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替嫁文裏的罪臣之女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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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條偏僻的小路,爛泥、荊棘、枯骨都有,據秦婉所言,這裏通往貧民窟,不過路上會有一間無人居住的小破屋,她們或許能夠湊合過上一晚。
    扶緒點頭,卻想著怎麽聯係溫盼。
    比起謝知禮,她可以先借助溫盼搭上線。
    按照原劇情,此時應該進展到溫盼努力在北凜城購置個人私產的時候。
    溫盼是個善良的人,有一句話形容她很對,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她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大女主,甚至可能會被人罵嬌妻的平凡人,可卻是這樣不完美的人,最終幫助原主一家翻案,幫助謝知禮逃脫死局。
    所以,在扶緒看來,溫盼真女人。
    “啊!”
    有人一腳踩進了沼澤裏,抑製不住地哭了起來。
    扶緒的思緒被哭聲打斷。
    “別亂動!”
    秦婉一掃先前的溫柔厲聲嗬斥道,經驗老道的她立刻認出來這是能吞人的沼澤,“越掙紮陷得越快!”
    陷下去的那位年輕女子馬上停止了掙紮,隻是臉色蒼白,淚眼朦朧地看著扶緒,下意識地尋求依靠。
    原本鬆懈下來的所有人再次打起精神,渾身緊繃著。
    扶緒迅速掃視四周,目光鎖定在一棵枯樹和眾人腰間的束帶上。
    “路曼,帶兩個人去把那棵枯樹枝掰過來,越長越好!其他人,把你們的腰帶解下來,快!”
    她的聲音冷靜得不帶一絲波瀾,豐富隻是下達一個尋常指令。
    這種冷靜像是有傳染性,瞬間壓製了眾人的恐慌,下意識地按照她的命令行動起來。
    對她而言,現在不是依賴係統的時候,而是她必須樹立絕對權威、讓這支隊伍能夠無條件執行她命令的時刻。
    很快,一根長長的枯樹枝和幾條連接起來的腰帶遞到了扶緒手中。
    扶緒將連接好的腰帶牢牢係在枯樹枝較粗的一端,隨即半趴在相對堅實的地麵上,將樹枝的另一端精準地遞向泥沼中驚慌失措的女子。
    “抓住它!抱緊!”扶緒的聲音不容置疑。
    那女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抱住樹枝。
    “拉!”扶緒一聲令下,秦婉、路曼和另外幾個稍有力氣的女子立刻上前,合力拽住腰帶的另一端,奮力向後拖拽。
    沼澤發出令人不安的吸吮聲。
    良久,所有人渾身都是汗,可女子分毫未動,甚至有陷得更深的征兆。
    她忍不住哭,聲音顫抖,卻很堅定,“你們走吧,不要管我了。”
    “怎麽可以不管你?”
    路曼先吼道,她的眼裏也流出眼淚,她看向扶緒,“扶緒……”
    扶緒深吸一口氣,狠狠揪了下自己的肉,強行讓自己保持清醒。
    “接下來聽我指令,按照我的口令來,我說3、2、1再拉的時候我們一起用力,聽到沒有?”
    “是!”
    “3、2、1,拉!”
    如此循環往複,最終功夫不負有心人,年輕女子還是成功上岸。
    到了岸上的第一時刻,她終於放聲大哭。
    路曼卻捂住她的嘴,“噓,太晚了。”
    可她的手卻一直在顫抖,兩個人緊緊抱住在一起。
    扶緒沒有打斷她們的溫情,隻是麵無表情地拍了拍自己已經磨爛的手掌。
    小冉扯了扯扶緒的衣角,“扶緒姐姐,你沒事吧?”
    扶緒搖頭,小冉看了眼路曼,又看了眼扶緒,“婉姨說,前麵就快到了!”
