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圍捕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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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兒將官兵引至吉順酒家後,便自行來到柳樹巷找婉兒匯合。
    婉兒正在掌櫃家細細搜尋。
    屋內昏暗,婉兒讓寺兒點起小燈。
    燈火被堂風撕得搖晃,卻映出地上淩亂腳印——男子腳碼,鞋底沾有醬色汙漬,與吉順酒家地垢同色。
    寺兒提燈照牆,低呼:“小姐,看這裏!”隻見土牆孔洞裏,露出一截紙卷。
    婉兒展開看,紙上寫的是:日落前,到城西瓦窯找我,獨身入窯,我告訴你雇主真名。
    她以指腹摩挲字條,唇角抿成冷線:“看來這掌櫃的早料到我會來找他。”
    她想了想,毅然決定前往。
    走之前,她在牆上留字:武大哥,到城西瓦窯找我。
    她寫字的牆麵衝門,武斷必然能看到。
    ……
    此刻,京師四門吊橋高懸,鐵索“嘩啦”碰撞,聲如鎖魂。
    北鎮撫司校尉與金吾衛混編十人一隊,甲胄外罩油綢,手執火把,臂纏白巾——白巾上書“查”字。
    聽風吟臨時號令:凡出城者,驗名正身、開箱、搜身,違抗者拘。
    南門箭樓,聽風吟負手立於垛口,玄袍濕透,緊貼脊背。
    腰間銀鞘空劍在閃電下閃出幽藍,像伺機而噬的獠牙。
    雨順著他額頭流下,卻洗不去他眼底的煞氣。
    此時,京師已成一口鐵甕,隻待甕中捉鱉。
    掌櫃顯然插翅難飛。
    一名軍校奔來南門箭樓,抱拳稟報:“聽大人,四座城門都已關閉,末班出城商隊也已截回,城門外均布暗哨,凡車轍深於兩寸者,一律扣查!”
    聽風吟點頭,嗓音被雨幕壓成利線:“吊橋不落鎖,留一線,引蛇出洞。”
    見此,立在聽風吟一旁的武斷沉聲道:“你這裏暫無事,我且去找我家小姐。”
    “你快去吧!”聽風吟忽然看向武斷,“婉兒不會武功。”
    ……
    烏雲壓脊,悶雷在遠處滾動,像一口被火烤的悶鍾,仿佛隨時會炸裂。
    城西,瓦窯的煙囪刺破天穹,黑得發冷。
    周婉兒攏緊帷帽,掌心微潮——那是掌櫃留下的字條。
    她當然知道這是陷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她定要做個獵虎之人。
    “小姐,我隨你同入,以防不測。”武斷按住刀柄。
    此時,武斷已從柳樹巷趕來,他的飛毛腿功夫果然了得。
    “不。”婉兒低聲,“他們隻要見我一人,你且潛到窯頂,聽我摔瓦為號,你再進入。”
    “知道了,小姐。”武斷沉聲道。
    婉兒抬步入窯,青布鞋底踏過碎瓦,發出細碎的裂聲。
    窯內幽暗,閃光的電光忽閃忽閃的從破洞投射入窯,像魔鬼在眨眼。
    掌櫃立在窯內陰暗處,看不清麵目。
    隻他手裏拎著的一隻白瓷酒壺煞是惹眼。
    “魏大人說的沒錯,你果然有些膽識,”掌櫃嗓音沙啞,“隻可惜,你這類人都活不長。”
    婉兒不答,袖中已扣三枚銀針。
    她環視四周——窯頂上方有道橫梁,似有人影綽綽,梁下柴堆,火油味酸烈,隱隱入鼻。
    這果然是個火窟殺局:他們顯然想將她焚斃於此。
    “你的條件是什麽?”婉兒冷聲問。
    “隻要你別插手‘佛座’之事,一切都好說,否則,”掌櫃抬手,瓷壺拋向她,“便同趙獅頭一樣。”
    瓷壺在空中翻轉,酒液在半空劃出一道晶亮的弧,然後落地——
    “當啷!”瓷壺破碎,酒液濺地,“嗤”地冒起白沫,顯然是毒死趙獅頭的毒酒。
    婉兒麵不改色,輕笑:“嗬嗬,看來我今日是非死不可了?既然我已是必死之人,掌櫃不妨讓我死個明白,佛座裏究竟還有何秘密?”
