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兄弟閻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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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歎步步緊逼:“那你為何不讓我同去?你孤身一人,在清河縣還有命案在身,萬一被人認出,如何是好?到時候哥哥沒找到,再把二哥你給搭進去!這讓我如何向大哥交代!”
    這番話,句句都是質問,卻句句都透著關心。
    武鬆一個耿直漢子,哪裏經得住這個。
    他本就覺得自己在山上沒幫什麽忙,現在再獨自一人下山,此事有些不敞亮,被趙歎這麽一說,更是愧疚難當,感動的眼眶都紅了。
    武鬆再也控製不住情緒,他上前一步,給了趙歎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好兄弟!是二哥的不是!好!咱們一起去接我哥哥上山!”
    趙歎被他勒得快要喘不過氣,臉上卻不得不擠出一個笑容,總算把這頭強牛給穩住了。
    趙歎推開武鬆,捶了他一拳:“這才對嘛!你我兄弟,理當同去!”
    趙歎立刻去和林衝、吳用商議。
    林衝聽聞他們下山,有些不放心,但兄弟情義大過天,他也不好阻攔,隻是再三叮囑他們萬事小心。
    趙歎則拉著吳用,詳細交代了山寨接下來的發展方向,從錢糧調度,到內政民生,都一一說明。
    “我不在的這段時日,山寨大小事務,皆由學究你和大哥商議定奪。”
    吳用心中劇震,他沒想到趙歎對自己的信任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鄭重地對趙歎一揖到底。
    趙歎又派人叫回了朱貴:“朱貴頭領,從北京到東京的必經之路上,有個叫黃泥崗的地方。我要你上足夠的錢財,去那裏開一家酒家。渡口酒肆的事務,就暫由杜遷頭領代管。”
    眾人麵麵相覷,這又是唱的哪出?
    朱貴也懵了,他試探的問道:“開這酒家是為了……?”
    趙歎搖了搖頭:“天機不可泄露,時機未到,寨中人多嘴雜,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且記住,五個月後,這酒家我有大用!”
    大家看趙歎不肯說,就看向吳用,以為吳用能透露點什麽。
    吳用見眾人都看著自己,他也搖了搖頭,心說看我有什麽用,我也不知道啊!趙歎出招經常是天上一腳地上一腳,我也猜不出來啊!
    朱貴見也問不出什麽,便領命告退。
    他和杜遷交接了一下酒肆的賬務,日常的工作內容等,便收拾好行囊,帶上兩名機靈的嘍囉,直奔黃泥崗而去。
    一切安排妥當,第二日天一亮,趙歎便與武鬆二人,換上便服,悄悄從後山小路下了山。
    冬日裏寒風刺骨,官道上積雪未消,兩人一前一後,默默趕路。
    趙歎心裏其實也有些複雜。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和武鬆相處這麽長時間,他對這個耿直的漢子還是有感情的。
    於情於理,他都不太想弄死武大郎,一個炊餅小販,何其無辜。
    可問題是武大郎活著,武鬆心裏那股子怨氣和狠勁就出不來,況且武大郎活著,武鬆心裏就永遠有個顧及,顧及會變成他的弱點。
    而弱點,會生出無數的變數。趙歎最不喜歡的,就是事情超出他掌控的感覺。
    理智告訴他,一個無所顧忌,隻忠於他趙歎一人的武鬆,才是他最需要的。可情感上,他又有些於心不忍。
    這一趟清河縣之行,到底要拿那個武大郎,如何是好?
    殺,還是不殺?
    兩人一前一後,就這麽走了一天。
    天色擦黑時,一座齊整的城郭出現在地平線上,正是東平府。
    二人進了城,找了家門麵幹淨的客棧住下。趙歎要了兩間上房,又讓小二切了兩斤熟牛肉,燙了一壺熱酒,再炒了幾個熱乎的小菜。
    奔波了一天,武鬆早就餓了,也不客氣,抓起牛肉就大口嚼了起來。
    二人邊吃邊聊:“也不知我那哥哥如今怎麽樣了。他為人最是老實,成日裏挑著擔子賣炊餅,也不知這些年有沒有被人欺負。”
    “我離家的時候,他還說要給我存錢娶個媳婦兒,好生照顧我。嘿,他自己都顧不過來,還惦記著我。”
    武鬆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笑聲裏滿是懷念。
    “炊餅……”趙歎咀嚼著這兩個字,若有所思。
    心裏有事兒的趙歎是吃也吃不香,喝也喝不下,他隨口應著武鬆:“二哥放心,等到了清河縣,定叫你們兄弟二人好好團聚。”
    武鬆不疑有他,又滿上一碗酒:“好!幹!”
    二人吃飽喝足,各自回房歇下。
    第二天,天還沒亮透,趙歎就敲開了武鬆的房門。
    “二哥,起了。”
    武鬆早就醒了,正在擦拭他的樸刀。
    這東平府離清河縣還有好幾百裏路,光靠兩條腿走,走到過完年都到不了。趙歎可不想受那個罪,他直接在城裏最大的車馬行,花重金雇了一輛帶車夫的馬車。
    車夫是個五十來歲的幹瘦老頭,收了錢,話不多,隻悶著頭揚鞭趕路。
    馬車在顛簸的官道上搖搖晃晃,趙歎靠在車廂裏,閉著眼睛。
    武鬆則掀開車簾的一角,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荒涼雪景,心裏卻是越來越熱乎。離家鄉越近,那份埋藏了數年的思念就越是濃鬱。
    “我小時候頑皮,有一次為了掏一窩鳥蛋,我從樹上摔下來,把腿給磕破了,還是我哥把我背回去的。”
    “夏天的時候,我經常去河裏摸魚。我哥不讓我去,怕我淹死,可他自己又不會水,隻能在岸上幹著急。每次我摸了魚上來,他都先罵我一頓,然後再把魚拿回去,給我燉魚湯喝。”
    踏上歸鄉之路,武鬆的話也是多了起來,他絮絮叨叨地說著,全是些陳年舊事。
    趙歎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心思卻根本不在這上麵。
    武鬆越是說他哥哥的好,趙歎心裏就越是煩躁。
    他不斷地說服自己:媽的!老子穿越到這個吃人的世道,不是來當聖母的!
    為了梁山大業,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三弟?三弟?你想什麽呢?”武鬆推了他一把。
    趙歎睜開眼,笑了笑:“沒什麽,在想等接了武植哥哥上山,該怎麽安頓。山寨裏如今百廢待興,正缺人手,武植哥哥一手炊餅做得那麽好,不如就在山寨開個炊餅鋪子,專門給兄弟們做吃食。”
    武鬆聽聞,眼睛一亮:“這個好!這個好!我哥肯定樂意!”
    看著武鬆那張毫無城府的笑臉,趙歎也笑了,隻是這笑容,卻是有些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