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十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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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山心裏一愣,隨即點了點頭。
他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將拖著鹿的麻繩放了下來。
做出一副鄉野獵戶見到貴人時常有的誠惶誠恐模樣。
麵前這隊人馬,無論是護衛身上那股子彪悍氣,還是那輛馬車低調中透出的奢華。
都明明白白地告訴他,這些人絕對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對方既然開口是問買賣,想來也不會跟自己一個小小的獵戶計較什麽。
車廂裏那清冷的女聲沒有再響起,車簾也重新落下。
很快一個看起來五大三粗的壯漢大步流星地朝宋青山走了過來。
他身上穿著厚實的皮裘,腰間的刀柄上纏著獸筋,走動間虎虎生風。
一股子煞氣撲麵而來,讓宋青山下意識地繃緊了肌肉。
那壯漢沒有理會宋青山,隻是蹲下身在那頭死鹿身上摸索起來。
他檢查得很仔細,從皮毛到傷口,都看得一清二楚。
宋青山的心提了起來,生怕對方看出什麽破綻。
好在他之前已經處理掉了王虎射出的那支箭。
鹿身上唯一的傷口就是脖頸處的血窟窿,看起來就像是被一擊斃命的。
片刻之後那壯漢站起身,甕聲甕氣地開口:“十兩。”
“什麽?”
宋青山懷疑自己聽錯了,忍不住驚呼出聲。
十兩?
按照他自己的估算,這頭鹿雖然渾身是寶,但畢竟是死的,皮毛也算不上頂級。
拿到鎮上的皮貨店或者酒樓,能賣出個七兩銀子,就已經算是頂天的好價錢了。
對方竟然直接開口就是十兩!
那壯漢似乎看出了宋青山的震驚,那張凶悍的臉上沒什麽表情。
隻是語氣平淡地解釋了一句:“我們小姐是回鄉省親的,見你冬季狩獵不易,多的就算是賞賜的。”
原來如此。
宋青山心中了然,這是富貴人家發善心了。
他不再多說半個字,生怕說錯了話,讓這樁天降的好事飛了。
他連連點頭,臉上擠出感激涕零的笑容。
學著村裏那些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對著馬車的方向躬身作揖:“多謝小姐,您真是活菩薩!”
那壯漢從懷裏摸出一塊沉甸甸的銀錠,隨手拋了過來。
宋青山手忙腳亂地接住,那冰冷的觸感和墜手的重量,讓他的一顆心砰砰直跳。
兩個護衛上前,輕輕鬆鬆地將那上百斤的野鹿抬了起來,綁在了其中一輛馬車的後麵。
整個過程,車隊裏再沒有人多說一句話。
車輪再次發出咯吱的聲響,馬隊緩緩啟動沿著官道繼續向前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直到那隊人馬徹底看不見了,宋青山才長長地吐出一口白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他低頭看著手心裏那塊閃著誘人光澤的銀錠,臉上還殘留著一絲沒散去的懵逼。
鎮上什麽時候出了這麽一號厲害的人物了?
回鄉省親?
他搜刮著原主的記憶,也想不出鎮上有哪家大戶能有這等排場。
不過這些都和他無關。
他掂了掂手裏的銀子,內心忍不住一片火熱。
這筆錢,對於如今一窮二白的宋家來說,簡直就是一筆巨款!
足夠給嫂嫂們和侄子們都換上一身厚實的棉衣,能買下足夠吃到開春的糧食,還能剩下不少!
宋青山將銀錠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裏貼身放好,感受著那冰涼卻踏實的觸感,心中的喜悅幾乎要溢出來。
他看了看天色,太陽還沒完全落下,時間還算充裕。
他沒有立刻回破廟,而是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也就是村子的方向走去。
錢是有了,但那座四麵漏風的破廟,可不是個能安穩過冬的地方。
必須得修!
宋青山沒有直接進村,而是在村外找了塊僻靜的地方,從地上撿起兩塊石頭,將懷裏那塊十兩的銀錠狠狠砸了下去。
鐺鐺幾聲脆響,銀錠被他砸成了好幾塊大小不一的碎銀子。
財不露白的道理,他懂。
扛著一整塊十兩的銀錠去村裏買東西,那不是告訴所有人自己發了橫財嗎?
到時候指不定惹來什麽眼紅的麻煩。
處理好銀子,他這才徑直去了村西頭的李木匠家。
李木匠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實漢子,手藝在十裏八鄉都很有名,為人也還算公道。
“李叔,在家嗎?”
