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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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在公路上跑了不到十分鍾,夏鬆蘿就受不了了。
    本來出門就穿得少,現在又跑出來吹風。
    仿賽車的車型,江航在前麵坐不直,她卻坐得筆直,冬夜的寒風全吹她身上去了。
    戴著頭盔,也擋不住身上冷,凍得鼻涕都流了出來。
    夏鬆蘿想先回去加件衣服,但是這樣一來一回,至少半小時。
    她把主意打到了江航身上,想請他把外套脫下來給她穿一會兒。
    瞧他剛才還喝光了一瓶冰水,猜他不怕冷。
    但是夏鬆蘿有點嫌髒。工裝風格最大的優點就是耐髒,髒了也看不怎麽出來。
    聞著是沒什麽味道,卻不知道他多久沒洗這件外套了。
    幸好,途徑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夏鬆蘿想進去看看有沒有賣暖寶寶的。
    夏鬆蘿喊他:“麻煩路邊停一下。”
    可能是引擎聲和風聲太大,聽不清,江航沒有減速。
    夏鬆蘿抬起手,拍了下他的後背,大聲喊:“麻煩你了,退回去,路邊有個711,我要買東西!”
    足足又向前了半分鍾,江航忽然減速,轉彎拐回去,停在了路邊。
    夏鬆蘿懂了,他剛才聽見了,純粹是不想搭理她。
    反正最終還是停下來了,夏鬆蘿自己的問題,沒說什麽,下車踏上人行道。
    這片區域有幾個洋房小區,入住率很低,這家還蠻大的711開了好幾年了,一直沒倒閉,八成是加盟商就住在這個小區,閑著也是閑著。
    她進去買了一包暖寶寶,走到貨架後方,拉開運動外套的拉鏈,一張一張貼到黑色的緊身衣外層。
    “嘭哢!”
    好像是易拉罐被捏扁的聲音。
    臨窗高腳椅區,有幾個湊在一起喝罐裝啤酒的小年輕。
    窗外,是他們停的亂七八糟的幾輛越野摩托車。
    外環外的確是這樣的,一到夜裏到處是轟隆隆的飆車黨。他們從瀾山境一路過來,也遇到好幾波,還用摩友圈特有的方式,朝他們打招呼。
    很友好,沒有出現挑釁的行為。因為江航真把戰馬一樣的杜卡迪,騎成了雅迪,四平八穩,人畜無害。
    有個愛騎摩托車、混俱樂部的閨蜜,夏鬆蘿有著豐富的乘坐經驗。
    她知道江航是個老手。
    玩杜卡迪的,壓彎磨膝不算真本事,能“滴水不漏”的過減速帶,才是真神。
    因為這種車型,出了名的減震硬。
    連騎手都被顛的不舒服,何況她還坐在駝峰蓋上。
    一開始過減速帶,她的大腿和屁股整個緊繃,卻隻感覺到軟軟的起伏了兩下。
    連著好幾次都這樣,夏鬆蘿慢慢放鬆下來,認真觀察江航。
    每次過減速帶,他都會很輕微的調整身體,肌肉依次緊繃用力。
    又快又輕巧的化解了顛簸。
    夏鬆蘿得到兩個信息。
    第一,這種程度的控車能力,又不是專業賽車手,他逃亡的大部分時間,估計還是混在東南亞。東南亞路況複雜,摩托車是重要交通工具,他不是玩兒,是為了生存。
    第二,憑他對自身肌肉精準的掌控能力,應該很擅長綜合格鬥。
    “嘭哢!”
    又一聲,還伴著起哄的笑聲。
    夏鬆蘿皺了皺眉,看來這兩次捏易拉罐發出的聲音,和流氓吹口哨含義差不多。
    看到她買了暖寶寶,猜到她在貨架後方做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在相互慫恿著過來。
    夏鬆蘿繼續撕黏膠,不理會他們。
    貼好之後,她從貨架後方繞出來,順手拿了一瓶罐裝咖啡,走到自助結賬機。
    “嘭哢!”
