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據點驚魂,險些暴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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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3章:據點驚魂,險些暴露身份
    阿箬端著破碗站在走廊上,水汽在晨光裏飄散。她剛想開口喊哥,腳下一滑,碗沿撞上門框,“當”一聲脆響。
    火把光影一晃,兩個黑袍守衛立刻折返,腳步重重踩在地上。
    “誰在那裏!”
    聲音又冷又硬,像鐵片刮過石板。
    蕭景珩立馬弓下身子,手按胸口繃帶,咳嗽幾聲,嗓音沙啞:“別嚇我妹……她手抖,不是故意的。”
    他悄悄踢了阿箬一腳。
    阿箬反應極快,直接蹲地,破碗落地摔碎,熱水潑了一地。她肩膀一抽一抽,眼淚說來就來,混著臉上的灰劃出兩道泥痕。
    “哥咳了一夜……我想給你熱熱身子……”
    她說完就把頭埋下去,頭發遮住半張臉。
    守衛走近,火把照在兩人身上。一個蹲著哭,一個靠牆喘,看著就是一對窮命兄妹。
    但另一個守衛盯著蕭景珩腰間那把斷刀,眼神不動。
    “這東西,不該出現在這兒。”
    蕭景珩抬頭,臉色發白,說話斷斷續續:“這是我爹……臨死前塞進我手裏的。他咽氣前說,就算死,也不能丟。”
    他聲音越說越低,眼珠有點失焦,像真撐不住了。
    守衛沒動。
    火光照著他空洞的眼睛,看不出情緒。
    蕭景珩繼續咳,咳得彎下腰,一手撐地,指節發白。
    阿箬趁機爬過去扶他,嘴裏念著:“哥你別死,你說好帶我去南邊的……”
    兩人演得連自己都快信了。
    守衛終於收回目光,轉頭對同伴點頭。
    “廢物一對,滾回去。”
    那人冷聲補了一句:“主上說了,最近有細作混進來。再亂走,打斷腿。”
    說完轉身就走,靴子踏地,一聲比一聲重。
    直到腳步徹底消失,阿箬才鬆一口氣,癱坐在地。
    她的手還在抖,不是裝的。
    蕭景珩靠著牆,慢慢坐直,壓低聲音:“你還掐?”
    她左手掌心又滲出血印,指甲陷進皮肉裏。
    “不疼,我就怕自己鬆懈。”
    她抬頭看他,眼裏還有淚光,但眼神已經清醒。
    蕭景珩伸手握住她手腕,力道不輕:“剛才那句‘細作’,是衝我們來的,還是隨便嚇人?”
    “不知道。”她搖頭,“但他們盯你那把刀看了太久……不像隻是例行檢查。”
    “嗯。”他點頭,“他們可能認得這刀。”
    “或者,認得這種纏法。”
    他低頭看自己胸口的繃帶,手指輕輕碰了碰邊緣。那是南陵舊部特製的綁法,防震護心,戰場上用慣了。
    “今晚你唱《孤女行》。”他說,“我要咳得像下一秒就要斷氣。”
    “你真能撐住?”
    “死不了。”他冷笑,“裝死我最在行。”
    阿箬低頭撿起碎瓷片,小心收進袖子裏。
    “我們不能再主動探路了。”
    “對。”他接話,“改看別人怎麽走,聽別人怎麽說。讓他們替我們找線索。”
    兩人沉默一會兒。
    外麵傳來開柵門的聲音,接著是腳步雜亂,應該是早飯時間到了。
    阿箬小聲問:“你還記得井邊那塊地嗎?顏色不一樣。”
    “記得。”
    “我剛才送水時繞了一下,那邊麻袋堆得高,但沒人搬。像是在蓋什麽。”
    “晚上。”他說,“等他們做法時,我們找機會靠近。”
    “萬一再被發現?”
    “那就讓我病得更重一點。”
    “你打算裝死?”
    “差不多。”
    她看他一眼:“你要真咽氣了,我可沒法一個人活著出去。”
    “放心。”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我還沒娶你過門,閻王不敢收。”
    她笑了一下,很快又收住。
    這時候不該笑,但心裏確實輕鬆了一點。
    巡邏隊又來了,這次是換班。
    腳步聲整齊,從西廊一路走到後院,鐵門“哐”地關上。
    蕭景珩閉眼假寐,耳朵卻一直聽著。
    他數了數,一共十二個人,間隔五步一崗,比昨晚密了一倍。
    “戒備升級了。”他睜眼,“他們真覺得細作進了據點。”
    “也許本來就有懷疑。”阿箬說,“那個跛腳老頭昨天收攤太快,像是收到信號。”
    “現在不是查誰有問題的時候。”他打斷,“是我們得變得更爛、更弱、更沒威脅。”
    “你意思是……降低存在感?”
