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藥材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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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長河拖著灌了鉛似的腿往家走,骨頭像散了架似的,胳膊酸得抬不起來。
賣魚、趕回家做飯、再奔縣城送飯,來回折騰了四五個鍾頭,太陽又毒,他現在隻想倒在炕上睡個天昏地暗。
路過街角那家“濟世堂”藥店時,他腳步猛地一頓,藥店門口掛著塊木板,上麵用毛筆寫著收購藥材的名目,其中一行字讓他一場熟悉:“金蕎麥,一塊五/斤”
蘇長河盯著那行字,腦子裏“轟”的一聲,上輩子的事突然湧了上來。
那時候他已經離婚了,家裏窮得揭不開鍋,聽說濟世堂收金蕎麥,給的是天價,就興衝衝地拿著鋤頭上山,見到漫山遍野都是類似金蕎麥的野草,吭哧吭哧在山上刨了整整一天,背著整整一大麻袋的“金蕎麥”去藥店,以為能掙大錢,結果被藥店老板翻了個白眼:“這不是金蕎麥,是蓼子草,沒一點用!”
他不信,覺得老板忽悠他,和老板吵了一架,被趕出藥店。
他回去越想越憋屈,自己累一天,不光一分錢沒掙著,還受了一肚子氣。於是趁晚上沒人的時候,他跑回藥店,拿石頭把藥店的門和窗戶都砸爛了。
蘇長河盯著那張收購單,嘴角扯出個苦澀的笑。那時候的自己,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可下一秒,他的眼睛突然亮了。
這不是新商機嗎?前世自己不認識,其他人也不認識。但現在的自己認識啊!
這東西不用本錢,山裏采來就能賣,可不就是無本的買賣?現在魚攤的生意剛穩住,要是再加上采藥這份收入,家裏的日子就能更寬裕些,清竹也不用在廠裏那麽拚命了。
蘇長河湊近藥店門口,把那張收購單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確認了金蕎麥的收購價和收購標準,心裏的算盤打得劈啪響。
他按捺住心裏的激動,腳步輕快往家走,得趕緊回家,下午就去山上看看!
蘇長河剛推開院門,就見兩個小團子搖搖晃晃地迎上來,圓滾滾的肚子挺得像小皮球,走路都打晃。
“爸爸”兮兮伸出漸漸長肉的小手,一把抱住他的腿,小臉在褲腿上蹭來蹭去,“肚肚撐……”萌萌也抱著他另一條腿,奶聲奶氣地哼唧:“要爹抱……走不動啦……”
蘇長河低頭一看,倆孩子的小臉紅撲撲的,嘴角還沾著點醬汁,忍不住捏了捏她們的臉蛋:“讓你們少吃點,偏不聽,這下撐著了吧?”
萌萌把臉埋得更深,聲音悶悶的:“爸爸做得好吃……還想吃……”
兮兮也跟著點頭,小腦袋在他腿上蹭來蹭去,像隻討食的小貓。
蘇長河被逗得沒脾氣,牽著她倆的小手在院子裏遛彎:“來,爸爸帶你們消消食,不然晚上該肚子疼了。”
他看著孩子們邊遛彎邊打哈欠的模樣,打定主意:以後飯菜要定量,再好的東西也不能把還在吃撐了。
等把兩個孩子哄睡著,蘇長河麻利收拾好碗筷,看了看天色,扛起背簍就往村後的深山裏趕。
上一世,他對草藥一竅不通,隻憑著“看著像”就胡亂采,采回來的不是蓼子草就是其他雜根,被藥店老板拒收後還惱羞成怒。
可現在他清楚記得,真正的金蕎麥長在陰濕的山澗邊,根莖是紅褐色的,斷麵有放射狀的紋理,葉子邊緣帶著鋸齒,跟那些相似的野草比,多了份沉穩的韌勁。
這東西現在收購價就不低,一斤能換兩斤肥豬肉。
山路崎嶇,越往深處走,荊棘越密。
金蕎麥喜陰,多生長在背陰的坡地或溪水邊,得撥開半人高的野草才能找到。
蘇長河手腳並用,褲腿被荊棘劃開好幾道口子,裸露的皮膚被山裏的蚊蟲叮得又疼又癢。
他咬著牙,用砍刀劈開擋路的灌木,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浸透了後背的褂子,黏糊糊地貼在身上。
蘇長河的眼睛猛地瞪圓了,山澗對岸的坡地上,竟長著一大片金蕎麥!