    第三聲了,笑聲也越來越猥瑣。
    能聽到幾聲“太瘦”、”“胸不小,我賭她在胸上貼了暖寶寶”、“我也賭”之類的討論。
    夏鬆蘿結賬時,抬頭看一眼上方的監控。上次她就是吃了監控的虧,賠了一筆錢。
    結完賬出門,她喝著咖啡,側身左拐,走到落地窗外。
    指節扣了扣玻璃,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隔著一層窗戶,高腳椅區的幾個男人一起看向她,表情看著挺意外。
    夏鬆蘿等他們都回頭,轉身朝前走幾步,高抬腿,黑色馬丁靴一腳一個,把他們亂停的摩托車全部踹倒。
    踹完,她一邊後退,一邊朝他們豎起中指。
    隨後轉身麵朝馬路,捏扁手裏喝完的咖啡罐,走向路邊停著的那輛大紅色杜卡迪。
    江航單腳撐地,在車上坐著,他已經三天兩夜沒睡過覺了,抱起手臂,閉著眼睛休息。
    聽到動靜,才轉頭望過去。
    夏鬆蘿走過來,隔著頭盔鏡片,看不到江航的表情,估計會嫌她惹麻煩。
    她扔了垃圾,拿起擱在駝峰蓋上的頭盔: “不好意思,我忍了,沒忍住。”
    江航指了下她背後:“他們出來了。”
    夏鬆蘿重新坐好:“你騎快點,別被追上,過了前麵的小區停車就行了,很快完事兒。”
    那裏是小鹿山區域,前後很遠都沒有居民區,應該也沒有監控。
    江航沒動:“在那裏你沒有顧忌,他們也沒有顧忌。你一個人,對他們五個人,確定ok?”
    她帶好頭盔:“平時不敢,今晚不怕,我帶著刀呢。”
    手伸進口袋裏,摸到那把蝴蝶刀。
    都不是傻子,稍微見點血,他們肯定跑得比誰都快。
    可是,她又意識到不該說出口,約江航出來聊聊,還帶著刀,一點誠意也沒有。
    夏鬆蘿找補:“你不就是我的刀?真打不過,我會向你求救的,咱們還沒到鴿子廣場,你不會不管我吧?我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早晨金棧聯係不上我,你那個黃毛弟弟還是有風險。”
    江航沒接她的話,停在那裏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眼看那幾個人已經扶起了摩托車,夏鬆蘿不想在這裏動手,催他:“快走啊。”
    江航點火,引擎啟動。
    踩檔時捏緊離合,切斷了動力。
    夏鬆蘿看他將油門突然擰到最高,心頭一跳,忙說:“也別太快!”
    說晚了,隨著他秒鬆離合,“轟隆”炸響,車子幾乎是彈射起步。
    夏鬆蘿根本沒有考慮的時間,不想被甩出去,她隻能立刻俯身,從背後緊緊抱住他的腰,趴在他背上。
    儀表盤指針都快要爆了,連續過彎絲毫不減速。
    原先是把戰馬開成老頭樂,現在是把戰馬開成了一匹瘋馬。
    “慢點啊!”夏鬆蘿嚇得不行,“揍他們,我一個人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你幫忙,你有必要這麽玩命逃跑嗎?”
    “還是我拿你弟要挾你,你生氣了?”
    轟隆聲完全將她的聲音淹沒。
    一路瘋跑進市區,遇到第一個紅綠燈,他才停下來。
    夏鬆蘿手腳都嚇軟了,摘掉頭盔,抬腿下車,胃裏翻江倒海,想吐。
    她朝路邊走去,蹲了一會兒,沒吐。起身回來,拎起頭盔惱火地朝他砸過去:“你是神經病嗎?你當是在逃命嗎?”
    已經綠燈了,淩晨時分,後方沒車,江航熄火:“你怎麽知道,我們兩個打得過他們?”
    “我就不信,憑他們扶摩托車的姿勢,你看不出來。”夏鬆蘿咬著牙,又砸他一記。
    江航語氣淡淡的:“不謹慎,我活不到今天。”
    夏鬆蘿被氣得不輕:“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個亡命之徒!”
