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閨蜜的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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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雨凝把保溫桶往林清竹麵前一推,蓋子掀開,奶白的魚湯泛著油花,臥在裏頭的荷包蛋顫巍巍的,白麵饅頭暄軟得能捏出坑來。
她特意把飯盒往清竹眼前湊了湊,語氣裏帶著點邀功的意思:“快嚐嚐,我今兒買的魚,活蹦亂跳的,燉出來的湯鮮著呢,保管你沒吃過。”
她預料中林清竹驚喜的饞樣沒有出現,甚至臉上沒什麽波瀾,目光在保溫桶和自己的飯盒之間來回穿梭,嘴角抿出點尷尬的弧度。
蕭雨凝見林清竹捧著碗不動筷子,臉上很是糾結,不由得笑了:“咋了?還跟我客氣?別惦記你那飯盒了,除了窩窩頭就是雜菜餅,有啥好吃的?咱倆這關係別不好意思,我又不笑話你。”
林清竹捏著手指,心裏兩個小人在打架。
吃閨蜜的?
那飯盒裏的熱乎氣還沒散,是他踩著日頭送來的……
吃蘇長河的?
雨凝特意帶來的心意,拒絕了顯得生分。
蕭雨凝把手裏的筷子往林清竹麵前遞了遞,又往她碗裏舀了勺魚湯:“就別跟我客氣了,今我特意過來給你改善夥食的,快吃,這鯽魚是我特意跑菜市場門口的地攤上買的,比菜市場的鮮多了,好多人買,我去的時候,就剩這小的了,大魚都被買走了。”
林清竹看著那雙遞過來的筷子,接過來,拿在手裏,但沒動筷子,詫異地抬頭問:“菜市場門口地攤上買的?”
“可不是嘛。”
蕭雨凝沒多想,扒拉著碗裏的饅頭塊,羨慕地說:“剛才來的時候,還見著那賣魚的小夥子了,就在廠門口,說是來給她媳婦送吃的,看著可疼人了,她媳婦真是好福氣,聽說也在廠裏上班,也不知道是誰,你認識不?”
她咂咂嘴,又誇:“你別說,那小夥子可真不錯,一上午賣魚能掙二十多塊,比咱廠裏老師傅工資還高,人又勤快,天天起早貪黑抓魚、擺攤,哪像蘇長河那個……”
她一邊說一邊瞅著林清竹,見她還是愣愣的,語重心長的說:“清竹,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蘇長河那樣的,這輩子都改不了了!你現在還年輕,趕緊離,再找個好的,就像那賣魚的小夥子,能掙錢,還疼老婆,日子保管比現在強十倍!”
林清竹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卻隻是愣愣地點了點頭。
“你倒是說話啊!”
蕭雨凝見她隻愣著點頭,更急了,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她的胳膊:“是不是還舍不得?我跟你說,男人啊,一旦懶慣了、賭慣了,根本改不了!你嫁給誰過日子,都比跟著蘇長河餓死強!就比如那賣魚的小夥子就很好,嫁給他的女人肯定享福,可惜已經結婚有老婆了,你說人家命咋這麽好?”
林清竹的臉“騰”得紅透了,從臉頰一直蔓延到耳根,手指緊緊攥著衣角,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蕭雨凝這才察覺到不對,看著她通紅的臉和躲閃的眼神,還以為是戳到了她的痛處,讓她想起蘇長河的不好,心裏難受,便訕訕地閉了嘴,拍了拍她的胳膊:“好了好了,不說了,快吃飯吧。”
她看了眼林清竹手邊放著的網兜,皺了皺眉:“今天好不容易吃頓魚,這窩窩頭就別吃了,硬邦邦的傷胃。我給你扔了去。”說著就伸手去拿。
“別!”林清竹猛地抬頭伸手去攔,卻已經晚了,蕭雨凝的手已經把網兜拿過去了,就猛地頓住了。
“不對啊。”她皺著眉掂量了一下,摸了摸鋁盒,更震驚了:“這玩意兒怎麽是熱的?還這麽沉,晃蕩晃蕩的,不像是窩窩頭啊。”
林清竹紅著臉,咬著唇,小聲說:“不是窩窩頭,是……家裏人送來的飯菜。”
“家裏人?”蕭雨凝更納悶了,直接把網兜裏的飯盒掏了出來。鋁製飯盒沉甸甸的,她手一滑差點沒拿穩,順勢就掀開了盒蓋。
一股濃鬱到化不開的香味瞬間炸開,直往人鼻子裏鑽。
蕭雨凝和林清竹都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飯盒。
太香了!比食堂大師傅做的都香,比她燉的鯽魚湯還要勾人!
