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看上去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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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的縫隙被風吹開,屬於八區的天空中,響起了警報鈴的聲音。
屬於防空演練的警報聲。
現在的帝國,已經不會因為空襲而毫無反抗之力。
但為了讓居民保留應有的戒備心,災難教育依舊都是永恒不變的主題。
每個月15號的防空警報,輪到八區時,因為種種原因,被調整到了27號。
因為八區距離最近。
麵對戰亂時,作為工業儲備的八區,需要保證所有物資配備齊全,才能在最後的時刻躲進防空洞。
27號淩晨到來前,八區需要準時準點,向帝國繳納了應有物資。
警報鈴響起的那一刻,屬於八區底層人民短暫休息的時刻也開始了。
勞累了一天的民眾,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了漆黑的洞口。
享受難得平靜的一個小時。
一切都像在此刻按下了混亂的符號。
八區分配給學生的居住區在最為安全的富人區,那裏居住了大部分的學生,連防空警報的聲音,都並不會對那處造成任何影響。
唯一的缺陷是八區的道路建設做得不夠好。
哪怕隻是短暫的出行,都必然會經過貧民區的街道。
短暫的道路不足以對晏野造成什麽影響。
他隻是靜默著,聽著車上播放著各類關於皇室秘聞的訊息。
那些需要他決策的東西不停地播放。
一條又一條,同外麵的防空警報的聲音同時震動。
“居住在二區的公爵身體抱恙,需要由皇室代表出席寬慰。”
“殿下,上次提出的第27條自由法案準則已經被駁回。”
“關於批準建造雕像的具體章程已經審批通過,請殿下在五日之內進行核對。”
“滴——”
非常微弱的一聲響,幾乎隱沒在了外麵防空警報的尖銳鳴笛聲之中。
晏野的視線重新收了回來,
他眼神中的倦怠依舊存在,微微抬手的動作,讓人感到無盡的壓迫感。
於是播放著的電台再度關停。
晏野點開手機,上麵發來的信息,讓他的神情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陌生的通訊不知從何得知皇儲的通訊號。
發來的信息顯然帶有挑釁的味道。
前麵那一堆亂七八糟的字,他連看的興趣都沒有。
最終引起他注意的,僅僅隻有最後發來的一張圖片。
照片很模糊,模糊得幾乎沒辦法完全拍清楚主體。
但晏野卻能清晰地認出來是誰。
組委會的賽車場隨時開放,在遵循八區規則的情況下,防空警報下所有的人都應該停止行動。
但是賽場上依舊有車輛正在行駛。
抓拍的照片模糊,頭盔擋住了對方的麵容,隻有修瘦的指骨和蒼白的下頜可以被瞥見。
浸涼的夜色似乎覆蓋在了沈清辭身上。
照片被不斷地放大,最後停在了沒被包裹住的唇瓣上。
濕潤的唇瓣顏色淺淡,好似種植在花園之中的玫瑰。
晏野凝視了幾秒鍾,想起了景頌安在家中莊園栽種的玫瑰。
同樣的紅。
尖利的鳴笛聲並未消失。
在夜色下,警報鈴聲更會讓人生出恐慌的心理,
於是在晏野推開門時,騎士長略帶緊張地說道:
“殿下,外麵的人太多了,不適合出行。”
打開車門的人身形修長挺拔,短靴踩在割裂的地麵上,淺金色的眼眸裏映照著光影:
“別跟著我。”晏野的聲音冷淡,透著命令的味道。
車輛被拋在了後麵。
晏野知道這已經算得上是出格的行為。
內閣對於皇室的掌控權,幾乎到了病態的程度。
某些時候,他覺得自己並不像是個活生生的人,更像一種被掌控的物品。
一種用於懸掛在展示台上,用於展示尊貴的物品。
物品不需要有自己的思維,隻要他失去掌控,那幫家夥就會生出戒備心理,試圖讓他“重造”。
他最近反抗的舉動實在是太多了。
太陽已經完全消失,天空中隻剩下了極其暗淡的色澤。
停車地點距離賽車場很近,路途隻有短短的五分鍾距離。
出現在空無一人的賽車場時,晏野的表情並沒有變化。
他本來就沒有太多的期待。
這張照片沒有標明地點,盡管可以通過背景判斷出準確的位置。
但無法確定是實時拍的圖片。
所以剛才出現在照片裏的沈清辭,未必會出現在賽車場上。
他這一趟大概率是無功而返。
晏野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自然談不上失落。
他依舊走進了賽車場內,警報鈴聲狂響不止,漆黑夜色之下,隻有空無一人的停放賽車。
除去這些無人認領的賽車以外,壓根就沒有活人行動的軌跡。
不管是八區本土的居民,還是賽事官方的工作人員,乃至於參賽的選手,都會在這段時間內躲進防空洞裏,完成緊急避險的演練。
越是靠近災難的邊境,越懂得什麽叫敬畏生命。
晏野終於停下了向前的腳步。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不應該在這塊地方停留過久。
身為皇儲,有許多繁重的事務等待他處理。
那隻是一張照片。
不值得他花費心思,在滿是廢墟的賽車場裏,搜尋一個幾乎不可能出現的人。
夜色幾乎將一切遮蔽。
光影模糊了晏野冷峻的側臉,臨走之前,似乎有亮片似的東西正在亮著光。
微微晃動的一下。
弱到幾乎像是錯覺。
晏野向前,終於看清楚那是什麽。
屬於賽車手的名牌。
因為做了特殊的熒光標誌,在夜裏依舊能泛光。
名牌被隨意丟在了地上,躺在管道邊緣休息的人,似乎疲倦到了極致。
背景空曠嘈雜,加大的音量是對所有在外麵徘徊的人的警告。
像是災難一般的震懾,無人機在空中盤旋,虹影交接的紅色光線之中。
路燈下拖出了漂亮的影子。
晏野的眼神無法從沈清辭身上移開。
他一直在分析沈清辭,判斷沈清辭,試圖將其他人的行為準則套在沈清辭身上,從而從得出最終的答卷。
隻是很難得到回答。
沈清辭的每一個舉動都超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盡量避免像其他人一樣犯錯,但是得到的依舊是沈清辭一次又一次的冷漠相待。
幾乎在明晃晃的告訴他。
因為他屬於f4,所以無論他做再多的事情,都很難讓沈清辭放下戒備。
但是今天似乎不太一樣。
足夠荒蕪的賽車場裏,沈清辭靠在輪胎上,單手壓在臉上,無法遮掩疲倦的神色。
慎重地靠近了一些,沈清辭沒有醒。
再靠近一些應該就過界了。
晏野隻是把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沈清辭的身上。
他的動作很小心,幾乎是屏住呼吸的頻率。
也許是因為夜色太濃重了,又或許是因為外頭閃爍著的紅光,落在了沈清辭的臉上。
晏野此刻將沈清辭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跟以往的清冷涼薄不太一樣。
看上去有點......
脆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