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密談錄音的連鎖反應
    上午十點零八分，陸硯之把相機塞進外套內袋的時候，手指在電源鍵上多摁了半秒。
    不是為了確認關機——而是確保紅燈徹底熄滅。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微博熱搜前十已經飄著三個帶“顧晚舟”的詞條，其中#顧晚舟拒演墮胎劇#正以每分鍾十萬閱讀量的速度往上躥。評論區炸成煙花現場，清一色“姐姐幹得漂亮”“這年頭誰還吃苦情大女主那套”。
    他沒笑，隻是把手機倒扣在掌心，轉身就走。
    片場鐵門還沒合攏，他已經拐進街角那家24小時營業的連鎖咖啡館。找了個靠窗但看不見玻璃的位置坐下，袖口蹭到桌沿，留下一道熟悉的墨漬。服務員端著雙份濃縮路過，熟門熟路放下杯子，連問都不問——這位爺連續七天早上十一點前必來報到，點單姿勢比打卡還準。
    陸硯之打開筆記本，插上U盤，三封加密郵件瞬間發送成功。
    收件人分別是《文娛觀察》老李、《影視內參》張主編、《南方文化周刊》王記者。正文就一句話：“原始音頻已驗真，發布時間由你們定。”附件是同一段錄音的不同切片版本，加上第三方聲紋檢測報告和時間戳公證文件。
    做完這些，他掏出手機，在助理小唐建的輿情監控群裏發了一條指令：“關鍵詞預埋啟動，組合打：孫導演 黑幕 錄音 藝術自由是逼人墮胎？搞點反諷話題。”
    兩分鍾後，群裏彈出回複：“OK，已安排五個素人號帶節奏，主打一個‘原來藝術自由=女演員必須服從’。”
    陸硯之看完，順手點了杯冰美式外送，備注寫的是“加滿冰，別讓腦子過熱”。
    他知道，真正的火藥桶才剛點燃。
    與此同時，顧晚舟正窩在保姆車後排啃蝦片。
    左手剝殼，右手刷屏，薯片袋子堆成小山，腳邊高跟鞋一隻歪著，另一隻幹脆脫了扔在座椅底下。林姐坐在對麵，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一邊翻評論一邊罵：“這幫水軍真是不要臉！說什麽‘資本也有難處’‘導演想表達社會現實’——放屁！三年前他們讓新人喝藥流產的時候怎麽不說社會責任？”
    話音剛落，車載電話響了。
    來電顯示“孫導助”。
    林姐冷笑一聲，直接劃掉。
    結果五秒後又打進來，這次還換了號碼。
    “姐，你接一下吧。”顧晚舟嘴裏嚼著蝦片，眼睛沒離開屏幕，“讓他們把台詞排練好再演。”
    林姐咬牙切齒按下接聽，免提開到最大。
    “林姐！”助理聲音發抖，“導演說這事有誤會，能不能先壓一壓風頭？他說他從來沒逼您家藝人演什麽墮胎戲，全是投資方的意思……”
    “哦？”顧晚舟終於抬頭，嘴角一挑，“所以他現在是打算當烈士，還是背鍋俠？”
    林姐立刻把問題原樣複述過去。
    那邊支吾半天，最後憋出一句：“主要是……網上那個錄音……是不是剪輯過的？我們想申請司法鑒定……”
    “行啊。”顧晚舟搶過話筒，“那你讓他現在就去公證處錄一段聲明：‘本人孫某某，從未參與任何脅迫女演員出演違背倫理劇本的密談，如有虛假，自願退出*******並公開道歉。’”
    她頓了頓，哢嚓咬碎一片蝦片，“錄好了發我微博，我親自幫他推。”
    電話那頭沉默三秒，啪地掛了。
    林姐把手機摔在座位上：“呸！早幹嘛去了？現在裝無辜？”
    顧晚舟聳聳肩，繼續刷微博。
    這時熱搜突然跳動，#孫導演回應墮胎劇爭議#衝上第七位。點進去一看，是某娛樂號發的通稿，標題寫著《導演無奈發聲：創作自由不應被誤解》，內容全是避重就輕，說什麽“題材探討無罪”“觀眾過度解讀”。
    她嗤笑一聲，截圖轉發，配文隻有五個字：“嘴硬，代價大。”
    底下瞬間湧進幾萬條評論：
    “錄音都出來了還嘴硬？”
    “建議查查這位導演之前合作過的女演員有沒有抑鬱史。”
    “懂了，以後生孩子疼不算苦難，不生孩子才叫戲劇衝突。”
    十一整，陸硯之耳機裏跳出一條自動推送。
    是某社交平台的語音留言公開截錄——孫導演用私人賬號給投資方負責人打電話，情緒激動到破音：
    “你們不是說能壓住嗎？現在全網都在傳錄音！是不是你們自己漏出去的？要是早知道會這樣，我根本不該摻和這破事！”
    係統自動轉寫的文字同步彈出。
    陸硯之一眼看穿重點：第一，對方承認知情；第二，暴露合謀關係；第三，慌了。
    他立馬截取這段留言文字，匿名轉發給之前那三家媒體，附了一句：“建議對比聲紋，看看是不是同一個人在不同場合說的同一類話。”
    十分鍾不到，《文娛觀察》官微更新預告：“明日重磅披露多方錄音交叉驗證細節，涉及導演投資方密談鏈條。”
    輿論風向瞬間逆轉。
    原本還有幾個營銷號在洗“題材討論自由”，這下全啞火了。畢竟誰也沒法解釋為什麽一個“正常創作討論”要偷偷錄音、還要緊急壓熱搜。
    中午十一點二十分，陸硯之合上電腦。
    咖啡早就涼透，杯底一圈深褐色痕跡像枚印章。他起身時碰倒了糖包盒，幾粒方糖滾到地上，他彎腰撿起兩塊，剩下的一顆懶得管。
    走出咖啡館前，他看了眼手機。
    熱搜前五，三條和這件事相關。抖音熱榜第一是個剪輯視頻，標題是《近十年被逼拍墮胎戲的女演員現狀》，播放量破兩千萬。B站有人做了時間軸圖譜，把孫導演過去八年合作過的女演員挨個列出來，標注哪些戲後退圈、哪些患抑鬱症、哪些突然換經紀公司。
    最絕的是知乎，熱帖問題是：“為什麽總讓女演員通過生育創傷獲得成長？”
    高讚回答第一句就是：“因為有些人覺得，女人的價值，得用血來證明。”
    他扯了下領帶，沒係緊，推門而出。
    陽光刺眼，他眯了眯眼，抬手擋了一下。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
    是顧晚舟發來的消息，隻有一個表情包：一隻貓懶洋洋躺著，配字“等瓜落地”。
    他回了個“嗯”，又補了一句：“錄音鏈完整，下一階段看他們怎麽甩鍋。”
    剛發出去，抬頭看見片場方向升起一片灰煙——那是搭景組在燒廢棄布景。
    遠處傳來吊臂轉動的嗡鳴，一群群工作人員穿梭如蟻。
    他站在街口沒動，袖口墨漬被風吹得微微顫動。
    忽然，手機又震了一下。
    新消息來自小唐：“孫導辦公室剛打了三個緊急電話，最後一個撥給了韓國某電影節評委。”
    陸硯之眼神一凝，迅速點開通訊記錄分析界麵。
    下一秒，他指尖停在屏幕上。
    通話時長一分十七秒，對方接聽後立即轉接至語音信箱，但係統捕捉到了背景音裏的韓語對話片段。
    內容翻譯過來是：“……不能讓他代表我們出席戛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