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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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小哥,我不是嚇唬你。”莫守安也站起身,看向齊渡,“沈無間現階段的主要目標是我們墨刺,有宿敵的原因,也有回收能量,供養他體內太陽刃的原因。”
    當年沈無間去攻大巴山,越殺越強,幾年的時間,淬煉的鋼筋鐵骨,內勁更似積累了上百年。
    所以莫守安心裏,不是很想去天河療傷。
    她如今是沈無間最高級的養料,她恢複的越好,一旦死在沈無間手裏,就把他滋養的越好。
    但她又不能因噎廢食,直接擺爛。
    這進退維穀的處境,讓她感到了一陣無力感。
    莫守安說:“等他把墨刺殺的差不多,將來,誰也不知道他會怎麽想,會不會把手伸到其他十二客身上,畢竟都是一脈同源。”
    齊渡明白這個道理:“我又沒說不幫,我知道,這種禍害不能留著。”
    拋開這個不提,出於朋友道義,肯定也是要幫的。
    齊渡抬起手,淩空朝江航指指點點,“我就是看不慣這家夥理直氣壯的樣子。”
    江航沒搭理他。
    “齊哥,江航隻是看了你一眼,都沒說話,理直氣壯的是我爸。”夏鬆蘿伸出食指,戳了下身旁夏正晨的手臂,“我爸隻是防禦高,攻擊力幾乎為零,你可以直接說,很安全的,不需要遷怒啊。”
    夏正晨瞥女兒一眼,對齊渡說:“抱歉,我之前使喚你,是你自己站出來頂罪。現在有事相求,該用‘請’。”
    “瞧您這話說的,太見外了。”齊渡火速收回手指,假裝無事發生。
    江航的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向夏鬆蘿,心口莫名其妙的一酸。
    今晚聽金棧讀過那兩封信,他內心就總是冒出一個衝動的念頭,很想抱著她訴苦。
    一次次的,被他用理智強行壓了下來。
    他怕自己會控製不住掉眼淚。
    這不隻是丟臉的事情,這個先例一開,他可能就完了。
    江航趕緊把視線挪走,腦海裏也開始想些正經事,試圖平複自己今晚很容易起伏的心情。
    “那就這麽說吧。”蘇映棠見他們都站起來了,走上前送客,“去渡口引那艘浮槎前來,要在黃昏時分,借助潮汐的力量。各位今晚安排下私事,好好休息,明天再見。”
    江航轉身就朝門外走。
    金棧追上去低聲問:“你和queen發了條什麽消息?”
    江航語氣平靜:“你們這群天龍人存在共同利益,道理她懂。”
    金棧也懂,何況蘇映棠真心拿江航當朋友,於情於理都會幫:“但她同樣善於權衡利弊,想得很深很多,答應得過於幹脆了。”
    江航腳步不停:“我告訴她,今後你會無條件為她開啟天河後門。”
    金棧眼皮跳了下:“這不需要問下我的意見?”
    “你難道有意見?”江航扭頭看他,“這麽久了,終於派上點用場了,你難道不該開心?”
    金棧立刻閉上嘴,看他剛才全程表現的很冷靜理智,還以為是正常狀態,大意了。
    ……
    而夏鬆蘿原本想和莫守安聊兩句,眼神還沒遞過去,就被她爸給拽出了卡座。
    拽出酒吧,才鬆開手。
    見他這麽抵觸,夏鬆蘿也就先不提這事兒,跟著他坐上車。
    夏正晨啟動車子,打開暖氣,沒掛擋。拿出手機,查看沈蔓發送的一堆信息。
    辯解沈家除了收留了沈維序,其他一概不知。
    如今,她先和她大伯一起回家,召開家族會議,商討一下這件事。
    以及沈維序不知道去哪裏了。
    沈蔓:夏先生,我並非想再獲得您的信任,隻是提醒您,沈維序有同盟,應該不是我們沈家。
    沈蔓:這個同盟對夏家和十二客都很了解,還在暗處,您小心。
    夏正晨:歃血樽目前在誰手裏?