這金蕎麥,又叫赤地利,清熱解毒,排膿祛瘀,用於肺癰吐膿、肺熱咳喘有奇效。
再過幾十年,金蕎麥會成國家二級保護植物,嚴禁采挖,但現在漫山遍野隨便采!
“哈哈……發了!”他激動得連鞋都沒脫,就蹚著溪水跑過去。
蘇長河蹲下身,從背簍裏拿出小鏟子,小心翼翼地沿著根莖外圍開挖。這東西嬌貴,根須斷了就賣不上價。
他越挖越起勁,手指被草根劃破了也渾然不覺。
他很快就裝滿了一個大背簍,又把帶來的麻袋也塞得鼓鼓囊囊。
看著原本鬱鬱蔥蔥的坡地變得空蕩蕩的,隻剩下翻起的新土,蘇長河渾身的疲憊一掃而空。
他扛起背簍,又往更深的山穀裏鑽,想碰運氣再找找。
可接下來的運氣就沒那麽好了。
金蕎麥多生長在特定的陰濕環境裏,而且生長周期長,一年才長那麽一小截,能找到剛才那麽一大片已經是運氣爆棚了。
他在林子裏轉悠到快天黑,也隻挖到七八株零星的。
“也不錯了。”蘇長河掂量著手裏的收獲,心裏挺滿足。
這東西現在藥店收一塊五一斤,在村裏,都已經是天價了。
“得趕緊下山。”
蘇長河眼看天就要黑了,這年頭山上有毒蛇出沒一點不稀奇。
他不再貪心,轉身朝著來時的路快步走去。
……
蘇長河剛進院門,就看見林清竹也到家了。
林清竹疑惑地看著蘇長河背回來的竹簍,眉頭不由得蹙了蹙:“你幹啥去了?弄這些草回來幹啥?”
“不是草,是草藥,能賣錢。”蘇長河把背簍往地上一放,累得直喘氣,臉上卻帶著藏不住的笑意。
林清竹湊近看了看,也不認識,跟山裏隨處可見的野草沒兩樣:“這……能賣錢?”
蘇長河那搪瓷缸喝了口水,眼裏閃著光:“這叫金蕎麥,藥店收一塊五一斤呢!我這一背簍,少說也有二十斤。”
林清竹一聽,眼睛都睜大了:“一塊五……一斤!”
這能賣多少錢啊!?
她飛快地在心裏算賬:二十斤,一塊五一斤,那就是三十塊錢!
天啊!抵得上紡織廠一個月工資的!
她手忙腳亂地就想去搬背簍:“快,快拿進去,別讓人看見了。”村裏誰家要是有筆意外之財,保準能傳得人盡皆知,她怕招人眼熱。
“別急。”蘇長河笑著按住她的手,“這東西當地沒人認識,更不知道值錢,就算看見了,也隻當是喂豬的野草。”
林清竹停下動作,疑惑地看向他:“那你咋認識?還知道價錢?”
蘇長河挺了挺胸,故意得意洋洋:“那是因為你老公我博學多才,我懂得多著呢!”
“呸”林清竹被他逗得臉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趕緊是洗洗,看你身上髒的。”
林清竹伸手拍掉蘇長河衣服上的雜草。
蘇長河看著她活潑賢惠的樣子,忽然有些恍惚。以前怎麽沒發現,清竹竟這麽好看?
臉部線條柔和,眉眼彎彎,鼻尖小巧,笑起來時嘴角還有倆酒窩,甜美惑人……
蘇長河看呆了!
“發啥呆呢?”林清竹見他盯著自己不動,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沒,”蘇長河回過神,撓了撓頭,臉上有點發燙,“看你……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