    青萍雖然撿回一條命,但渾身冰冷,咳嗦不止,臉色在月光下透著一股不祥的青灰色。秦婉替她擰幹衣角,眉頭緊鎖:“寒氣侵體,今晚怕是要難熬。”
    扶緒點點頭,稍作休整,她們很快就到了小破屋。
    破木屋比想象中的更破敗、更狹小。推開門,人還未進去,門先掉了。來不及反應,撲麵而來的黴味和塵土又加重憂心。
    隊伍末尾,一個姑娘進門的時候突然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幸好被身旁的人扶住。
    “怎麽了?”柳芙低聲問。
    沒…沒事,”春杏勉強笑了笑,**下意識地捂了下腹部。
    柳芙也沒過多關注了,“有什麽事記得說。”說完便上前跟著扶緒準備幫忙。
    破屋內,角落裏結著蜘蛛網,地上散落著不明生物的枯骨和一堆潮濕的稻草。
    秦婉和路曼一起攙扶著渾身汙泥、瑟瑟發抖的女子坐到一塊相對幹淨的地上。
    小冉懂事地遞上大家傳過來的布料和節省下來的幹淨水。
    扶緒靠著門框,警惕地觀察著門外的動向。
    這荒郊野外的,怕有狼,怕有野豬。
    更怕的是有男人。
    “輪流守夜。”
    等大家基本上都安頓好了,扶緒才低聲道,她簡單地安排了幾個身體沒啥大礙,平日表現較佳的女子過來輪流守夜。
    “兩人一組,一個時辰一換。秦婉,你帶小冉先休息。路曼,你和她一組,你們倆第一組,守門口,有任何不對,立刻示警。我一個人一組,如果有什麽意外,就叫醒我。”
    沒有人有異議。求生的本能壓倒了疲憊。
    扶緒先閉目養神,路曼則開始守夜,她擔心地看了眼青萍的方向,不知道她的傷口會不會感染。
    秦婉默默地將小冉和幾個最虛弱的女眷安排到離門口最遠的、相對幹燥的角落。
    路曼和青雉則緊握著那根救命的枯樹枝,屏息凝神地透過門板的縫隙盯著外麵漆黑的夜。
    扶緒靠坐在牆邊,聽著自己過快的心跳,在腦中反複推演著明天聯係溫盼的每一個步驟,以及……如何應對今夜可能到來的任何不測。
    時間在死寂中緩慢流淌。
    夜深人靜時,突然——
    “哢噠。”
    一聲極其輕微的、像是踩斷枯枝的聲音,從屋外不遠處傳來。
    路曼和青萍的身體瞬間僵直。
    扶緒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睜開。
    有人來了。
    扶緒的視力很好,她看見黑暗中一個醉醺醺的流浪人踉踉蹌蹌地朝這邊走來。
    他手裏還拿著個酒葫蘆。
    好在隻有一人,扶緒招手示意她們放鬆,自己則握緊腰刀悄悄站在門邊,等待流浪漢靠近。
    那流浪漢渾然不覺,嘴裏哼著不成調的小曲,跌跌撞撞地直奔破屋而來。濃烈的酒氣隔著老遠就飄了過來。
    他走到門口,似乎愣了一下,含糊地嘟囔著:“門……老子的門呢……”隨即就想抬腳邁進來。
    就在他一隻腳跨過門檻的瞬間!
    黑暗中一道冷光閃過,扶緒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貼近,冰冷的刀尖精準地抵在了他油膩的脖頸上,再進一分便能見血。
    “別動。”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能凍結血液的寒意。
    流浪漢猛地一僵,酒瞬間醒了大半,渾濁的眼睛驚恐地向下瞟著那抹寒光,高舉著酒葫蘆的手僵在半空。
    “好……好漢饒命……小的……小的就是找個地方睡覺……”他哆哆嗦嗦地求饒,牙齒都在打顫。
    “閉嘴。”扶緒刀尖微微用力,“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誰?一個人?”
    “是是是……就我一個……光棍漢一個……這破屋子沒人要,我……我常在這兒歇腳……”他語無倫次地回答,嚇得幾乎癱軟。
    扶緒的大腦飛速判斷。看來不是有預謀的敵人,隻是一個意外的麻煩。
    她目光掃過屋內驚恐的眾人,又看向眼前這個嚇得屁滾尿流的醉漢。
    必須處理掉他,但不能殺。殺了屍體難以處理,血腥味也可能引來麻煩。
    “路曼,腰帶。”扶緒頭也不回地低聲命令。
    路曼立刻反應過來,迅速解下剛才用來救人的腰帶遞過去。
    扶緒用刀逼著流浪漢轉身,“捆上他的手,嘴堵住。”她是對路曼說,也是對所有人的警告,“誰敢出聲,後果自負。”
    在冰冷的刀鋒威脅下,流浪漢絲毫不敢反抗,任由路曼和另一個女子將他捆了個結實,嘴裏塞滿了破布,扔到了最陰暗的角落裏瑟瑟發抖。
    危機暫時解除。
    但經過這番折騰,再無一人能有睡意。
    扶緒注意到青萍蜷縮在角落微微發抖,剛準備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她,路曼已經先行一步。
    沒有人注意到的是,夜裏沉默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