宋青山站在籬笆院外喊了一聲。
“誰啊?”
屋裏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緊接著披著一件舊棉襖的李木匠就從屋裏走了出來。
當他看清來人是宋青山時,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訝和複雜。
宋家的事情,這幾天早就傳遍了整個村子。
對於這個曾經的混賬小子,村裏人大多是沒什麽好感的。
“是青山啊,你傷好了?”李木匠有些遲疑地問道。
“勞李叔掛心,好利索了。”
宋青山笑了笑,開門見山地說道。
“李叔,我來是想跟你買些木料。”
“買木料?”
李木匠更驚訝了。
“你家老宅不是都,你買木料做什麽?”
“那老宅不住也罷。”
宋青山一臉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我們一家現在住在村外那破廟裏,四麵漏風的,再不修修,非得凍死人不可。”
“我這不想著買些木板,先把牆上的窟窿堵上,好歹能擋擋風。”
聽到這話,李木匠看宋青山的眼神才緩和了不少。
知道心疼家人了,看來這小子是真的轉性了。
“行,你要多少進來看看吧。”李木匠側身讓他進了院子。
院子裏堆著不少木材,有處理好的木板,也有一些不成形的邊角料。
宋青山挑了些結實耐用的厚木板,又要了幾根能當橫梁的木方。
“青山啊,你這是發了什麽財?”
看著宋青山挑了足足一大堆,李木匠忍不住問道。
“李叔說笑了。”
宋青山從懷裏摸出一塊約莫一兩的碎銀子,遞了過去。
“就是今兒運氣好,進山打了點東西,換了幾個錢,立馬就拿來救急了。”
李木匠接過銀子,放在嘴裏咬了咬,又掂了掂分量,點了點頭:“成,這些料子你都拉走吧,剩下的錢,我給你拿銅板找你。”
“不用找了李叔。”
宋青山擺了擺手。
“剩下的就當是麻煩您老的辛苦錢了,還得借您老的繩子用用,我好把這些木板捆起來扛回去。”
李木匠也沒跟他客氣,爽快地找來結實的麻繩,幫著他把那些沉重的木板和木方結結實實地捆成了一大捆。
等所有東西都收拾妥當,扛著那一大捆木材走出李木匠家的時候。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太陽完全沉入了西邊的山頭。
深冬的傍晚,寒風刺骨。
宋青山咬著牙,將那沉重的木材扛在肩上,一步一個腳印地朝著破廟走去。
這些木料加起來,分量可不比那頭死鹿輕多少。
即便是他如今被丹藥強化過的體質,扛著走這麽遠的路,也覺得肩膀被壓得生疼,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遠遠的,破廟那殘破的輪廓出現在視野裏。
昏黃的火光從廟門裏透出來,在這冰天雪地中,顯得格外溫暖。
宋青山精神一振,加快了腳步。
還沒等他走到門口,就看見一道瘦弱的身影正站在廟門口不停地來回踱步,時不時地朝著他這個方向踮腳張望著。
是五嫂,袁敏。
她身上隻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單薄棉衣,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
兩隻手揣在袖子裏,一張俏臉凍得通紅,臉上寫滿了揮之不去的擔憂。
當她看到宋青山那扛著一大捆東西的身影時,臉上的擔憂瞬間被巨大的欣喜所取代。
“你可算回來了!”
袁敏幾乎是小跑著衝了過來,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哭腔和如釋重負。
“五嫂,你怎麽在外麵站著?多冷啊。”
宋青山看著她凍得發紫的嘴唇,心裏一疼連忙說道。
“你一天沒回來,我心裏不踏實。”
袁敏吸了吸鼻子,目光落在了宋青山肩上那一大捆木材上,頓時瞪大了眼睛。
“你哪兒來這麽多木板?”
“路上撿的。”
宋青山隨口胡謅了一句,然後想把肩上的木材卸下來歇口氣。
可還沒等他動作,袁敏已經走到了他身邊。
伸出那雙看起來纖細的手,直接托住了那捆木材的另一頭。
“我來幫你。”
說著她微微一用力。
宋青山隻覺得肩膀上一輕,那股幾乎要將他壓垮的重量,竟然大半都被袁敏給分擔了過去!
他整個人都懵了。
這怎麽可能?
自己可是吃過體質提升丹的!
力量遠超常人,扛著這些木材都感覺無比吃力。
可五嫂。
他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身邊的女人。
袁敏扛著那沉重的木材,腳步卻穩健得很,甚至連大氣都沒怎麽喘。
就算是力氣大,但這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