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章 此子我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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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水河畔。
碼頭上停著的紅樓寶船,燈火輝煌。
此時的閨房之中,觀音婢神情一愣,手上捏著的茶杯,開始左右顫抖。
秦霜將她的手按了下去。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宇文昭謀劃的?”
兩人身前站的人,正是今晚夜窺宇文府的秦嬤嬤。
“老身從他回府開始,就一直在暗處看著他。
在遇到阻攔時,毆打雜役、教訓管家,隨後震懾護衛......所作所為,與之前傳聞的,判若兩人。”
秦嬤嬤麵無表情,談吐亦是不帶有什麽感情,隻不過躬身交疊在一起的手指,相互掐得泛白。
“而且此子早就算好了時間,亥時到時,便去後門將陳拐子,以及所有麻匪放了進來......”
殺護衛祭刀,閑庭信步的走過亭榭、拐過簷廊,在麻匪與護衛廝殺中,從容得好似一隻野獸之王。
路上但有阻攔,無不是驚駭的死在他的匕首之下。
直到靈堂之中,將主母、姨母及其兩個兄長,盡數斬殺......
秦嬤嬤沒有描述靈堂之內的具體情況,也沒有說,宇文昭是渾身浴血,提著四顆腦袋走出的靈堂。
隨後宇文昭又獨自麵對陳拐子,在數名麻匪圍攻之下,硬殺三人,手刃麻匪大當家陳拐子。
秦霜聽老嫗往後說,越發的振奮起來:
“此子,沉穩、狠厲、嚴謹,謀劃深遠,非是普通才俊可以比擬啊!”
“姐姐,我怎麽感覺這個宇文昭作了一個好深沉的局。”
“之前聽秦嬤嬤說,他在城東城隍廟中,殺王麻子起誓,說要殺盡宇文家八十三口人,我還以為他可能,無法實現自己的誓言,這輩子可能都要活在痛苦中。
想不到竟然是引了麻匪入莊,驅虎吞狼?”
觀音婢原本就對宇文昭有好感,覺得這是一個有前途,且值得培養的人。
此時再看,這哪是她能培養的人才,這就是一頭深沉的猛虎啊。
“若是無忌哥哥在這裏,估計要與他喝上百杯,不醉不歸了。”
秦霜笑道:“你無忌哥哥什麽都好,就是好酒這事上,把握不住,嗐!
總會有他喝酒誤事的一天。”
隨後秦嬤嬤繼續講述,戚遠意外趕來,不僅斬殺麻匪,還帶人圍攻宇文昭,使其傷了兩處地方。
驚的兩位女子麵容嬌嗔。
隨後,秦瓊擲鐧救場,張須陀強勢切入,方才讓二女鬆了一口氣。
而後在聽到宇文昭,竟然將宇文家所有家業,捐給了張須陀時。
本來還因為自己提前看出宇文昭計謀,而沾沾自喜的秦霜,也滿臉驚駭地站了起來。
當啷啷!
茶幾上的茶壺水杯,被撞得擠在一起,響得刺耳。
“什麽!都捐了!”
觀音婢亦是緩緩起身,睜大眼睛,吃驚地說道:“這些家產都是他的,怎麽就這樣送出去了?”
長孫家之前也是富庶世家,深知這種大戶,到底有多少家產。
能將這些財貨都送出去,這種魄力,以目前她倆閱曆,聞所未聞。
“他之前賣戲詞,還為了幾貫錢,使盡手段......”
秦霜表情複雜,雙手緊緊捏著,在閨房中來回踱步。
半晌之後,表情漸漸由疑惑,到震驚,轉而又豁然開朗,直到最後逐漸變成了欣賞。
“此子有勇有謀,善謀不拖遝,果決又不武斷,心中隻有目標,任那金銀珠寶從眼前過,內心也不會有半分偏頗。”
“若他生在治世,或許隻會偏安一隅,但是這是在亂世......”
秦霜簡單幾句,就給宇文昭打上了標簽:
“宇文昭此子絕對能成大事!”
觀音婢疑惑地抬眼:“姐姐真的這麽篤定?”
他長孫家想要重新崛起,就必須選擇一方強大的勢力依附。
隻不過宇文昭好像是孤家寡人一個啊,今晚還把萬貫家財都給捐出去了,就為換一個當兵的機會?
十一歲的觀音婢,長得出水芙蓉一般,青澀可人,論姿色不輸秦霜半分,一個似亭亭玉立的閨中碧玉。
一個確是少女成才,早早成為了紅樓寶船船主,肩挑大梁的知性女子。
秦霜眸光閃爍,點上朱紅的嘴唇,微微抖動。
臉上漸漸浮現了一抹久旱逢甘露的色彩。
自己原本隻是渤海秦氏的女兒,機緣巧合之下,天資得到東方老人的認可,收為弟子,令其跟在膝下教導。
這一走便是八年,待到回府之時。
不僅知書達理、才藝雙絕,能寫會畫的同時,更是習得東方老人獨門槍法。
這個時候,隋煬帝楊廣興土木累民、起刀兵東征,致使民怨四起,死傷無數。
沒有多久,四海之內,叛軍猶如雨後春筍一般,將戰火燒得到處都是。
渤海秦氏,滎陽鄭氏、範陽盧氏、京兆韋氏四家世代交好,為了在這亂世之中將基業傳承下去,便訂立盟約,取江河五嶽之意,共同組建了‘河嶽盟’。
又因為秦霜是東方老人的弟子,高徒出師,在江湖上的聲望一時無兩,無數青年才俊想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有這層身份背書,便被幾家共同推舉到了盟主的位置上。
因此紅樓寶船,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艘單純的戲船。
本就身負使命,結識的世家子弟、青年才俊數不勝數,卻依舊沒有一人,或一個勢力能達到河嶽盟的要求。
這次遇上了宇文昭,怎麽能不讓她心動。
“北周皇室遺孤,有勇有謀,仁義雙全,沉著穩重。行動之前,還知道用白糖工藝,將我紅樓寶船綁在一起......”
這封信,他可以自己送,可以給錢讓叫花子送。
他卻偏偏用重利,吸引紅樓......
如此做派,那麽他能將宇文家所有家產盡數捐出去,也就沒有那麽離譜了。
畢竟白糖的生意,才是真正的大生意。
宇文昭有自知之明。
僅憑他一人,無法用白糖賺錢,無論他找誰合作,對方在嚐到甜頭以後,都會想辦法排擠他。
無論他反不反抗,也隻有人間蒸發這一條路。
所以,他可以白送給我,換我保他一命。
“此子我收了!”
啪嗒!
觀音婢端起一隻茶杯,準備喝一口壓壓驚。
下一刻,就被秦霜的氣勢,嚇得連杯子都摔了。
“姐姐,你確定要收了他?
就今日表現,宇文昭可不受任何人的脅迫,而且他敢引麻匪進府,與虎謀皮,又硬剛鷹揚府隊正戚遠......”
“脾氣、性格,都硬得不一般。”
秦霜莞爾一笑:“少年郎,氣血方剛,不硬可就妄稱少年了?”
“再硬我也不怕!”
“今晚我就去勸勸,
不信他不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