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熱搜預警的倒計時
    零點的鍾聲像是按了靜音鍵，沒人聽見。但陸硯之的手指已經敲在鍵盤上。
    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剛跳過00:00，三行字就直接砸進腦子：
    #劇組將爆女演員潛規則錄音#
    #顧晚舟遭資本施壓拒演畸形劇本#
    #觀眾投票支持群像劇替代墮胎IP#
    他眼皮都沒眨，直接調出昨晚錄的音頻文件，拖進波形分析軟件裏一比對——時間戳、語調起伏、關鍵詞“罷錄”“封殺”全對得上。孫導演那把油膩嗓門，果然是要拿這段當炸彈放。
    “嗬。”他冷笑一聲，“想搶頭條？那你得先問問熱搜答不答應。”
    手指一動，電話撥通一個備注為“財經老李”的號碼。
    “明早十點前，人給我蹲到導演辦公室門口。”他說得跟點外賣一樣隨意，“別穿得太像記者，保安會趕。帶個保溫杯就行，假裝來探班的親戚。”
    對方剛“哎”了一聲，他就掛了。反手打開加密郵箱，收件人填上那個永遠秒回卻從不主動發消息的地址，正文隻打了八個字：
    **明天十點，導演辦公室有驚喜。**
    發完順手點了發送，連草稿都不留。
    片場角落，折疊椅上的顧晚舟正用手機刷粉絲群。
    她盤腿坐著，衛衣帽子拉到眼睛底下，像隻藏在紙箱裏的貓。高跟鞋掛在腳尖晃蕩，隨時準備落地開溜。
    手機震了一下。
    她瞥了一眼，是郵件提醒。點開看完，嘴角翹了半寸，回了一句：“記得帶冰美式，上次你買的拿鐵齁甜。”
    發完就把手機倒扣在膝蓋上，繼續看群裏有人激情分析“墮胎風暴”是不是影射某位已退圈小花。
    其實她根本不在乎內容真假。她在等節奏——誰先動手，誰就被套住脖子。
    現在，陸教授已經把繩子遞過去了。
    她閉上眼，耳朵聽著遠處收工的腳步聲，心裏默數：47小時58分……遊戲開始。
    “教授！您又忘了看時間！！”
    一聲慘叫劃破寂靜。
    小唐頂著雞窩頭衝進來，手裏舉著塊白板，上麵用紅筆寫著大大的“熱搜已刷新！剩餘47:58:32”，邊喘氣邊控訴：“我特意設了三個鬧鍾，還畫了張‘陸老師容易忘記的重要事項’貼門口，結果您還是坐這兒發呆！”
    陸硯之轉了轉鋼筆，推了下眼鏡：“我沒發呆，我在等你表演人形倒計時。”
    “這不是表演！”小唐把白板往桌上一拍，“這是KPI！您要是錯過時效，咱們之前攢的所有輿論優勢都得打水漂！”
    “行了。”陸硯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涼的，“下次進門先報時，別整行為藝術。”
    小唐翻了個白眼，掏出筆記本：“那我現在正式匯報：當前熱搜池已鎖定三條有效詞條，其中第一條具備強引爆性，建議優先操作；第二條可作為防禦護盾使用；第三條適合引導公眾情緒轉向。”
    陸硯之點頭：“懂行了啊。”
    “那當然！”小唐挺胸，“我可是天天看您寫通稿長大的。”
    “那就別光說不練。”陸硯之敲了敲桌麵，“三條通稿方向：第一條揭資本脅迫，標題要狠，比如《某些人以為女演員是提線木偶？》；第二條塑共情，走溫情路線，《觀眾用投票告訴資本：我們不想看血淋淋的生育綁架》；第三條埋反轉伏筆，不動聲色甩一句‘知情人士透露，涉事錄音或已被截取剪輯’，給後續翻盤留口子。”
    小唐狂記，筆尖快飛出去：“明白！第一條用來炸場，第二條穩民心，第三條當後手刀。”