    江航再次將頭盔鏡片撥上去,轉頭看著她:“你才知道我是亡命之徒?我以為你敢上我的車,心裏很清楚後果。”
    誰能懂,夏鬆蘿這一刻真的很想掏出那隻青銅信筒,暴打他。
    但偏偏他說得沒有錯,是她主動坐上去的。
    “走了。”江航放下鏡片,“天快亮了。”
    夏鬆蘿將頭盔扔給他:“不去了。”
    江航提起來,又遞給她:“可以慢下來了。”
    夏鬆蘿心煩:“我說不去了,沒必要去。”
    之前她覺得自己不是戀愛腦,不會喜歡殺人犯。
    現在不管他是不是殺人犯,她都不是受虐狂,不會喜歡這種動不動發瘋發癲的神經病。
    “過來這邊,說幾句話,說完咱們各走各的。”夏鬆蘿剛才去路邊,看到人行道上麵有個文化園,相當於社區小公園,這會兒很空曠。
    她扔下他,從斑馬線上去人行道,走到小公園裏,坐在長椅一側。
    江航將車停在入口,也走進去,在長椅另一側坐下。
    手臂一抬,屈肘搭在長椅靠背上。
    他不說話。
    夏鬆蘿則在想從哪裏說,回憶那天金棧講述的:“你應該知道一句老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江航說:“我在大馬讀的書。”
    夏鬆蘿:“……”
    忽然體會到了金棧讓她看英文文件,她看不懂,金棧當時的無力感。
    她按照自己的理解來解釋:“意思是,這世上有各種各樣的行業。士農工商,三教九流,無論高低貴賤,對於社會來說,都各有用處,隻要做的好,都能出頭。”
    江航問了一句:“你信?”
    “我不是很信……”夏鬆蘿及時打住,“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下一句,奇門十二客,客客顯神通。”
    “這十二客,應該也是說職業。你前天晚上在我家見到的金棧,他的家族,就是十二客裏的信客。他說他的祖先,在古代跑三千裏加急,現在,他爸媽都在郵政工作。”
    江航壓了下帽簷,不說話。
    夏鬆蘿從腰側的小包裏,把那支青銅信筒拿出來,筒身上的文字,還在閃爍著紅光。
    她遞給他。
    他不接,隻垂下眼睛,注視信筒。
    夏鬆蘿說:“一周前,我發現我身邊圍繞了很多鴿子,前天,我找到金棧,他交給我一個信筒,說這裏有一封來自未來的信,是我寫給你的,找不到你,隻能找我,說我……”
    猶豫了下,“金棧告訴我,未來,我和你可能是夫妻。”
    江航低著頭,路燈又暗,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空氣凝固了一會兒,他肩膀似乎輕輕動了下,像是冷笑了一聲。
    夏鬆蘿狠狠瞪他一眼:“你覺得好笑是吧,我不隻覺得很好笑,還覺得很荒謬。”
    江航說:“但是你相信。”
    夏鬆蘿也不願意相信:“你這個江航,確實出現了,就在我的身邊。除了職業對不上,其他都能對得上。而且金棧養的那隻黃金甲鴿子,還有我手裏這支信筒,全都不同尋常,無法用科學來解釋,對不對?”
    沉默了會兒,江航問:“你追著我不放,究竟是對我這個未來丈夫好奇,還是對這些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好奇?”
    夏鬆蘿還在氣頭上,冷笑回去:“我請問呢,你有什麽值得我好奇的?”
    江航點了點頭:“你對金棧很好奇?”
    夏鬆蘿承認:“我是對他的信客身份很好奇,你難道不覺得驚訝麽,這世界原來潛藏著這麽多的能人異士。”
    她舉了下信筒,“還有這種擁有神秘力量的古物。”
    江航的視線,卻從信筒移開了,看向一旁的樹木。
    夏鬆蘿問:“你還是不信。”
    江航語氣淡淡:“我沒說不信,我知道十二客是存在的。”
    夏鬆蘿愣了下,側身坐,盯著他的側臉:“你知道?你怎麽知道的?”
    江航沒有回答,隻說:“我懷疑的,並不是信客和信筒存在不存在。”
    夏鬆蘿:“那你懷疑什麽?”