    沈蔓:從鏡子裏出來的時候,沈維序就將歃血樽交給我了。他體內有刺客法器,歃血樽對他應該沒什麽用處。
    夏鬆蘿幹坐著,也將手機拿出來,準備和何淇聊聊。
    誰知道,一眼瞧見沈維序發送來的信息。
    夏鬆蘿頓時就被自己氣笑了,這一路,竟然忘記拉黑他。
    他的臉皮也真是夠厚,怎麽還敢給她發信息啊?
    夏鬆蘿不想看,反手就想拉黑他。
    但這樣,就少了一個了解他動向的渠道?
    夏鬆蘿點開他的聊天框。
    滿屏都是新發的消息,她的手指滑動屏幕,快速向上拉。
    不小心拉過頭了。
    昨晚上失眠,拉他一起打遊戲,早上臨睡前,還在微信裏互道一聲早安。
    僅僅一天的時間,就已經天翻地覆。
    然而,她認識沈維序也就才幾天,沒有被背叛的感覺。
    說起來,這周目的節奏快到令人窒息,短短幾天,他就完全暴露,老底都被揭了出來。
    雙方都是措手不及,思考的餘地都很少。
    夏鬆蘿忍住惡心,看他發了些什麽。
    沈維序:對不起,今晚是我太衝動了,不應該當眾指責你。當時我的忍耐,真的已經被逼到了極限。
    夏鬆蘿的視線,在“當眾”兩個字上停留了幾秒鍾。
    潛台詞是當眾應該給她留麵子,但私下裏就能隨便指責了,是吧?
    沈維序:我也必須承認,我的情緒不夠穩定。但這是太陽刃的暴戾導致的,所以我才迫切的需要太陰刃。
    沈維序:你的天賦幾天前才覺醒,連你爸都不知道你體內藏著太陰,你更不該知道種羈絆的事情。我也沒看出來,你有多喜歡江航。這件事我無論怎麽想,都覺得奇怪。有信客跟著,難道你們收到過來自未來的劇透?
    看到這一句,夏鬆蘿的心弦緊緊繃起。
    沈維序:但在我自爆之前,你們對我一無所知,又不像。
    沈維序:是誰引導你將羈絆種給江航的?這是在害你,羈絆給外人,一點用處都沒有。隻有給我,我才能和你之間形成能量流轉,保你和我一樣,成為長生種。
    沈維序:鬆蘿,你現在年輕,才會覺得成為人類,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等你年過半百,美貌不再,身體機能也開始退化,就知道非人的好處了。秦始皇夠不夠輝煌?等到暮年,也會派徐福東渡尋找不死藥。
    沈維序:至於合適的伴侶,今天站在你麵前,我可能確實比不過江航,但不說多,二十年後,你再看。
    沈維序:眼光放長遠一些。
    夏鬆蘿的指甲尖在屏幕飛快地戳:這麽能畫餅,你去賣保健品吧。
    很快。
    沈維序:你太小了,也沒吃過苦。
    夏鬆蘿又開始戳屏幕,編輯了一堆譏諷挖苦的話,但又覺得罵他,都是給他眼神。
    和這種活在自己邏輯裏的人爭辯,純屬是浪費時間。
    夏鬆蘿刪掉那些謾罵,重新編輯:你說來說去,無非是想要那個羈絆,那東西究竟是什麽?
    連爸爸都不清楚,好像隻能詢問沈維序。
    她不知道沈維序會不會答,盯著屏幕。
    手機很快跳出一行字。
    沈維序:你爸連這個都不知道?
    夏鬆蘿:廢話,他知道,我還問你。
    沈維序:這是你應該知道的。
    夏鬆蘿:那就別賣關子了,說。
    沈維序:說原理你也聽不懂,我打個比方,如果把刺客法器的神通運轉,比作一個王國,太陽刃是君王,具有君權。太陰刃是王後,具有軍權。明白了麽?
