快步倒回去差看情況。
倒下的人麵孔有些熟悉,大概是原主的表妹。
“表姐,對不起。”
對方張著發白的嘴唇喃喃道,當她說完這句話後,就再也沒有了生息。
一種無言的恐慌在隊伍中蔓延開來。
二嬸抱著表妹的屍體,默默流淚。
“扶緒,我們走了。”
二嬸堅決地抱起表妹,將自己身上所有有用的東西解下來,“嬸子老了,走不動了,這一路上看著你的成長,很欣慰,你母親她們看到了也會很高興。但是嬸子說一句,扶緒,如果累了,停下來也沒關係。”
她說完這句話,深一步淺一步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扶緒就靜靜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內心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
“別傷心。”
秦婉隻是握住她的手說道。
“嗯,多謝。”
扶緒露出一個笑,表示自己沒什麽事,在秦婉擔憂的眼神中,也回握住她的手,“各位咱們先休息會。”
秦婉抿了抿幹涸的唇,也放下擔心,沒有太多的精力沉浸在情緒中。
小冉緊緊地抱住扶緒的腰,路曼就坐在一邊,“扶緒姐姐。”
她埋在扶緒身上,並不在意這一身衣物,她也不說話,就緊緊抱著。
扶緒歎了口氣,摸摸小冉的頭,“小冉好。”
她知道秦婉,路曼的來曆,卻不知曉小冉的故事,但想到對方清澈的眼睛,她不願讓它蒙塵。
秦婉坐到路曼身邊,路曼側目開了眼她,“婉姐姐。”
秦婉拍拍她的手背,“怎麽了?”
路曼歎氣,她們路家隻是小門小戶,受過柳家庇護,結果如今柳家出事連累了她們,她本是怪扶緒的,但這一路上,她感覺心情很複雜。
擁有一個仇恨的目標反倒輕鬆許多,可若是太多感情混在一起,在安靜的時候,就像一隻怪物。
“沒什麽,我隻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秦婉的目光也放長遠,想起了一些事情,心中也有一點悲傷。
第十日傍晚,她們終於看到了北凜城的輪廓。
那些悲痛那些鬱悶一掃而空。
“終於到了!”
所有人的眼裏都閃爍著晶瑩的淚光,隻有扶緒多了一點惆悵。
該怎麽進去呢?
秦婉留意到扶緒的異常,“我知道一條小路。”
扶緒點點頭,隻是一群衣衫襤褸、來曆不明的女子該如何落腳,還是成了問題。
扶緒看了眼眾人,也不忍心打斷她們的幻想。
她們真的會迎來曙光嗎?
扶緒不知道,但是她想到了原主,在軍營裏低賤地苟活著,最終不堪屈辱,咬舌自盡。
她破敗不堪的身體,她遍布傷痕,充斥著情欲的身體,她麻木的心,她失去了一切。
她想要什麽。
扶緒還是不知道,她是她,又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