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北莽全軍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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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不盡,火不滅!”
滄州,回隆城。
為新任主帥高雲舉辦的接風宴上,湯仁牧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
自從那日從肅馬城回來,他和餘宇澄的腦海中,便時常回蕩起陳木說的這些話。
振聾發聵,發人深省。
今日,他們冒著被治罪的風險,也要再勸一勸眼前這位固執的老將軍。
“高將軍,北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今渾河已凍,大軍隨時可能南下。我南虞正值危難之秋,理應同仇敵愾,共禦外敵。陳木雖有不臣之舉,但他始終是我大虞的子民,更是抗擊北莽的悍將。若在此時自斷臂膀,與親者痛,仇者快,實非明智之舉啊!”
餘宇澄勸道。
宴席之上,氣氛早已降至冰點。
高雲身披銀甲,腰懸長槍,即便是在這酒宴之上,也依舊是一副戎裝打扮,不怒自威。
他聽完兩人的話,麵沉如水,緩緩放下手中的酒杯,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
“說完了?”
他冷冷地看著兩人,眼神銳利如刀,“本將軍隻知奉天子之命,行君臣之事。至於其他,一概不問。”
“高將軍!”
“放肆!”高雲猛地一拍桌案,厲聲嗬斥道,“餘宇澄!湯仁牧!爾等身為朝廷命官,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乃是本分!如今卻在此為一個反賊妖言惑眾,難道是忘了何為君臣大義了嗎?”
他霍然起身,銀色的甲葉碰撞,發出鏗鏘之音。
“說句難聽的,若我高某也如那陳木一般,擁兵自重,抗旨不遵,今日,便不會出現在這裏!”
高雲的聲音,如同西蜀高山上的寒風,冰冷而又決絕。
他環視著兩人,講述起他離開西蜀時的情景:
“聖旨傳到西蜀那日,本將軍麾下將士,跪滿校場,懇求本將軍留下。有人解下盔甲,以死相逼,有人痛哭流涕,抱住本將軍的戰馬。”
“就連本將軍親手帶大,認作義子的愛將,也在為我踐行的酒席上,借著酒意,將一件早已備好的黃袍,披在了本將軍的身上。”
聞言。
酒席上眾人都是一驚。
黃袍加身,這是要謀逆啊!
但高雲既然在這裏,就證明,他沒有那樣做。
高雲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你們知道,本將是怎麽做?”
他沒有等他人回答,便自己給出了答案。
“本將親手拔出佩劍,當著所有將士的麵,斬下了他的頭顱,以儆效尤!”
“本將告訴他們,高某一日為大虞之臣,終身便是大虞之臣!君臣合,則天下定,君臣離,則天下亂,這樣的道理,難道還要我教你們嗎!”
餘宇澄和湯仁牧,皆是渾身一震,啞口無言。
他們知道高雲忠勇,卻沒想到,他竟是忠勇到了如此地步。
“高將軍……”
湯仁牧還想再勸。
“來人!”
高雲卻已不耐煩,直接高聲喝道。
兩名身材魁梧的親兵,立刻從門外走進,抱拳待命。
“將這兩位將軍,請下去!”高雲冷冷地下令,“他們在滄州滯留太久,即刻派一隊人馬,將他們押送至西蜀上任!不得有誤!”
“高雲!你!”
“請兩位將軍恪守臣子本分!西蜀邊境不穩,爾等若不盡快趕去鎮壓,才是罪過深重!”
高雲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們,“至於這裏,本將軍自有分寸。”
“我會斬下陳木那反賊的頭顱!”
“也會擋住北莽的鐵蹄!”
“送客!”
親兵上前,一左一右,“請”著餘宇澄和湯仁牧,向外走去。
兩人知道再多說無益,隻能相視一眼,發出一聲無奈而又悲涼的長歎。
……
宴席角落裏,一個負責添酒的仆人,低著頭,默默地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深夜,他回到自己的屋子裏。
吹亮油燈,從牆角的磚縫中,取出一套精巧的筆墨紙硯,迅速地寫下了一封密信。
信上的內容是:“滄州換將,軍心不穩,防務空虛。”
寫完,他將信紙卷成一個細小的紙卷,來到窗邊,放飛了一隻早已準備好的信鴿。
“咕咕……”
信鴿振翅而起,融入漆黑的夜幕之中。
它一路向北。
飛過已然結冰的渾河。
最終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山村裏落下。
村中的接頭人取下密信,將其綁在了另一隻早已準備好的信鴿腿上,再次放飛。
第二隻信鴿,一路飛馳,最終落在了陽泉城的北莽軍營之中。
一名傳令兵取下信件,看到信管上標注的“甲”字級密報,臉色一肅,不敢有絲毫怠慢,便立刻將其轉移到第三隻信鴿腿上。
那信鴿衝天而起,劃破長空,向著更北方的靈旗城飛去。
……
靈旗城。
傳令兵小心翼翼地捧著密信,將其交到一名親兵手中。
親兵又立刻將其送到了中軍大帳。
帳內,赫連鐵木接過信件,隻掃了一眼,便立刻轉身,將其呈給了主位上的完顏洪。
完顏洪展開信紙,快速地閱覽了一遍。
他那張始終波瀾不驚的臉上,緩緩地,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有趣。”
他將信紙放下,對親衛吩咐道,“將此情報,即刻分享給東西兩路的元帥。”
“是!”
親衛領命而去。
完顏洪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盤前,目光,落在了“滄州”那兩個字上,久久未動。
南虞朝廷,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自毀長城,臨陣換將。
將一個天賜的良機,親手送到了他的麵前。
他緩緩抬起手,猛地向下一揮。
“傳我軍令!”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斬釘截鐵的決斷,在帥帳之中,轟然回響。
“全軍出擊,奪取天下!”
“全軍出擊,奪取天下!”
“全軍出擊,奪取天下!”
命令如同一道道迅捷的閃電,被迅速地傳達下去。
又有數隻信鴿,從靈旗城中衝天而起,飛向四麵八方。
從天空中往下俯瞰。
隻見無數的營帳被收起,無數的戰馬被披上甲胄,無數的北莽士兵,從各自的駐地中湧出。
他們匯聚成一股股洪流,最終,在廣袤的雪原之上,形成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潮水。
這股潮水,開始緩緩地,堅定地。
朝著南方,席卷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