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他們動不了我,便會從你身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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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卿棠剛要應聲,忽然聽見冷宮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著侍衛的呼喊:“傅大人!葉姑娘!昭華宮來報,小皇子突然哭鬧不止,渾身發燙!”
    她心頭一緊,攥緊藥囊就往門外走。傅懷硯連忙跟上,順手將那宮女交給趕來的侍衛,聲音裏滿是擔憂:“定是侍郎還有後手,先去昭華宮看看小皇子的情況。”
    兩人快步往昭華宮趕,夜色已濃,宮道上的宮燈盡數亮起,暖黃的光映著兩人匆忙的身影。
    葉卿棠心裏滿是焦灼,小皇子剛出生不久,身子嬌嫩,若真被下了毒,後果不堪設想。
    剛到昭華宮門口,就聽見內殿傳來小皇子撕心裂肺的哭聲,貴妃躺在床上,急得眼淚直流,太醫們圍著繈褓,一個個束手無策。
    “葉姑娘來了!”
    掌事宮女看見葉卿棠,像是見了救星,連忙讓開道路。
    葉卿棠快步走到床邊,接過繈褓裏的小皇子,指尖輕搭在他的手腕上,小皇子脈象急促而虛浮,身上滾燙,嘴角還沾著點奶漬,帶著淡淡的苦杏仁味。
    “是中毒了,和“牽機引”同源,隻是劑量輕些,用來折磨小皇子,引貴妃動氣。”
    葉卿棠立刻打開藥囊,取出金針,“快拿溫水來,再取些金銀花和甘草,煮成濃汁。”
    她將小皇子輕輕放在軟枕上,指尖捏著金針,精準地刺入他手腕的內關穴和腳踝的太溪穴,動作輕柔卻沉穩。
    金針入穴的瞬間,小皇子的哭聲漸漸弱了些,身上的溫度也似乎降了幾分。
    傅懷硯站在一旁,看著她專注的側臉,額角滲出細汗,卻連擦都顧不上,隻緊緊盯著小皇子的臉色。他悄悄走到殿外,對風月吩咐,“立刻去查今日給小皇子喂奶的宮女,還有送輔食的雜役,定有侍郎的人混在裏麵。”
    風月應聲而去,傅懷硯回到殿內時,葉卿棠正用銀勺給小皇子喂金銀花甘草汁。小皇子不再哭鬧,隻是虛弱地哼唧著,抓著葉卿棠的手指,小小的掌心帶著暖意。
    “怎麽樣?”
    傅懷硯輕聲問,目光落在小皇子漸漸恢複血色的小臉上。
    “毒已經解了大半,隻是身子還虛,需要好好養著。”
    葉卿棠鬆了口氣,將小皇子交給貴妃,“娘娘莫要擔心,小皇子已無大礙,隻是往後飲食需格外注意,所有入口的東西,都要先讓宮女試吃,再用銀簪驗毒。”
    貴妃抱著小皇子,眼淚終於止住,對葉卿棠道:“多虧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傅大人,葉姑娘,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揪出幕後黑手,不能再讓他們傷害我的孩子!”
    傅懷硯點頭,語氣堅定:“娘娘放心,這次我們已有線索,定能將侍郎繩之以法,還昭華宮一個安穩。”
    葉卿棠看著殿內漸漸平複的氣氛,又想起冷宮裏的死士和那枚帶血的木牌,心裏清楚,這隻是開始。侍郎背後牽扯著太子一黨。
    這場爭鬥,絕不會輕易結束。
    夜漏更深,昭華宮的炭盆添了新炭,暖光映著貴妃懷中安睡的小皇子,鼻息勻淨,臉頰泛著淡淡粉暈,總算壓下了先前中毒的凶險。
    葉卿棠幫著掌事宮女將驗毒的銀簪和試吃的銀碟一一擺好在膳房,又反複叮囑了幾遍“食材需專人采買、燉煮時不得離人”,才拎著藥囊往殿外走。
    剛踏出門檻,就見傅懷硯立在廊下,月白披風沾著夜露,指尖捏著那枚從冷宮撿來的“戶”字木牌,眼底凝著冷光。
    聽見腳步聲,他轉頭看來,目光先落在她泛白的唇上,微頓,才開口,“這次給小皇子下毒,是想嫁禍給我,若嫡子出事,而我恰好在查侍郎,太子便能借陛下疑心,削我兵權。”
    葉卿棠心頭一震,“太子竟連剛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
    “他隻重權位,哪管什麽骨肉血親。”
    傅懷硯將木牌塞進袖中,伸手替她攏了攏披風領口,指腹無意間擦過她頸間肌膚,頓了頓才道,“你若怕,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葉卿棠抬手,輕輕攥住傅懷硯替她攏披風的手腕,指腹蹭過他微涼的皮膚,連帶著觸到他袖管下隱約凸起的蠱毒花紋,觸感比尋常肌膚更冷硬。
    她沒縮手,反而握得更緊些,眼底沒有半分懼色,隻剩清明的堅定。
    “傅懷硯,從我剛見到你給你解毒施針開始,哪一次我退過?”她頓了頓,指尖輕輕碾過他腕間的布料,聲音沉了沉,“我要是怕一開始就不會招惹你,況且你還是我的……”
    她頓了頓,沒說下去,抬眼望他,廊下宮燈的光落在她眼底,亮得像淬了星子。
    “你說的抽身,我做不到。一來,貴妃和小皇子護過我,太子要傷他們,我不能不管,二來……”
    她話鋒微頓,耳尖悄悄泛了紅,卻依舊坦蕩,“二來,你若出事,這上京裏,再沒人會像你這樣,在我被沈一帆刁難時撐腰,在我闖險地時記掛我安危。這局,我陪你共進退。”
    傅懷硯的身體猛地一僵,被她攥住的手腕竟泛起一絲微熱,他垂眼看向她緊握著自己的手,指節泛白,卻穩得沒半分顫抖。
    傅懷硯眼底的冷光漸漸化開,竟透出幾分少見的柔軟,可這份柔軟沒維持片刻,就被更深的凝重壓了下去。
    他緩緩抽回手,卻不是推開,而是轉而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過來,帶著點刻意的安撫。
    “你可知九子奪嫡最狠的是什麽?”
    他聲音壓得極低,連呼吸都放輕了些,“不是明麵上的彈劾構陷,是暗地裏的株連。今日侍郎是太子的人,明日便可能有更多人盯著你,他們動不了我,便會從你身上下手。你醫術再高,武功卻有限,若真有人對你用陰毒手段……”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體內的吞心蠱雖說經過葉卿棠的診治已經壓下去大半,但終歸沒尋到解藥,治標不治本,若花紋蔓延到心口,他自己都不知道能撐多久。
    他竟有一種後悔把葉卿棠牽扯進來的衝動。
    葉卿棠見他忽然住口,眉頭微蹙,“你想說什麽?”
    傅懷硯喉結滾了滾,終究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隻反手握住她的手,轉身往宮門外走,“沒什麽,隻是想告訴你,往後行事要更謹慎些。我已讓紅塵在你院外加了護衛,明日起,你去太醫院或長樂宮,都讓風月跟著。”
    他沒敢回頭,怕她看見自己眼底沒藏住的複雜,有私心,有擔憂,還有那不能說的秘密。
    傅懷硯攥著她的手又緊了緊,心裏卻清楚,這場爭鬥,一旦踏入,便再無退路。
    他能護她一時,卻護不了一世,更何況,他身上還藏著一個可能會連累她性命的“隱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