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調兵遣將,最終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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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宮。
新春宴席草草結束。
禦書房內,燈火通明,氣氛卻比北境的寒風還要冰冷。
“砰!”
虞子期將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精致的白玉杯,瞬間四分五裂。
“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
他胸膛劇烈起伏,臉上因憤怒而漲得通紅。
“朕現在就去殺了他!”
說著,他竟是一把抽出牆上懸掛的寶劍,作勢就要衝出去。
剛剛在宴席之上,北莽使者耶律赫那副囂張跋扈的嘴臉,還曆曆在目。
他不僅完全不把自己這個南虞皇帝放在眼裏,言語之間盡是輕蔑與羞辱。
甚至還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說出了那句最刺痛他的話——
“你不如你父親。”
這句話,像一根刺,狠狠地紮進虞子期的心髒。
“陛下息怒!萬萬不可衝動啊!”
一旁的崔景見狀,連忙死死地抱住虞子期,拚命阻攔。
“陛下,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您若殺了他,北莽便有了再次南侵的絕佳借口,屆時我南虞危矣!”
“規矩?借口?”虞子期怒吼道,“他都欺到朕的頭上了!朕還要跟他講規矩?”
“陛下,請三思。”
一直沉默不語的魏公公,也終於緩緩開口,他那陰柔的嗓音,讓暴怒中的虞子期,動作微微一滯。
“殺一個耶律赫,不過是匹夫之勇,於大局無補。解今日之困,才是當務之急。”
虞子期喘著粗氣,胸膛依舊在劇烈起伏,但眼中的瘋狂,總算是褪去了幾分。
他扔掉手中的寶劍,頹然坐回到龍椅之上,疲憊地揉著眉心。
他何嚐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隻是不這樣表演一通,怎麽下得來這個台階?
“說吧,肅馬城那邊,情況如何了?陳木還沒捉來?”虞子期問道。
崔景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還是魏公公接過了話頭,語氣平淡地陳述著一個個失敗的消息:
“滄州巡撫鄭湘死了。餘宇澄和湯仁牧二人陽奉陰違,滄州通往肅馬城的商路,根本攔不住,私下裏的貿易,恐怕比以往還要頻繁。”
“潛伏在肅馬城中的錦衣衛,已經失聯多日,十有八九也是死了。”
“天羅刺客的行動也沒成。”
魏公公每說一句,虞子期的臉色便難看一分。
等到他說完,虞子期的臉色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禦書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崔景才艱難地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陛下……眼下的情況是……我們,似乎奈何不了那個陳木。”
無計可施。
所有的手段,封鎖、監視、暗殺……
全都用盡了。
可那個陳木站在肅馬城,非但沒有被削弱分毫。
反而像一棵紮根於凍土的青鬆。
愈發地茁壯,愈發地難以撼動。
“到這個地步。”
魏公公深邃眸子裏閃過一絲寒光。
“隻有那個辦法了。”
虞子期和崔景,同時將目光投向他。
“動兵。”
魏公公緩緩吐出兩個字。
“將餘宇澄和湯仁牧調離滄州,換一個絕對忠心、且能力足夠強的將領過去,整合滄州兵馬,以雷霆之勢,蕩平肅馬,剿滅陳木!”
“此計可行!”
崔景點頭道,“隻要拿下陳木,將他的人頭交給北莽,便可堵住他們的嘴!”
“可派誰去?”
虞子期皺眉道,“陳木那廝,非尋常庸將可比。派去的人,必須是能征善戰的一代名將,才有把握。”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當今南虞,武將凋零。
有能力、有名望,還能鎮得住場子的上將軍,屈指可數。
而同時滿足忠心、能力,又願意去對付陳木這個“北境英雄”的……
似乎,隻有一個人,符合這個要求。
“鎮西將軍,白馬銀槍。”
“高雲。”
魏公公緩緩說出這個名字。
高雲,南虞軍中宿將,成名已久,一生征戰,鮮有敗績,常年鎮守西蜀,抵禦大理國的侵擾,在軍中威望極高。
最重要的是,他出身寒門,對皇室忠心耿耿,與那些盤根錯節的武將勳貴,素無來往。
“不行。”
虞子期想也不想便否決了,“近來西蜀邊境,大理國躁動不安,小動作頻頻。高雲是鎮住他們的定海神針,若是將他調走,萬一西蜀有變,誰能擔待得起?”
“陛下多慮了。”
魏公公胸有成竹地說道,“餘宇澄當年,也曾在西蜀任職,在當地頗有威名。可將他與湯仁牧一同調往西蜀,有他們二人在,再加上您撥給他們的精兵強將,足以震懾大理,穩住局勢。”
似乎有些道理。
但虞子期依舊在猶豫。
調動高雲,事關重大,牽一發而動全身,他不敢輕易下這個決斷。
“陛下!”
崔景見狀,急忙勸道,“眼下,安撫住北莽,才是重中之重啊!您也看到了,那耶律赫何等囂張!渾河已經開凍,若是再拖下去,給了他們出兵的口實,後果不堪設想!”
這句話,終於讓虞子期下定決心。
“好!就依魏公公之言!”
他咬牙道,“擬旨!調鎮西大將軍高雲,即刻前往滄州赴任!命餘宇澄、湯仁牧,三日內交接完軍務,即刻奔赴西蜀,不得有誤!”
“遵旨。”
“隻是……”魏公公又躬身道,“調兵遣將,需要錢糧。前線戰事一起,軍餉、器械、糧草,耗費巨大,也需要大筆的銀子。可如今……國庫空虛,恐怕……”
虞子期的眉頭再次緊鎖。
錢。
又是錢。
他沉默了許久,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江南富庶,魚米之鄉。傳朕旨意,江南各州,今歲賦稅,再加一成。”
“此事,就由魏公公親自去操辦吧。”
“遵旨。”
魏公公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
一旁的崔景見狀,心中卻有些不悅。
加征賦稅,這可是潑天的油水。
陛下竟然交給了這個老閹宦,而不是讓他崔家去辦。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虞子期話鋒一轉,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朱如海叛國,天策大將軍之位,一直空懸。此事關乎天下兵馬之心,也是時候該定下來了。”
他看向崔景,緩緩說道:“崔愛卿之前舉薦的上將軍宋濂,忠勇可嘉,可當此任。”
崔景聞言,頓時大喜。
宋濂,正是他崔家一手提拔起來的人。
讓他坐上天策大將軍的寶座,等於讓崔家在軍中的勢力,又上了一個台階。
“陛下聖明!”
崔景連忙跪地謝恩。
一個收稅的肥差,換一個天策大將軍的職位。
這筆買賣,不虧。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朕乏了。”
“臣,告退。”
崔景和魏公公躬身行禮,緩緩退出了禦書房。
空曠的大殿內,隻剩下虞子期一人。
他疲憊地靠在龍椅上,閉上眼睛,沉思了許久,忽然,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
“製衡之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