    夏鬆蘿:明白什麽?
    沈維序:軍權的調動,需要一個信物,‘虎符’。這個虎符始終都是由太陰刃保管的,用來製約君權。簡單點說,我有君權,而你擁有對我的絕對製約權。你能種出去的羈絆,就類似虎符。
    沈維序:你不給我虎符,我就隻有君權,隻能使用太陽刃的力量,你也隻能使用太陰刃的力量,我們各用各的。你把虎符給我,你認可我,太陽太陰之間才能形成流轉,激活整個刺客法器,我們的‘國家’才能變得更強盛,我們兩個都會從中獲益。
    沈維序:但你把虎符給江航,他是個外國人,我們刺客的國門他都進不來,他那蹩腳的普通話,我們的軍隊也聽不懂,毫無用處。
    沈維序:而且這種行為存在一定危險性,我們的‘國家’如果亡了,我們兩個都會死。即使你不給我,也要撤回來,握在自己手裏。
    夏鬆蘿:羈絆種出去,還能撤?
    沈維序:既然是製約權,權力本身在你手中,當然隨時都能撤。換句話說,你把羈絆給我,如果你對我不滿,隨時可以撤回。所以我不可能會虧待你,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才是最長久,最穩定的,懂了麽?
    沈維序:我現在很需要這個羈絆,可以控製我體內的暴戾,才能讓我獲得新生。我以前,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一天。
    夏鬆蘿:你沒有人生,就可以輕易毀掉別人的人生嗎?
    隔了一會兒。
    沈維序:我讓你問你爸爸的事情,你問了沒?我保你們夏家沒被滅門,被封印幾百年這件事,他準備拿什麽來補償我?
    夏鬆蘿實在受不了,把他拉黑了。
    夏正晨也剛放下手機:“怎麽了?”
    夏鬆蘿說:“我在問沈維序羈絆的事情。”
    夏正晨皺眉:“你在和他聊天?刪掉他,不要被他套話。”
    夏鬆蘿說:“是他想蠱惑我,我順勢問了下,已經刪掉了。”
    “關於羈絆,他怎麽說?”
    “打了個比方,什麽刺客法器王國,君權和製約權。”
    夏鬆蘿講了講:“他說的是不是真話?”
    夏正晨沉思片刻:“邏輯上沒什麽問題。”
    他正要掛擋,後座的車門突然被人從外部拉開了。
    夏正晨被嚇得一顫,幸好掛擋的動作停了下來,否則險些一腳油門衝出去。
    夏鬆蘿隻是眼皮兒跳了跳,扭頭看著江航彎腰坐進來。
    江航坐在夏正晨後方:“走吧。”
    夏鬆蘿提醒:“我爸心髒不好,你下次不要突然冒出來,先敲敲車窗。”
    江航先低聲“嗯”了一聲,又說:“我知道了。”
    夏正晨從後視鏡瞥他:“我知道你是來保護我的,但我開車,你坐在老板位,你覺得合適不合適?”
    規矩是真多,江航很疲憊,沒說什麽。
    他挪到了座椅中間,向後一癱,抱起手臂,雙膝分得很開,霸占了整個後座。
    夏正晨一陣無語,的確不像老板了,像個流氓。
    “對了。”夏鬆蘿忽然想起來,“爸爸,忘記告訴你,我們今天晚上開始談戀愛了。現在重新介紹下,這是我男朋友,江航。”
    夏正晨握著方向盤,把車子駛出停車位,臉上倒是沒什麽反應。
    反而是後座的江航,逐漸坐直起來,膝蓋也慢慢收攏,坐姿變得非常拘謹。
    夏鬆蘿扭頭朝他眨眨眼,眼神裏有催促也有鼓勵:“快喊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