    掌櫃先默不作聲,後又慘笑道:“哈哈哈,你說的對,把秘密告訴一個將死之人確實無妨,不過,你得先答應我的條件。”
    “我若不答應呢?”婉兒冷笑。
    掌櫃“哼哼”冷笑一聲,然後又退卻幾步,右手向梁上揮動一下。
    頓時,橫梁上埋伏的人便有了異動。
    婉兒早已料到他有此著,迅速旋身翻倒,同時將袖中藥粉揮灑成霧,遮蔽了梁上之人視線。
    隻聽“咻咻咻!”弩箭破空,因有白霧遮目,全都有失準頭,弩箭悉數釘入地麵,婉兒毫發未損。
    與此同時,她腳踢瓦片造出聲響,向武斷發出暗號。
    隨即,窯外一聲長嘯——武斷做出回應!
    掌櫃拔刀向婉兒撲去,刀身映出他已扭曲的麵目,口中同時向“梁上君子”發出號令:“主公有令,不留全屍!”
    婉兒稍退幾步,將火折擲向柴堆。
    “嘭!”柴堆沾火油,烈焰轟然騰起,火舌卷向橫梁,弩手發出聲聲慘叫,紛紛從上跌落。
    武斷上前去,一刀一個,將四人送去西天。
    掌櫃被火勢一逼,腳步驟亂。
    婉兒趁機欺身,銀針紮掌櫃腕際內關穴——他手中刀刃“當啷”墜地。
    “魏大人是誰?”她用銀針抵喉,低聲喝問掌櫃。
    掌櫃獰笑,齒間毒囊已破,黑血溢出。
    死前,他說出一句:“你……會見到他……”
    婉兒大驚,忙封他穴脈,然而為時已晚,隻見他身子軟倒,早已斃命。
    火梁轟塌,武斷拽起婉兒,踉蹌衝出瓦窯。
    窯外,暴雨傾盆而下,火與雨交鋒,白煙衝天。
    武斷歎氣道:“唉!我還是慢了一步。”
    “沒事,人死了,線索沒斷。”婉兒喘了口氣,掌中亮出一枚銅令牌——是她從掌櫃身上搜到的。
    婉兒認得,那是北鎮撫司的令牌。
    那令牌上刻著一個“魏”字,顯然是掌櫃提到的魏大人,定是北鎮撫司的人。
    她握緊銅令牌,雨水衝過指縫,像血一樣燙。
    ……
    子時,北鎮撫司後堂。
    燭火被窗縫風雨壓得搖搖欲墜。
    聽風吟獨立案前,指尖摩挲銀鞘——
    鞘空,殺氣卻滿。
    “大人,魏副使到了。”校尉低聲。
    門開,一個蟒衣濕透的人進入,隻見他左臉一道舊疤在燈火下泛紫。
    此人正是北鎮撫司副使——魏無咎,鎮國大將軍李渙成的舊部。
    “指揮使急召,末將不敢遲來。”
    聽風吟抬眸,眼底無波:“趙獅頭、掌櫃先後斃命,你可知曉?”
    魏無咎歎息:“卑職失職,願領責。”
    “你當然要領責!”婉兒輕笑一聲,從屏風後款步走出,袖中拋出一物——
    銅令牌“當”一聲落在案上,上刻一個“魏”字。
    見到周婉兒,魏無咎瞳孔驟縮,本已吃驚不小,他顯然沒料到她還活著。
    再見到銅令牌,他早已嚇的魂飛魄散:“這……這……”
    “說!”聽風吟緩步逼近,每一步似踩刀鋒,“你可認得此物?”
    魏無咎猛地伸手搶令牌,卻聽“噌——”一聲輕響。
    銀鞘已抵他咽喉,鞘口雖無劍,寒意卻透骨。
    “說說佛座隱藏的秘密吧!”婉兒聲音低柔,像在談論天氣。
    魏無咎殘笑一聲,遂咬緊牙關。
    “小心他咬破毒囊。”婉兒失聲喊道。
    聽風吟指腹一彈,魏無咎下頜便脫臼。
    聽風吟冷聲道:“想死?得先說出佛座秘密。”
    校尉蜂擁而上,掏出魏無咎口中毒囊,鐵鏈纏緊他渾身。
    隻因下頜脫臼,魏無咎隻能嘶笑,嗓音破碎,卻說不出話。
    聽風吟收鞘,轉身,似是不想看到魏無咎的樣子。
    他抬眼,望向皇城方向——
    婉兒低語:“雇主找到了,但要當心滅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