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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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國安抬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縣城裏一家看起來還算幹淨的酒樓。
    要了個二樓的雅間,點了幾個小菜一壺酒。
    菜還沒上,柳國安就給自己倒了一大碗酒,一口灌了下去,辣得他齜牙咧嘴,臉上的鬱悶卻絲毫未減。
    “媽的,不就是嫌咱們沒送禮嗎!”
    柳國安把酒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壓著嗓子吼道。
    “這幫狗官,眼裏就隻有銀子,早知道這樣,咱們就該先把那熊掌熊膽賣了,提著銀子過來!”
    “柳大哥,現在說這些也晚了。”
    宋青山給他也倒了一碗酒。
    “而且,我總覺得,這事兒恐怕不光是銀子的事。”
    “不是銀子的事,還能是啥事?”柳國安瞪著眼睛。
    “你想想,如果隻是想要錢,那差人傳話的時候,完全可以暗示我們一下,或者縣太爺直接把我們叫進去,當麵敲打敲打。”
    宋青山冷靜地分析道。
    “可他沒有,他隻是說考慮考慮,這說明,他心裏還有別的顧慮。”
    柳國安愣住了,他光想著送錢,確實沒想這麽深。
    宋青山繼續說道:“咱們這些獵戶,在他們眼裏就是一群沒王法的泥腿子。”
    “今天咱們能為了自保聚在一起,明天就能為了別的事聚在一起。”
    “他把官府的名頭給了我們,就等於是給了我們一杆大旗,萬一將來我們尾大不掉,不受他控製了怎麽辦?”
    “再說了,王家在青石鎮經營了那麽多年,跟縣裏的關係盤根錯節,誰知道他們跟這位大人有沒有什麽私底下的交情。”
    聽完宋青山這番話,柳國安徹底沉默了,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那咱們該怎麽辦?”柳國安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無力感。
    宋青山端起酒碗,輕輕抿了一口,眼神幽深:“送錢,是肯定要送的,但不能就這麽傻乎乎地送。”
    正要繼續說下去,樓下大堂裏,突然傳來一陣喧鬧的叫罵聲和桌椅被推倒的刺耳聲音。
    “打,給老子狠狠地打,竟敢偷我們少爺的玉佩,我看你是活膩了!”
    “我沒有,我沒偷,這是我自己的東西!”
    一個帶著哭腔的嘶吼聲,夾雜著拳打腳踢的悶響,清晰地傳了上來。
    柳國安眉頭一皺,他本就是個路見不平的性子,當即就站了起來:“下麵怎麽回事?光天化日之下,還有人敢在縣城裏行凶?”
    宋青山本來不想多管閑事,他們自己的麻煩還沒解決,實在沒工夫去管別人的閑事。
    可柳國安已經拉開門走了出去,他隻好無奈地跟上。
    兩人站在二樓的欄杆邊朝下看去,隻見大堂中央,幾個穿著家丁服飾的惡奴,正圍著一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年輕書生拳打腳踢。
    那書生雖然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角都流了血,卻還是死死地護著自己的胸口,嘴裏不停地辯解著。
    “住手!”
    柳國安一聲暴喝,如同平地起雷。
    他本就身材高大,此刻居高臨下,聲勢駭人,那幾個打人的家丁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停了手。
    柳國安二話不說,三步並作兩步從樓梯上衝了下去。
    “哪來的野漢子,敢管我們公子的閑事!”
    一個家丁見他隻有兩個人,頓時又囂張起來,揮著拳頭就想上來推搡。
    柳國安看都懶得看他,蒲扇般的大手一伸,直接抓住那家丁的衣領,像是拎小雞一樣,隨手就扔到了一旁。
    另一個家丁見狀,抄起一旁的板凳就想砸過來,柳國安側身一躲,一腳踹在他小腿上,那家丁慘叫一聲,抱著腿就倒了下去。
    三兩下,幾個囂張的家丁就被他扔到了一邊,一個個哎喲叫喚,再也不敢上前。
    “好大的膽子,知道本少爺是誰嗎!”
    一個穿著華貴,油頭粉麵的年輕公子哥,從人群後走了出來,他搖著一把折扇,看著柳國安的眼神充滿了陰狠和不屑。
    柳國安懶得理他,而是轉身將那個被打倒在地的書生扶了起來:“這位小兄弟,你沒事吧?”
    那書生擦了擦嘴角的血,對著柳國安拱了拱手,感激地說道:“多謝壯士出手相助,在下沒事。”
    “他偷了本少爺的玉佩,你們居然敢幫一個小偷?”那華服公子尖著嗓子叫道。
    “我沒有偷!”
    那書生一聽,頓時急了,他從懷裏掏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舉得高高的,大聲說道:“這是我家傳的寶貝,根本不是你的!”
    “你看,這上麵還刻著一個張字,我乃張家之人!”
    那書生情緒激動,說話間帶著一股濃重的北地口音,麵相也與本地人有些差異。
    就在這時,那書生仿佛是為了給自己壯膽,又或許是被逼急了,指著那華服公子。
    扯著嗓子嚷嚷道:“你們敢在這裏打我,我告訴你們,這青石縣的縣太爺,是我表叔!”
    “我是來投靠他老人家的,等我見了他,非讓他把你們的腿全都打斷!”
    縣太爺的表侄?
    這句話,如同一道閃電,瞬間擊中了宋青山和柳國安!
    兩人猛地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毫不掩飾的震驚和狂喜!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們正愁著怎麽才能搭上縣太爺這條線,怎麽才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突破口,沒想到,這突破口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那華服公子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你說縣太爺是你表叔?你這個窮酸樣子,也配跟縣太爺攀親戚?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
    說著,他臉色一沉,對著身後那幾個還在猶豫的家丁喝道:“還愣著幹什麽,給我上,把玉佩搶過來,再把他的舌頭給我割了,我看他還怎麽胡說八道!”
    那幾個家丁一聽,臉上露出獰笑,又一次蠢蠢欲動地圍了上來。
    “我看誰敢!”
    柳國安往前一站,如同一座鐵塔,將那書生牢牢地護在身後。
    宋青山也默不作聲地走了過來,與柳國安並肩而立,雖然沒說話,但那冰冷的眼神,卻比任何威脅都更有分量。
    “想要打人,先過我們兄弟這關!”
    柳國安活動了一下手腕,骨節發出一陣劈裏啪啦的爆響。
    那幾個家丁頓時有些犯怵。
    剛才柳國安一出手,差點就把他們幾個人給廢了,那股子蠻力,根本不是他們能對付的。
    那華服公子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皺了皺眉,陰冷地打量著宋青山和柳國安。
    他看得出來,這兩個人都是不好惹的硬茬子。
    他冷哼一聲,收起折扇,指著柳國安和宋青山,惡狠狠地說道:“好,你們兩個給本少爺等著,今天這事沒完!”
    說完,他便帶著一群灰頭土臉的家丁,狼狽地離開了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