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約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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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那通電話,不是幫自己的,夏鬆蘿的態度就沒那麽好了。
    她仰著頭,質問的語氣:“你也是顧邵錚的人?
    那個女人回答:“你說反了,顧邵錚是我的人。”
    夏鬆蘿愣了愣。
    聽她自報家門:“莫守安,我才是鏡像真正的當家人。”
    說完,莫守安盯著夏鬆蘿的雙眸,“你難道沒有從你爸爸口中,聽過我的名字?”
    夏鬆蘿揪起了眉頭,在腦海裏仔細回想,對這個名字沒有什麽印象。
    但“墨守”這兩個字,她有聽爸爸說過。
    是說戰國時,墨子善於防守,被人稱為墨守。
    爸爸還講過一個故事,出自《墨子·公輸》。
    公輸班也就是魯班,為楚國製造了雲梯,準備攻打宋國。
    墨子知道以後,連夜跑去了楚國的國都,想要勸說他們放棄攻城。
    墨子和公輸班,就在沙盤上進行軍事演練。
    公輸班九次設定攻城戰術,都被墨子以智謀和策略成功抵禦。
    最終楚王放棄了攻打宋國。
    “墨守”這個詞,原意是靈活應對,善於守衛。
    但在曆史發展中,逐漸變了味道,成為了貶義詞,比如墨守成規。
    夏鬆蘿隻憑耳朵聽,不知道她的名字究竟是“墨守安”,還是“莫守安”。
    恍惚發現,自己對“墨守”這個詞的記憶力還挺深刻,順口能背出來。
    看來小時候,爸爸應該沒少提,隻是後來不怎麽提了。
    夏鬆蘿忽然想到了爸爸的“白月光”,瞳孔緊縮:“是你!”
    “是我。”莫守安大方承認,勾起唇角,笑容裏帶了點嘲弄,“關於我的事情,不知道夏正晨告訴了你多少?”
    夏鬆蘿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目前在場的人,估計除了江航,都知道。
    這事兒對爸爸來說太丟人了,她這一路都沒告訴過江航。
    這會兒才低聲說:“我爸像我這麽大的時候,在國外讀博士,被顧邵錚使用過美人計,就是這個女人。我爸特別討厭你們這種黃毛,也是因為她。”
    知道江航耳力好,她說話像蚊子哼哼一樣,“他們是在黎巴嫩的首都認識的,這女人特能打,我爸親口認證的。”
    江航聽她說完,眉頭深鎖。
    隨後,他驟然抬頭,看了看莫守安,又低頭看了看夏鬆蘿。
    根據queen的調查,夏正晨那場婚姻,很像是一場契約。
    莫守安應該是刺客。
    她又是夏正晨的“白月光”。
    而夏鬆蘿也是刺客。
    難道……?
    莫守安和夏鬆蘿說完話,再一次看向了背靠牆壁,刀已收鞘的影狼:“阿緋,你知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為什麽會被他羞辱?”
    影狼垂著頭:“技不如人。”
    莫守安嗬斥:“你不是技不如人,你是自取其辱。告訴我,你見過幾個站著不動,等敵人攻入門內,站樁施展‘居合拔刀斬’的忍者?”
    影狼的頭垂的更低了,帽簷的陰影遮住了整張臉。
    莫守安有幾分恨鐵不成鋼:“從小,你就更喜歡在陽光下對決的武士道,不喜歡在黑暗裏求生存的忍術。但是可惜了,你學忍術的天賦,要遠遠高於武士道。而我們這種人學習本領,首先要考慮是生存,不是愛好。”
    夏鬆蘿也朝影狼望過去。
    難怪他玩遊戲打法這麽激進,看來,這才是他的本性。
    “還有你。”
    莫守安突然調轉槍頭,指責起夏鬆蘿,“你剛才說什麽,他的處境和你有什麽關係?哪一條是你造成的?讓我告訴你,都是你們姓夏的造成的,是你們把我們逼得沒有活路,逼得像過街老鼠。那麽,會被我們反咬一口,也是你們自找的,別怪我們。”
    江航抬手,把帽簷朝上掀了掀,更清晰地瞥了她一眼。
    夏鬆蘿被氣到了,上次在電話裏被罵,她感覺理虧,才沒還嘴。
    這次她用不著忍。
    她對家裏的事情知道的很少,但爸爸的人品,很明顯比鏡像這群下三濫強多了吧?
    不說自己家裏一定對,就算錯了,和她有什麽關係?
    夏鬆蘿朝她吼回去:“別把你們那些陳穀子的爛賬算我頭上,誰逼你們,你們找誰去!我和你們之間的仇,就隻是影狼欺騙我,還有你們困住我爸這兩件事。其他的破爛事,我一概不知,我也不想知道。”
    她揚起手臂,指著莫守安,“你既然是當家人,那將刀抵在你脖子上,是不是比抵在顧邵錚的脖子上,更有用?”
    “你在說什麽?”小醜女站在巷子口,不敢距離江航太近,懷疑自己的耳朵,“我師父都已經來了,你竟然還想抓我幹爹?不對,你想抓我師父??”
