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慶祝之餘,新憂又浮現

字數:4700   加入書籤

A+A-


    第31章:慶祝之餘,新憂又浮現
    蕭景珩從偏廳出來,連腳步都沒停,直接甩了句“上茶別怠慢”,人就往主院走。身後那點風聲壓根沒讓他回頭,心裏早把那什麽“西字令”的訪客歸了類——要麽是燕王殘黨裝神弄鬼,要麽就是另一撥等著看熱鬧的傻魚,想拿他當跳板往上爬。
    可他不接招。
    剛踩進主院門檻,立馬扭頭對管家道:“把酒窖那壇十年陳桂花釀開了,再上幾道熱菜,今兒大夥兒都辛苦了,不醉不歸。”
    管家一愣:“世子,您不是說……”
    “我說啥?”蕭景珩扇子一拍,“我說今晚要讓全府上下都知道,南陵世子府不怕事,更不怕人盯著看。”
    話音落地,手下親衛眼神一亮,立馬散開傳令。不到半個時辰,燈籠掛滿廊簷,小廝端著熱騰騰的蹄髈、醬鴨、糟雞來回穿梭,連廚房燒火的老媽子都被塞了杯米酒,笑得滿臉褶子。
    阿箬蹲在角落小桌邊,捧著碗酒釀圓子吃得腮幫子鼓鼓的,眼睛卻一直往蕭景珩那邊瞟。這家夥今天真是放開了,居然主動湊到一群侍衛堆裏猜拳喝酒,嗓門比誰都大,贏了就仰頭灌一口,輸了還耍賴說對方出拳慢半拍。
    她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這哪是那個夜裏翻賬本翻到三更、白天還在朝堂上舌*戰群臣的南陵世子?活脫脫一個剛中了五百萬彩票的暴發戶。
    可就在她笑著搖頭,伸手去拿新蒸的桂花糕時,眼角忽然掃到西牆飛簷上的一抹動靜。
    不是貓。
    也不是夜巡的家丁。
    那人貼著屋脊邊緣挪動,灰布蒙麵,袖口紮緊,動作輕得像片葉子飄,偏偏落腳點挑的全是燈籠照不到的死角。要不是她小時候為了偷饅頭練過“聽瓦辨人”,根本發現不了。
    阿箬手一頓,糕點捏回盤子裏,臉上笑容沒變,身子卻悄然後撤,借著假山石的遮擋慢慢繞到廊柱後。
    她屏住呼吸盯了足足一盞茶時間。
    那人又出現了,這次順著排水槽往下蹭,明顯是在觀察院內布局,尤其是書房和主臥的方向。
    她立刻轉身,穿過人群縫隙,走到正跟人劃拳的蕭景珩身邊,聲音壓得極低:“西牆外有人,不是咱們的人,動作賊得很。”
    蕭景珩正喊著“五魁首啊六六六”,一聽這話,手一收,扇子“啪”地合上,臉上的嬉皮笑臉瞬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種近乎冷酷的平靜。
    他沒問是不是看錯了,也沒急著下令抓人,反而笑著對對麵侍衛道:“來來來,這局算你贏,我自罰三杯!”
    說完仰頭連幹三碗,酒液順著嘴角滑下,他拿袖子一抹,轉身就往內院走。
    阿箬緊跟其後。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喧鬧的宴席,沒人察覺不對。直到書房門關上,燭火映著蕭景珩的臉,那股子紈絝勁兒才徹底褪幹淨。
    “看得清嗎?”他靠在窗框上,目光鎖住西牆方向。
    “看清了。”阿咬牙,“瘦高個,左腿微瘸,穿的是市井百姓的粗布衣,但腳上那雙靴子底子特別薄,一看就是慣走夜路的主兒。”
    “不是尋常探子。”蕭景珩冷笑,“尋常細作哪敢在這種時候上門踩點?剛送走一頭狼,這就來隻野狗聞味兒了。”
    “要不要派人堵他?”阿箬問。
    “堵?”蕭景珩搖頭,“現在抓,等於告訴人家我們怕了。他既然敢來,就讓他看個夠。”
    “你是想反釣?”
    “不急。”他指尖敲著窗欞,“先看看他是真來探路,還是故意演戲給我們看。這年頭,連狗都知道裝可憐博同情,更何況人?”
    阿箬眯起眼:“你是說……有人想借這事兒攪渾水?”
    “燕王倒了,空出來的位置太多。”蕭景珩語氣平淡,“有人坐不住很正常。問題是——誰這麽急?”
