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流浪漢的說法，她們需要穿過貧困窟的中心。
    隻是，她們這一行人難免引起注意，可若是扮作流民，也還算勉強混過去。
    “婉姐，你跟路曼留在這邊，我帶著小冉先過去。”
    扶緒牽著小冉先行，其餘人都躲在橋洞裏。
    秦婉與柳芙都有點身手在，可她還是難以放心。
    “412，你那裏有什麽合適的東西嗎？”
    係統遲遲沒有回應，直到她快要放棄的時候，係統匆匆趕來。
    【親，在呢在呢，有什麽事呢？】
    “……你去當客服了？”
    【啊！你怎麽知道！】係統很震驚，它的宿主怎麽這麽聰明？難道……成為王牌係統有望了？
    “……嗬嗬很難不發現，等等，我需要賒賬買些東西。”
    【好嘞宿主！看在您第一次主動購買的份上，給您個新手大禮包價！】
    “有沒有能給一群人防身，又不起眼的東西？”
    【有有有！推薦您這款“求生三件套”特惠裝！包含“一次性警戒鈴”x3，“防狼噴霧”x2，“強效止血散”x1包！原價35積分，打包價隻要28！附贈使用說明書！】
    “……就要這個。送到我袖子裏。”扶緒麵無表情地賒下了這筆債。
    【好嘞！積分28！物品已送達，祝您使用愉快！】
    區區一個任務，如今已負債上百，沒關係的。
    扶緒會找個機會，將這些東西悄悄塞給秦婉，並快速交代清楚用法：
    “婉姐，這些你收好。鈴鐺布在周圍，噴霧危急時用，藥粉省著點。護好大家，等我回來。”
    她與小冉二人扮作一對逃難的姐妹來到了施粥點。
    隻見這裏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根本看不到頭。
    每個人看到她們，都會露出嫌惡。
    “臭死了！”
    雖說是貧民窟，可像她們二人這樣的還是少有，小冉有點緊張地握緊了扶緒的手，扶緒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安慰。
    她沒有理會那群人。
    她的目的是跟溫盼相認。
    不過，她也沒把握。
    長長的隊伍蠕動得極其緩慢，空氣中彌漫著餿臭與絕望的氣息。
    扶緒踮起腳，也隻能看到遠處幾個仆役模樣的人在分發粥食，根本看不到任何像是主子或管事嬤嬤的人。
    “扶緒姐姐，我們排得到嗎……”小冉怯生生地小聲說，她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扶緒抿緊唇。這樣幹等不是辦法。
    可看著有人試圖從隊伍側麵稍微往前挪動一點，就會立刻引來一片罵聲：
    “滾後麵去！懂不懂規矩！”
    “臭要飯的還想插隊？”
    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甚至推了那個小男孩一把。
    小男孩踉蹌一下，低下頭畏畏縮縮地求饒。
    小冉看見這一幕嚇得緊緊抱住她的腿。
    不能硬來。
    扶緒的大腦飛速運轉。她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引起管事人注意又不顯得突兀的機會……
    就在這時，隊伍前方突然起了一陣騷動，有人高喊：“王妃駕到！”
    扶緒猛地抬頭，隻見一輛看似樸素卻透著威嚴的馬車在幾名護衛的簇擁下，停在了粥棚不遠處。
    她的機會，或許來了。
    扶緒從來不喜歡被動地等待，命運是抓在自己手裏的。
    她湊在小冉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對小冉說：“把眼睛閉起來，裝暈。記住，無論誰碰你，都別動，別睜眼，別笑。”
    小冉反應很快，立刻照做。
    下一秒，扶緒把左手伸進自己懷裏，指甲在舊傷口上狠狠一掐，血珠瞬間冒出。
    她反手往小冉灰撲撲的額頭上“啪”地一按，一個猩紅的、像極了毒疹的掌印立刻出現。
    緊接著，她把小冉打橫抱起，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撕裂的驚恐：“讓開！我妹妹染了瘟——！”
    瘟字一出比任何“插隊”都管用。
    人群“嘩”地空出一個半圓，像被刀劈開。
    扶緒踉蹌兩步，膝蓋“咚”地跪在離馬車不足三丈遠的塵土裏，把“昏迷”的小冉緊緊抱在懷裏。
    “求王妃娘娘賞口藥！我妹妹今早還說話，突然就高熱、出疹、翻白眼——”
    她聲音發著抖，卻足夠讓馬車邊的護衛隊長聽得一清二楚。
    瘟病兩個字，在貧民窟就是“營嘯”級別的警報。
    隻要王妃不想讓整個粥棚瞬間炸鍋、不想把“瘟”字帶回王府，就必須——當眾——管。
    果然，馬車簾子被一把掀開，露出一張素白臉。
    溫盼第一眼先看的不是扶緒，而是那個猩紅掌印：眉心極輕地一蹙。
    就是這一蹙，扶緒知道——魚咬鉤了。
    她立刻垂下頭，把最脆弱的後頸露給貴人。
    “帶她們過來。”
    她聲音溫柔，像菩薩低眉。
    簾子落下的瞬間，扶緒聽見極輕的一句，隻有兩個字：
    “——滅口？”
    “不。”溫盼用更低的聲音答，“先救。”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對“染瘟”的肮髒姐妹被王妃的貼身嬤嬤親自抱上馬車。
    粥棚繼續施粥，無人再敢議論。
    而馬車簾子合攏的那一刻，扶緒的指尖終於輕輕擦過小冉的掌心。
    “王妃……”嬤嬤似乎要說什麽，可麵對冷臉的溫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跟她們二人相處一下。”
    嬤嬤欲言又止，卻還是沒有阻攔。
    馬上，車廂裏就隻剩下了她們三個人。
    “說吧，如此費盡苦心接近我，有什麽事？”
    溫盼神色淡淡，盯著這兩個髒兮兮的人卻沒有嫌惡。
    “溫小姐，我是柳扶緒。”
    這話一出溫盼瞳孔一縮，一股擔憂渾然流出。
    “你……這是怎麽了？”
    她還不知曉柳家的事情。
    扶緒露出苦笑，“家門不幸，獲罪於天。男丁流放，女眷……沒入教坊司。”她用一個相對委婉的詞，但彼此都明白其中的含義。
    溫盼倒吸一口涼氣，顫著手將一方幹淨的手帕遞過去，“聖上……他……”她說不下去，眼中滿是震驚與同情。
    “那這位是？”她的目光落到小冉身上。
    “路上遇到的苦命人。”扶緒輕輕帶過，沒有立刻暴露團隊規模，而是先鞏固溫盼的同情心，“若無落腳處，我們這樣的人，隻怕活不過三日。”
    溫盼眼神裏流露出同情與悲憫，“還是這麽小的孩子……”她歎了口氣，關於柳家的事情她還得私下裏調查，理智告訴她不要扯上關係，可想起三年前的解圍……
    她就覺得自己不能坐視不理。
    “你們……”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善良壓過了謹慎，“先隨我回別院安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