    “聰明。”陸硯之拉開抽屜，扔給他一個U盤，“這裏麵有原始錄音備份和時間軸標記，做素材包用。注意別外泄，這玩意兒一旦流出去，我們就被動了。”
    “放心！”小唐一把接住，“我連我媽問我都不會說。”
    “我不是怕你媽。”陸硯之冷冷道，“我是怕你半夜做夢喊‘熱搜倒計時還有46小時’，被對麵收買了去。”
    小唐打了個寒顫：“……我今晚回去就吃安神口服液。”
    淩晨一點十七分，辦公室隻剩兩盞燈亮著。
    陸硯之靠在椅子上，盯著屏幕上正在排版的三篇通稿預覽，手指無意識地轉著鋼筆。咖啡杯空了一半，杯底結了層褐色薄殼。
    他剛改完第一篇的導語，突然抬眼看向隔壁工位。
    小唐沒走，正趴在桌上守著一台筆記本，屏幕開著倒計時軟件，數字一秒一秒跳著：47:30:11……
    旁邊還擺著一盒沒拆的速溶咖啡，標簽朝外，寫著“濃醇提神·加倍覺醒”。
    陸硯之看了兩秒，沒說話，起身走了過去。
    小唐立馬抬頭：“您要幹嘛？不會是要檢查我有沒有偷看熱搜吧？”
    “不是。”陸硯之把U盤拔出來塞進口袋，“是提醒你，別把自己熬成熱搜素材。”
    “啊？”
    “去年有個助理，連續通宵三天幫老板控評，最後暈倒在地鐵站，熱搜標題是#當代年輕人有多拚#。”他頓了頓，“沒人記得他是誰，隻記得那個梗。”
    小唐愣住：“所以……您是在關心我？”
    “放屁。”陸硯之轉身走回座位，“我隻是不想明天還得重新培訓新人。”
    小唐咧嘴笑了，低頭繼續盯屏。
    顧晚舟那邊也沒睡。
    她換了個姿勢，側躺在折疊椅上，羽絨服當毯子蓋著腿。手機放在胸口，黑著屏，但手指時不時輕點一下鎖屏鍵，確認有沒有新消息。
    林姐路過時看了眼，嘀咕：“這丫頭真能扛，換了別人早崩潰了。”
    她不知道的是，顧晚舟耳朵裏塞著藍牙耳機，正循環播放一段三十秒的音頻——
    “……隻要她敢拒簽，明天熱搜就是‘耍大牌’‘天價片酬壓垮製作’。觀眾最吃這套。”
    這是陸硯之昨晚傳給她的原聲片段。
    她聽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在數羊。
    每聽一次，嘴角就往上揚一毫米。
    等到第四十七遍，她摘下耳機，輕輕吹了口氣，仿佛要把這句話吹進風裏。
    然後重新點開郵箱，看到那句“明天十點，導演辦公室有驚喜”時，她終於笑出了聲。
    “驚喜？”她低聲念叨，“我看你是想搞*個*大*新聞。”
    與此同時，陸硯之正在發最後一封郵件。
    收件人是一家電視頻道的製片主任，附件是經過脫敏處理的會議錄音節選，正文寫著：
    “貴台即將播出的綜藝項目，與某涉嫌操縱藝人職業軌跡的資本方存在深度關聯。如需完整證據鏈，請於明早九點前聯係本人。逾期不候。”
    發完，他合上電腦，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鍾：01:43。
    窗外，片場最後一盞燈還亮著。
    他知道顧晚舟沒走。
    他也知道，明天十點，那扇導演辦公室的門一打開，就會有人看見桌上的支票和攝像頭同時亮起。
    而現在，他們隻需要等著。
    等時間走到那一刻。
    等對手自投羅網。
    小唐突然抬起頭：“教授，您說他們會來嗎？”
    陸硯之沒回答，隻是把鋼筆輕輕放在桌上，筆帽朝上，像一根豎起的中指。
    下一秒，他拿起外套，朝門口走去。
    “不來是傻子。”他說，“來了，也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