    屋裏一時安靜下來。
    外頭的笑聲、劃拳聲一陣陣傳來,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
    蕭景珩忽然笑了聲:“你說,咱倆現在這樣,像不像守著炸藥桶吃火鍋?”
    “炸藥桶就算了。”阿箬撇嘴,“頂多是個埋了雷的院子。關鍵是,雷是誰埋的,還不知道。”
    “聰明。”他抬手點了點她腦門,“所以我才留著那‘西字令’的客人不趕走。萬一這兩撥人碰一塊兒,戲就更好看了。”
    “你就愛玩這種‘釣魚執法’。”阿箬小聲嘀咕,“上次賭坊詐輸,騙得李尚書自己把賬本送上門,也是這套。”
    “那叫智慧。”蕭景珩咧嘴,“這年頭,裝傻比裝聰明難多了。”
    正說著,窗外一道影子再次掠過牆頭,這次走得更近,甚至伸手摸了摸牆角的排水管。
    阿箬瞳孔一縮:“他在做記號!”
    蕭景珩卻不動:“讓他做。記號越多,線索越清楚。”
    “你不擔心他摸進來?”
    “他要是真敢進來——”蕭景珩緩緩拉開抽屜,取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圖紙攤開,“那就說明,他背後的人已經等不及要動手了。”
    阿箬湊過去一看,是南陵世子府的平麵圖,標注密密麻麻,連哪個房間晚上幾點換崗都寫得明明白白。
    “你什麽時候畫的?”
    “三個月前。”他淡淡道,“從第一次被人放謠言開始,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
    阿箬心頭一震。
    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
    不是僥幸贏了燕王,而是每一步都在等對手犯錯。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忽然覺得有點陌生。
    明明剛才還在宴席上喝得滿臉通紅,轉眼就能冷靜得像個獵人,等著獵物自己走進陷阱。
    “你覺得他們下一步會幹嘛?”她低聲問。
    “兩種可能。”蕭景珩豎起兩根手指,“一是放火造亂,趁亂摸進來偷東西;二是……直接栽贓。”
    “栽贓?”
    “比如明天早上,咱們書房突然多出一封通敵密信。”他聳肩,“或者,某個侍衛莫名其妙死了,手裏攥著你的頭發。”
    阿箬打了個寒顫:“你能不能別說這麽瘮人的?”
    “現實比這還狠。”他冷笑,“你以為燕王是怎麽對付前任兵部尚書的?人家全家抄斬那天,才發現所謂‘密信’是用死人手指按的手印。”
    屋裏一下子冷了下來。
    外頭的歡笑聲顯得格外刺耳。
    阿箬深吸一口氣:“那我們現在怎麽辦?總不能真讓他們折騰吧?”
    “當然不。”蕭景珩站起身,走到書案前,提起筆,在圖紙某個角落畫了個圈,“你看這兒,西牆第三塊青磚,鬆動了。我昨天讓人故意弄的,還撒了層薄灰。”
    “你是說……他會碰?”
    “隻要他碰了,就會留下指紋和灰痕。”蕭景珩勾唇,“到時候,順藤摸瓜,連他祖宗八代穿什麽內褲都能查出來。”
    阿箬忍不住笑出聲:“你這也太陰了吧?”
    “這叫專業。”他收筆,吹了吹墨跡,“我可是現代穿越過來的,玩陰謀不過分,搞技術才是我的強項。”
    正說著,窗外忽然傳來一聲極輕的“哢噠”響。
    像是磚石移動的聲音。
    兩人同時閉嘴,眼神交匯。
    蕭景珩緩緩放下筆,指尖輕輕搭在窗框上。
    阿箬慢慢退後半步,手悄悄伸進袖口,握住了那把特製的小刀。
    外麵的風停了。
    宴席的喧鬧仿佛也被按下了暫停鍵。
    隻有燭火微微晃了一下,映出窗紙上一道模糊的影子——正貼著牆根,朝那塊鬆動的青磚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