    江航一字一頓: “金棧想殺我。”
    夏鬆蘿“啊”了一聲,看著江航從工裝褲膝蓋處的大口袋裏,摸出兩個藍牙耳機。
    一個塞在自己耳朵,一個塞在夏鬆蘿的耳朵裏。
    塞好後,他拿出自己的手機:“對唔住,我昨天晚上離開之前,解鎖了你的車,拆了車裏的行車記錄儀。”
    “什麽?”夏鬆蘿先是詫異,但立馬想起來,前天晚上金棧來過她家裏,留下信筒,然後開走了她的車。
    江航想要的,應該是金棧那天晚上的動線。
    果然,耳機裏傳出金棧的聲音。
    “太公,是我,金棧。”
    金棧想找他父母問一些事情。
    接下來,是另外一段對話。
    他開車時,開的是免提,和他通話的人,是他的媽媽。
    金棧:“阿媽,信筒上收件人的名字,一直跳紅色,究竟是什麽意思?”
    聽到這一句,夏鬆蘿心想,說什麽江航很危險,果然是騙人的。
    金媽媽譏誚的聲音:“讓你多讀書,你非得去養豬。”
    金棧無奈的聲音:“阿媽,跨時空傳信不多見吧?跨時空傳信的收件人名字跳紅色,更不常見吧?”
    金媽媽:“名字跳紅色,說明收件人很危險。”
    金棧:“我蒙對了?”
    金媽媽:“蒙對?”
    金棧:“這次的收件人是個通緝犯,他的名字跳紅色,我猜他是個危險人物,想讓寄件人別再找他了。”
    金媽媽:“反了。”
    金棧:“什麽反了?”
    金媽媽:“信筒是在提醒我們,收件人本人處於危險之中,隨時都有性命之憂,需要盡快找到他。不然,這封信的任務就會失敗,裏麵的信件,將會損毀。”
    金棧:“原來是這樣。”
    金媽媽:“你動腦子想想也該知道,如果不是收件人正處於生關死劫,這封來自未來的信,怎麽會自動寄到這個時間節點上?”
    夏鬆蘿驟然捏緊了信筒,看向旁邊的江航。
    江航半張臉都藏在帽簷的陰影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夏鬆蘿則陰沉著臉,這個該死的金棧,說昨天上午過來,忽然又說忙,不過來了。
    竟然是這個原因。
    他不想送信給通緝犯,怕連累他大律師的前途。
    明知道江航有危險,決定不再管了,放任自流,任務自會消失。
    “金棧不是想殺你。”夏鬆蘿還是要替他解釋一下,“他就是消極怠工,不喜歡幹這行,又打從心底認定你是個壞人,不想和你有什麽牽扯。”
    “我原本,也是這樣想的。”江航低聲說,“直到……”
    “嗯?”夏鬆蘿聽著。
    江航收起手機的同時,從裝手機的口袋裏,摸出來一柄銀色的蝴蝶刀。
    臂肘繼續搭在長椅靠背上,單手把玩著,看上去有幾分悠閑。
    夏鬆蘿的瞳孔緊緊一縮,慌忙去摸自己的口袋。
    江航手裏拿的,是她的蝴蝶刀!
    她很確定,從便利店出來的時候,這把刀還在兜裏。
    “原來你忽然發瘋,是這個原因?”夏鬆蘿隻覺得無語。
    她說她帶了刀,哪怕後來找補,他也起了疑心。
    她的褲子是沒有兜的,而且一般藏刀都是藏在上衣口袋裏,方便拿出來。
    他彈射起步,她抱緊他,俯身貼在他背上,刀也在他後背顯露出形狀。
    一路瘋跑過來,她緊張,注意力不集中,竟然被他給摸了兜。
    夏鬆蘿倒是不生氣了,畢竟像他說的,不謹慎,他活不到今天。
    尤其還從金棧那裏得知,自己正處在危險之中。
    換成是她,她也會這樣做。
    “以你的能耐,蝴蝶刀你也怕麽?”夏鬆蘿搞不懂他,是不是謹慎過頭了,“幸虧我沒拿戰壕刺,你不得嚇死了?”
    江航轉著蝴蝶刀,一言不發,周圍隻剩下刀身花樣百出時,閃爍出的寒光。
    夏鬆蘿默默評價,玩得非常好,但比她還是差遠了。
    蝴蝶刀是花刀,是指上芭蕾,更考驗靈巧。
    江航的路數,明顯偏於力量型。
    夏鬆蘿辯解:“我隻是因為那封寫給你的信,相信你不是壞人。其他的,對你一無所知,我拿把蝴蝶刀防身有什麽錯?”
