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暗中布局,未來謀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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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暗中布局,未來謀長遠
蕭景珩把最後一顆瓜子殼吐進硯台,墨汁濺起一點黑星,像極了昨夜火鴉飛過時灑下的灰燼。他沒擦,隻是伸手把桌角那本禮單往邊上一推,紙頁嘩啦響了一聲,像是在翻白眼。
“這些人今天提著豬頭來拜廟,明天就能扛著鋤頭來刨墳。”他盯著牆上的輿圖,手指輕輕敲著玉門關的位置,“聖旨的熱氣還沒散,他們就急著貼金。可天涼了,誰還管你牆上有沒有補丁?”
阿箬正低頭整理賬本,聽見這話抬了抬頭,筆尖頓住:“那咱們現在是裝傻充愣,還是掀桌子幹票大的?”
“都不。”蕭景珩站起身,走到書架前,袖子一拂,挪開三本破舊醫書,暗格彈出,取出一本灰皮冊子,封麵上一個字沒有,隻畫了隻歪脖子鳥,“現在要織網——別人布陷阱,咱們埋線人。”
他翻開第一頁,紙白得紮眼,像是等著第一滴血落上去。
“‘夜鷂’重啟。”他提筆寫下第一條指令,字跡潦草但有力,“優先盯死燕王府殘黨,三公府邸進出的人,一個都不能漏。”
阿箬湊過來瞄了一眼:“這名字聽著像偷雞摸狗的夜貓子。”
“夜貓子好啊,白天不出門,晚上專抓耗子。”蕭景珩吹了吹墨跡,“你記得咱們繳獲的那批貨嗎?什麽破甲弩、軍令燈、還有那幾箱沒燒完的賬本?”
“當然記得,現在還堆在東庫房呢。”
“明兒就派人去清點。”他嘴角一揚,“挑幾個嘴嚴手穩的老仆,分批出去,借著搬東西、修箱子的由頭,順路見幾個老朋友。別帶刀,別穿黑衣,就穿掃大街那種灰袍子,越不起眼越好。”
阿箬眨眨眼:“你是想用‘盤點戰利品’當幌子,暗中聯絡舊線人?”
“聰明。”蕭景珩點頭,“風越大會越亂,草越靜才活得久。咱們現在是風口上的豬,得學會自己扇翅膀。”
他從抽屜裏抽出一張空白采買單,刷刷寫了幾行菜名:白菜兩斤、豆腐三塊、陳年豆瓣醬一小壇。
阿箬一看就樂了:“這寫的啥?今晚要吃川味燉菜?”
“這是密令。”蕭景珩把紙遞給她,低聲說,“每道菜名後頭藏著暗語。白菜——查燕王舊部動向;豆腐——聯絡城西釘子戶;豆瓣醬——啟動‘影蛛’追蹤係統。你交給西市那個賣辣醬的老劉頭,他懂。”
“你還真把情報塞菜市場去了?”
“菜市場最安全。”蕭景珩冷笑,“誰會懷疑一個為半吊錢扯嗓子吵架的潑婦?誰會在意一個蹲在巷口啃餅的乞丐?可這些人才是真正的耳朵和眼睛。”
他說完,點了四盞銅燈,分別擺在書房四角。燈光昏黃,照得那本灰皮冊子像塊墓碑。
“從今天起,所有消息走暗渠。上線不直接見麵,用中間人傳話。代號一律改用節氣命名——春分、穀雨、小滿。誰暴露,立刻斷線,不留情麵。”
阿箬聽得認真,順手從袖子裏掏出個小布包,打開一看,是幾粒曬幹的豆子。
“這是我流浪時用的記號法。”她一邊擺弄一邊說,“一顆代表‘安全’,兩顆是‘危險’,三顆是‘換路線’。我可以把它混在菜錢裏交給接頭人。”
蕭景珩看了眼,點頭:“土辦法,但實用。江湖人信直覺,不信文書。咱們就得用他們的語言說話。”
他頓了頓,又道:“另外,城南那個廢棄武館,修一修。”
“幹嘛?養打手?”
“對外說是家丁練武。”他眯起眼,“實際上,那是咱們跟江湖人碰頭的茶館——不談朝政,不立字據,來了就喝酒,走了就翻篇。誰要是問起,就說世子爺體恤下屬,給兄弟們找個遮風擋雨的地兒。”
阿箬笑出酒窩:“你還真是會包裝。”
“這不是包裝,是生存。”蕭景珩靠回椅背,“我現在是三品鎮國將軍,皇上親封的紅人。誰敢明著跟我結盟?可我不拉隊伍,將來怎麽玩大的?所以得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
他忽然壓低聲音:“明天你親自跑一趟,找那天幫咱們攔街的那群地痞頭兒。請他們吃飯,酒管夠,肉管飽。桌上不提一個字關於燕王、朝廷、兵權,就說——謝他們仗義出手,南陵府不能讓好人吃虧。”
“然後呢?”
“然後送藥、送錢、送冬衣。”他淡淡道,“江湖人不怕死,怕寒心。你對他們掏心窩子,他們就能為你擋刀子。”
阿箬點點頭,把豆子重新包好,塞回袖中。
“其實我早看出來了。”她忽然說,“你根本不是什麽紈絝。你比誰都清醒。”
蕭景珩沒接這話,隻是拿起筆,在密冊上畫了個圈,圈住京城,再畫幾條線,指向四周府邸。
“燕王倒了,可他的影子還在。”他語氣平靜,“有些人已經在琢磨,下一個該踩誰上位。我們越熱鬧,敵人就越想動手。所以——”
他筆尖一頓,重重落下一點:
“我們必須比他們更快、更狠、更隱。”
阿箬看著那一點墨,像是看見一顆即將引爆的火雷。
她起身走到門口,拉開門縫看了看,回頭說:“外麵馬車聲快停了,那些送禮的總算走光了。”
“讓他們走。”蕭景珩合上密冊,卻沒鎖進暗格,“禮收著,人不見。等哪天我要用人情債砸死誰,這些名單就是刀。”
阿箬坐回案旁,從懷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沒署名,也沒蓋章,隻有一串數字和一個地點縮寫。
“剛從西市捎來的。”她說,“說是有人塞給賣餛飩的小販,指名要交到‘南陵府掃院子的老周’手裏。老周識字不多,轉手給了我。”
蕭景珩接過紙條,看了一眼,沒說話,隨手夾進密冊裏。
“先留著。”他輕聲道,“魚餌已經撒了,就看哪條魚先咬鉤。”
燭火劈啪跳了一下,映得他半邊臉明半邊臉暗。
阿箬拿起毛筆,蘸了墨,在另一張紙上開始謄抄今日記錄的情報。她的手腕穩定,字跡清秀。
蕭景珩則重新翻開密冊,拿起朱筆,在地圖上勾畫勢力分布。每一筆都慢而準,像在下棋。
窗外,夜風穿過回廊,吹動簷角銅鈴,叮當一聲。
阿箬筆尖微頓,抬頭看了眼窗外。
蕭景珩沒抬頭,隻說了句:
“別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