飯盒裏的布局看得人眼熱。
下層鋪著壓實的白米飯,顆顆分明,還帶著點晶瑩的油光;
上層更是講究,左邊是一小盆香辣蝦,紅亮的蝦殼裹著油光,淋上亮閃閃的醬汁,看著就夠味;
中間是半條紅燒魚,魚皮完整不破,醬汁收得濃稠,魚肉縫隙裏都浸著香味;
右邊是一小碟涼拌灰灰菜,淋了香油和醋,看著清清爽爽,剛好解膩;
旁邊用另一個小飯盒裝著雞蛋湯,蛋花打得勻勻的,碗沿幹幹淨淨,沒灑出一滴湯。
蕭雨凝徹底傻了,手裏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
她眨了眨眼,拿著飯盒上下瞅了瞅,還以為是清竹拿錯飯盒了,再三確定,飯盒沒錯啊!
這……這是啥?!
香辣蝦?紅燒魚?白米飯?還有雞蛋湯?!
她原以為裏麵頂多是窩窩頭就鹹菜,再不濟是摻了野菜的玉米糊糊,可眼前這陣仗,別說林清竹了,就是廠裏的幹部家庭,也未必頓頓能吃上這個啊!
那香辣蝦,光看那油亮的色澤和飄出的麻香,就知道用了不少好料;紅燒魚的醬汁濃得發亮,一看就費了功夫;連那涼拌灰灰菜,都拌得油光鋥亮,不像自家隨便焯焯就吃的樣子。
蕭雨凝咂咂嘴,她是跟著領導幹部去國營飯店吃過飯,村裏辦大席也沒少幫忙掌勺,什麽樣的好菜沒見過?
可眼前這幾樣菜,賣相和香味絲毫不輸館子裏的大廚。
蕭雨凝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自己帶來的鯽魚湯,頓時覺得手裏的飯盒有點發燙。
跟人家這三菜一湯比起來,她這碗魚湯簡直像清水煮的,寡淡得拿不出手。
林清竹也愣住了,蘇長河把飯盒給她的時候,也沒說裏麵究竟裝了什麽東西,沒想到裏麵竟這麽豐盛。
這些以前想都不敢想啊!
“我的老天爺!”蕭雨凝倒吸一口涼氣,指著飯盒裏的菜,結結巴巴地問:“清竹,這……這到底是咋回事?你這頓飯……也太奢侈了吧!”
她死死盯著飯盒裏的香辣蝦,又算了算紅燒魚的分量,腦子裏“嗡”的一聲:“這魚按市價八毛一斤,兩斤就一塊六;蝦更貴,差不多一塊五一斤,這一盒少說也得一斤半;還有這白米飯,現在細糧憑票供應,黑市上買一斤就得五毛……光這些材料就三四塊了,再加上油鹽醬醋和功夫,最少得五塊錢!”
五塊錢啊!蕭雨凝倒吸一口涼氣,她家男人一個月工資才四十七塊,這一頓飯就吃掉九分之一,讓她吃她都心疼得慌!
“林青竹你瘋了?”蕭雨凝壓低聲音,眼睛瞪得溜圓:“你咋敢吃這麽好?這錢哪來的?”
她死死盯著林清竹,語氣帶著急切:“是誰送的?!”
林清竹被她問得頭都快埋到胸口了,小聲說:“是……蘇長河。”
“誰?!”
蕭雨凝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拔高聲音:“蘇長河?那個渾蛋?他會管你吃飯?還送這麽好的飯菜?”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追問道:“這些是不是他偷了你攢的血汗錢買的?我就知道他狗改不了吃屎!”
“不是的。“
林清竹趕緊搖頭:“他現在……在做事。”
“做事?他能做什麽事?”
蕭雨凝一臉懷疑。
“他在縣城擺攤。“
林清竹的聲音更小了:“賣……賣魚。”
“賣魚?”
蕭雨凝愣住了,心裏有不好的預感,聲音顫抖著說:“所……所以我剛剛在廠門口碰到的,那個給自己媳婦送飯,還買魚掙錢的小夥子是……是蘇長河?”
那個踏實,能幹,會到廠門口送晚飯、被她誇“會疼人”的賣魚小夥。
就是那個被她罵了無數次的“混蛋”蘇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