    江航卻邊玩邊說:“我剛才在想,你手裏的信筒,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
    夏鬆蘿:“哪種可能?”
    她調整了下坐姿,因為江航說話像是需要把想說的粵語或者英語,先在心裏翻譯成普通話,再校對一遍,才說出口,能把人急暈。
    江航望著前方:“未來,你和金棧才是一對夫妻。”
    夏鬆蘿嘴角抽搐了下:“就因為我剛才說,我對你不好奇,對他比較好奇?”
    “你剛才有沒有問過我,為什麽知道十二客。”江航倏然換了個話題。
    “你這反射弧,可真是夠長的。”夏鬆蘿又開始覺得他像個神經病。
    “因為我見過十二客裏的,另一‘客’。”江航手裏的蝴蝶刀,慢了下來。
    “說說看?”夏鬆蘿很感興趣。
    江航說:“刺客。”
    夏鬆蘿怔了下:“刺客?”
    什麽刺客?
    荊軻刺秦王的那種刺客?
    王者榮耀裏在野區裏打野的刺客?
    “古代叫做刺客,受雇殺人。”江航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現代叫做殺手,收錢辦事。”
    說到殺手,夏鬆蘿就好理解多了,但十二客裏的“刺客”,一定不是普通的殺手。
    她問:“你知道他們有什麽本事麽?手裏難道也有像信筒這樣的古物?”
    江航微微點頭:“我見過刺客兩次,第一次,是我十一歲那年……”
    那個台風即將登錄馬來,黑雲壓頂,暴風驟雨的夜晚。
    “我動不了,親眼看著他,用一柄怪異的蝴蝶刀,以超出我對這個世界全部認知的手段,虐殺了我當時所有的家人。”
    江航的聲音越來越壓抑,夏鬆蘿貼了一身的暖寶寶,都控製不住打了個寒顫。
    “第二次……”
    江航拖著長長的尾音,手裏已經合上的蝴蝶刀倏然開啟。
    他一個轉身,欺身向前,將夏鬆蘿給逼到了長椅的角落裏。
    江航屈膝,膝蓋壓住了她的雙腿,一條手臂摟住了她的後頸,俯身向下。
    從人行道經過的路人,一眼看過來,像是一個情難自禁的男人,吻抱住了他的情人。
    實際上,蝴蝶刀鋒利的刃,抵住了夏鬆蘿的脖子。
    夏鬆蘿微微仰著頭,額上浮出了冷汗。
    江航的鼻尖,幾乎要抵住她的鼻尖。
    這一次,她連他臉上細小的絨毛,都看的仔仔細細。
    他那雙比尋常人略微濕潤一些的眼睛,藏著深重的暴戾,等待宣泄而出。
    像極了他口中,台風即將登陸的那個恐怖夜晚。
    “我這些年躲躲藏藏,你以為我在躲警察麽?刺客在找我,我也在找他們。”
    江航視線下掃,看一眼被夏鬆蘿攥在胸口的青銅信筒,“我昨晚想跑,隻是不想和信客牽扯,誰知道他們和刺客是不是一丘之貉?”
    夏鬆蘿被刀鋒抵住,說不了話。
    “但當我發現你隨身帶著蝴蝶刀,我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江航輕聲笑了一下,“未來,我是不是成功了,親手剿滅了那個刺客組織。但是,卻有個漏網之魚,她和金棧是夫妻,通過金棧的信客身份,寄出了一封信,想要利用信客家族的信鴿,將我從人海裏找出來,提前殺了我,扭轉未來。”
    “夏鬆蘿,你說是我的妻子。但實際上,等我和你一起去找金棧,拆開這封信,金棧翻譯的時候一看就會知道,我其實是你們的仇人,你們夫妻兩人就會聯手對付我。”
    “這就是信筒提醒我的,生關死劫。”
    漫漫長夜過後,天色終於逐漸亮了起來。
    有幾個結伴去學校上早讀的學生,有說有笑地穿過文化廊,從他們身邊走過。
    江航微微偏頭,湊在她耳邊,如同情人之間的呢喃,“我這種猜測,你認為有可能麽,刺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