    “呀,你師父很厲害嗎?”夏鬆蘿不甘示弱地反問,“這麽厲害,當年怎麽還能輸得一敗塗地?二十多年了,你們怎麽還在當過街老鼠?影狼不就想學個武士道嗎,多大點事兒,都要被大領導當眾pua的這麽慘,搞的我都有點同情你們了。”
    “你……!”小醜女被氣得瞠目。
    莫守安驀地開口,倒是沒生氣,隻是詢問:“在我們的地盤上,被我們圍著,你囂張的底氣是從哪裏來的?就靠你身邊這個男人給你撐腰?”
    “是又怎麽樣?”夏鬆蘿大方承認。
    她的底氣就是來自於江航,一點也不覺有什麽丟臉。
    啃老爸和啃老公,原本就是她的人生理想狀態。
    江航現在雖然還不是她的老公,但已經確定是她未來的老公。
    她目前對這種走向表示滿意,瞧著江航也不是很排斥。
    她提前預支,早啃早享受,怎麽了?
    理直氣壯。
    夏鬆蘿原本就在挽著江航的手臂,現在挽的更緊了。
    心裏有點擔心江航會不會甩開她,那就丟人了。
    畢竟他剛發完神經,還在氣頭上,摸不準他在想什麽。
    抽空撩眼皮兒瞥他一眼,沒什麽表情,應該還好。
    “夏正晨為什麽會把你教成這樣?”莫守安的語氣,透著一抹疑惑。
    她站在屋頂邊緣,沒打算下來,“可以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你爸被困在滌塵鏡製造的空間世界,鏡子開啟之後三天才能關閉。除非鏡客親自來,最快也要明天下午。”
    “但我決定關夠時間再把他放出來,因為我們需要時間從這裏撤離,再找新的地方躲藏……”
    滌塵鏡?鏡客?夏鬆蘿不等她說完:“我憑什麽相信你?”
    莫守安說:“你不信也沒辦法,即使你們現在拿刀抵在我或者顧邵錚的脖子上,滌塵鏡也打不開,依然要等。你仔細想想,如果不是要等,他們直接在鏡子外圍布防出殺招了,還能等著你們營救?”
    夏鬆蘿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個說法,她抬頭看江航。
    他還是沒有一點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反駁,應該就是沒問題?
    夏鬆蘿想起來去問影狼:“你的大領導,說的是不是真的?”
    影狼像是沒想到她會詢問他,愣了下,點點頭。
    莫守安繼續說:“其實,沒必要擔心,你們來這一趟都是多餘。我們根本不是你爸的對手,早就決定在他當家期間,隻守不攻。隻是顧邵錚不死心,總想拚一拚。這次之後,應該就能認清現實了。”
    “行了,散了吧。”她轉身打算走。
    江航突兀地開口:“站住,我讓你走了?”
    莫守安腳步一頓,指了下自己:“你在和我說話?”
    江航沒被攬住的那條手臂,微微抬起,指了一下前方的空地:“下來。”
    莫守安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想做什麽?”
    江航不抬頭:“我討厭仰頭說話,你下來,或者我上去,選一個。”
    夏鬆蘿低聲問:“她的話是不是信不過?”
    “和你沒關係。”江航撂下這句話後,感覺到她挽住他的力量,驟然間鬆了很多。
    他又解釋一句,“我的意思是,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和你關心的事情沒有關係,是我的私事。”
    “私事?”夏鬆蘿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就看到上方的莫守安一腳踏出,像跳樓似的,直接踏了出來。
    夏鬆蘿睜大眼睛,看她自由落體,直到快落地時,左腳踩了一下右腳,一個騰空翻,落在了江航指的位置。
    穩穩落地,一絲搖晃都沒有。
    莫守安雙手背後,看向江航:“我下來了,然後呢?”
    江航也看向她:“來都來了,過兩招,不然我真的是會看扁你們鏡像,一個像樣的對手都沒有。”
    小醜女說:“那是因為毒牙……”
    莫守安揚起手臂,示意她閉嘴,答應的很爽快:“可以,我知道你精通空手道,我剛好也懂一點,用空手道和你過幾招怎麽樣?”
    江航把帽子摘了,遞給夏鬆蘿。
    夏鬆蘿鬆開他,接過他的帽子,不太明白他的用意。
    在打架這件事上,江航並不是很好鬥,甚至很懶,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從他上烽火台的態度就能看出來。
    “你隨意。”江航說完,左腿向一側跨了一大步,原地紮了一個沉穩的馬步。
    夏鬆蘿看迷瞪了,這不是任何現代格鬥術的起手。
    隻見他在大雪紛飛裏雙臂緩抬,如行雲流水,開始徐徐畫圓。
    鬆肩沉肘,腰身靈活扭轉,左手變勾,右手推出一掌。
    大開大合之間,竟然是一招標準的太極單鞭?
    夏鬆蘿完全沒想到,他竟然會太極。
    又倏然想到,蘇映棠告訴過她,東南亞那個刺客,最擅長的功夫正是太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