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4章 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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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柄玄鐵令箭遞到了眼前,其上雕刻隊正二字。
    宇文昭接過,在手上摩挲了一番,抬眼與軍需官對視。
    隻聽對方繼續說道:“西麵鷹揚府,如今隻有十個...十個悍卒守府。
    你這個新任隊正,想要兵源,隻能自己去募......”
    半晌之後,宇文昭拱手,送別了軍需官,心中長籲一口氣。
    正如之前了解到的情況一樣,鷹揚府基本上都是空的,除了留守的士卒,其餘兵丁都被調往了涿郡,跟著楊廣東征高句麗去了。
    像是西麵鷹揚府,還留了一火,東麵鷹揚府、南麵鷹揚府,都不足一伍。
    而北麵的鷹揚府,因為要防備東突厥的散兵通過邊軍封鎖,進入齊郡劫掠,
    尚且留了一名校尉,統領了兩百餘人。
    連曆縣之中,張須陀的屬兵也隻有五千餘人。
    因此按照軍需官的說法,自己上任,得自己募兵。
    軍餉官家會給,皮甲、盾牌、槍槊等等,這些重武器,都是由大隋配給。
    隨身的角弓、箭矢、腰刀、樸刀之列,就都是要自己想辦法買。
    當然宇文昭在軍需官臨走時,管他要了一份自己屬兵的名單與信息,算是提前了解和熟悉。
    此間事。也算告一段落,掃了一眼滾在地上的人頭,宇文昭麵色沉凝:
    等我踏往戚氏主家之時,就是你戚氏覆滅之際。
    非是宇文昭嗜殺,而是他不會再單純地以為,齊郡戚氏會與他化幹戈為玉帛。
    主母是他殺的、姨母與兩個哥哥也是他殺的。
    即便自己布的局很好,明麵上沒有誰能說什麽。
    但是在這些世家望族的眼裏,隻要懷疑是你幹的,你就必死無疑。
    而且自己那個舅舅戚遠,應該是最快動手的一個。
    ......
    啪!
    正如宇文昭猜測的一樣,出了北門的戚遠一臉陰鷙,手上馬鞭奮力抽向戰馬:
    若不是姨母替我布局,聯絡了山賊助我漲軍功,又牽線東突厥送來人頭助我升遷。這狗屁的府兵,我才不當!
    這次再不能右遷,老子......
    隨後朝著身邊的隊副厲聲說道:
    “王隊副,找到麻匪剩下的四個當家,搞清楚今晚的情況。
    同時告知宇文昭的上任行程!”
    “若是麻匪不願意出手?”
    “哼!敢不出手,我便叫他們出不了齊郡!”
    戚遠惡狠狠地說道:“宇文昭,殺親之仇、奪我財產之恨,我必報!”
    “告訴幾個當家的,宇文昭好貼身搏鬥,不善兵器遠攻......
    我要他這次死無葬身之地!”
    “喏!”
    “還有!避免這幫麻匪出工不出力,把東突厥送戚氏家主的那匹特勒驃,送去給二當家!若是完成任務,此馬就送給他。”
    隊副目瞪口呆:“隊正,這可是寶馬啊,真的送給麻匪了?”
    戚遠揚鞭嗬斥:“你這個蠢貨,事成之後,帶人把馬給老子搶回來。
    我們手上的剿匪軍令,可不是擺設!”
    “喏!”
    ......
    府中屍首,不用宇文昭操心。
    麻匪自有官軍收殮,自家父親及其主母、哥哥,也由官軍代為安葬。
    隻不過真正讓他心中疑惑的,便是自己親娘的屍體不見了......
    昨日傍晚,他曾摸出了城,借著夜色,去城隍廟中查看。
    結果現場情況,讓他大吃一驚。
    荒涼的城隍廟中,除了一股腐朽氣息外,哪有半點血跡。
    好像那晚大殿之中殺人的事從未發生過。
    特別是城隍石像,被澆了血的地方,竟然被抹了一層幹灰,將血跡掩蓋了過去。
    宇文昭朝著自己破舊的小院走去,眉頭緊鎖:
    親娘的遺體,以及王麻子三人的屍體,是誰清理的?對方又有什麽目的?
    自己殺人的過程難道被人看見了?
    離開的時候,衙役要從正門進來。
    難道是官衙處理的?
    是福不是禍,既然對方做了這一切,不久自然會現身。無論是要脅迫,還是利用,
    都是要來接觸的,而自己現在是隊正,第一要務便是立軍功,晉升更高軍職。
    進了小院,將木門關好。
    再次走到井水邊,打水洗澡,一身血汙被刺骨的井水衝刷幹淨。
    隨後反手敷上了軍需官給的金瘡藥,又扯白布把傷口包裹好。
    緩緩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思緒漸漸變得平和。
    將宇文府所有資產捐給軍方,也是他不得已的選擇。
    一來自己守不住,今夜的事情,必然要在曆縣傳開,沒有多久就會在齊郡地界中擴散。
    宇文府滿門被殺,隻留了自己這個庶子一人性命。
    戚氏必然是要介入的。
    自己庶子身份,一人要麵對整個戚氏,想要守住如此大的家業,就是作死的行為。
    而且曆縣之中,暗處的那些家族、商賈,有幾個吃人吐骨頭的。
    既然宇文家倒下,隻剩宇文昭一人,那便符合了自然規律——‘一鯨落萬物生’。
    暗殺?陷害?
    哪怕是在治世,重利之下,都會有人一直惦記著你的死法。
    另外不論今天這件事,是不是自己主導,或者說別人知不知道事實真相。
    想要完全摘出來,隻有將手上財產全部上交這一條路。
    而唯一給他帶來驚喜的,則是救場的官兵竟然是張須陀領軍。
    出身將門,平突厥,累功升齊郡通守。大業八年,率軍鎮壓齊郡王薄起義,以勇毅善戰聞名。
    民間稱其“張半仙”,傳言他能預判賊蹤,每戰必破,是隋末山東地區少有的“平叛支柱”。
    曆史上,在明年,也就是大業九年,孟讓將率叛軍十餘萬攻打曆城。
    而張須陀示弱誘敵,趁叛軍懈怠時,親率精銳夜襲,連破其十八座營寨,迫孟讓僅率數騎逃竄,保住齊郡富庶之地。
    他的一生可謂是戰功赫赫,憑一己之力鎮壓山東反賊,獨撐危局。
    隋末實至名歸的最後戰神。
    “難道他也喜歡看秦老板的戲?”
    在宇文昭心裏,秦老板絕對是將他的信,送進了通守府,而且與張須陀是舊識,不然今晚不可能親至。
    “原本隻想著利用城衛殺敵,用麻匪的頭顱以及自家產業,換取一個入軍的資格。
    沒想到連升四級,隋末的隊正,屬兵五火,共計五十人,相當於一個連長?”
    宇文昭將隊正令箭放在胸口捂著,想到自己前世,軍校畢業,授銜也是連長。
    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情感,升了起來。
    下一刻一道虛影晃過,驚得宇文昭一下坐了起來。
    等到他貓著腰,下床,透過窗縫往外看時。
    破敗的院落,早就被翻過圍牆的月光鋪滿。
    一名黑色人影站在月光之下,隻露出寒潭一般的眸子,晶瑩透亮,卻又深不可測。
    “報複來得這麽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