    “對。從今天起,我不再試圖探路。你就天天彈琵琶,唱些悲慘曲子,最好讓人聽了想施舍口飯。”
    “我可以哭著討水喝,順便看看廚房有沒有異常。”
    “行。但別貪多,一次隻問一件事。”
    “我知道。我又不是新手。”
    他瞥她一眼:“你現在倒是挺鎮定。”
    “剛才那一腳救了我。”
    “哪一腳?”
    “你踢我的時候。那一刻我知道——你還活著,我們還能配合。”
    他沒說話,隻是把手搭在斷刀上,輕輕拍了兩下。
    那是南陵軍中暗號:穩住,我在。
    外麵開始分粥,稀得能照見人影。
    流民排成長隊,一個個低頭接過,沒人敢說話。
    阿箬抱著琵琶去領了一碗,回來時低聲說:“東廂有人發燒,守衛不讓治。”
    “正常。”蕭景珩說,“他們要的就是人心惶惶。”
    “但我聽到一句奇怪的話。”
    “什麽?”
    “有人說‘地宮開了’,另一個人馬上捂住他嘴,嚇得臉都白了。”
    “地宮。”他重複一遍,“看來不是虛傳。”
    “你想今晚去看看?”
    “必須去。”
    “太危險。”
    “正因為危險,才沒人敢查。所以那裏一定有東西。”
    她盯著他:“你要真出事,我怎麽辦?”
    “那你就在葬禮上唱《孤女行》,讓全城的人都知道,南陵世子死在這兒了。”
    “你能不能別說這種話?”
    “我說真的。”他看著她,“如果我回不去,你就帶著消息走。去找鷹七,告訴他——據點底下有地宮,前朝遺族沒死絕。”
    她咬住嘴唇,點頭。
    “你不準死。”
    “我也不想。”
    粥涼了,沒人動。
    空氣裏隻剩呼吸聲和遠處傳來的誦經聲。
    蕭景珩忽然問:“你小時候逃荒,最怕什麽?”
    “黑。”她答得很快,“夜裏看不見路,怕掉進井裏。”
    “現在呢?”
    “現在怕睜著眼,也看不見出路。”
    他伸手摸了摸她頭發,動作很輕。
    “我們會出去。”
    “你說過很多次了。”
    “這次是真的。”
    外麵太陽升起來了,照在破廟的瓦片上。
    一隻烏鴉飛過,落在房頂,叫了一聲。
    阿箬抱緊琵琶,低聲說:“今晚我唱新編的詞。”
    “唱什麽?”
    “講一個哥哥為了妹妹活命,把自己埋進土裏。”
    “他們會信?”
    “隻要我說是夢裏聽見的,他們就會信鬼話。”
    蕭景珩點頭:“好。你唱,我躺。”
    他閉上眼,呼吸放慢,像真的睡著了。
    但她知道,他在想怎麽活下去。
    中午飯送來的是硬餅和鹹菜。
    蕭景珩掰了一小塊,嚼了兩下就吐出來。
    阿箬小聲說:“餅裏有沙。”
    “故意的。”他低語,“磨牙用的,讓你永遠吃不飽。”
    “他們在毀人意誌。”
    “那就讓他們看看,誰才是真硬的。”
    下午有人發病,抽搐倒地,口吐白沫。
    守衛衝進來拖人,一句話沒問直接扔出院子。
    阿箬看著那人被拖走,手指摳進草席。
    “那是東井水喝多了。”
    “嗯。”蕭景珩應聲,“毒在水裏,但他們隻控製一部分水源。說明需要活人維持運轉。”
    “地宮需要人?”
    “或者儀式需要活祭。”
    天色漸暗,鼓樓傳來第一聲更鼓。
    據點內燈火陸續點亮,黑袍人開始集結。
    阿箬調了調琵琶弦,輕聲哼起《孤女行》。
    歌聲一起,旁邊幾個流民都看過來。
    蕭景珩躺在草席上,雙眼緊閉,呼吸微弱。
    他一隻手垂在地上,指尖輕輕敲了三下。
    這是行動信號。
    她停下歌,低頭整理袖子,把一小截銅鈴碎片藏進指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