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潑灑的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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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們就想要我的命?”
    李明啟冷笑著,匕首又往前送了送,老刀的喉結皮膚被刺破,血珠滲出。
    “現在龍城這副光景,還敢繼續做那生意,你覺著自己有幾條命啊?!”
    他一邊說,一邊拖著奄奄一息的老刀,慢慢向喪狗的方向挪動。
    老刀的身體成了他最好的盾牌。
    喪狗緊張地盯著他,槍口隨著李明啟的移動而移動,試圖尋找開槍的角度:
    “什麽報應?我從來不信那套鬼話!殺人放火金腰帶,這才是他媽世道不變的真理!”
    就在兩人全部注意力都鎖死在對方身上,繃緊到極致的時候——
    誰也沒注意到,老刀的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搭住了佛前一個巨大銅製香爐的一條桌腿上!
    這香爐重逾百斤,常年受香火熏燎,爐身與青銅桌腿的連接處,早已有了不易察覺的鏽蝕和鬆動。
    李明啟為了保持對喪狗的威懾,又用力將老刀向後拉扯了一下。
    這一下牽扯,讓瀕死的老刀無意識地五指收緊!
    “哢嚓!”
    一聲清晰的脆響——那條本就鬆動的青銅桌腿,竟被這垂死的力量掰得與爐身連接處裂開!
    香爐重心驟然失衡,猛地向一側傾斜!
    “哐當——!!!”
    震耳欲聾的巨響在佛堂內炸開!
    沉重的銅香爐轟然翻倒,裏麵積存的厚厚香灰如同火山噴發般爆散開來,瞬間籠罩了佛堂前方一大片區域。
    燃燒未盡的長香、滾燙的香灰、連同沉重的香爐本身,劈頭蓋臉地朝著李明啟、喪狗以及他們之間的區域砸落!
    “啊!”
    “我的眼睛!”
    香灰彌漫,視線一片模糊。
    滾燙的香灰灼傷皮膚,帶來劇烈的刺痛。
    李明啟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燙得慘叫一聲,鬆開了鉗製老刀的手,連連向後退去,手裏的匕首也“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老刀徹底軟倒下去,被滾燙的香灰和倒下的香爐邊緣波及,沒了聲息。
    另一邊的喪狗更慘,他離香爐翻倒的中心更近,直接被潑灑的香灰糊了滿頭滿臉,燙得他嚎叫倒地,手裏的槍也脫手飛出,不知掉到了哪個角落。
    混亂中,跪在遠處的阿彪和文仔被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向殿門口逃去。
    幾秒鍾後,彌漫的香灰終於開始緩緩沉降,視線勉強能夠模糊視物。
    李明啟忍著臉上、手上火辣辣的灼痛,勉強睜開刺痛流淚的眼睛。
    他看到喪狗就在幾步之外的地上痛苦呻吟,脖頸和手臂上皮膚焦黑泛紅,起了不少水泡,顯然被滾燙的香灰嚴重燙傷。
    而喪狗那把槍,就在離喪狗身體不到兩尺遠的地方,半掩在灰燼裏。
    老刀那把槍飛到更遠處一根殿柱的陰影裏。
    機會!
    李明啟顧不得全身傷痛,猛地向前撲去!
    他的目標明確——喪狗掉落的那把槍。
    隻要槍在手,局麵就將徹底逆轉。
    幾乎在同一時刻,喪狗也從劇痛和眩暈中強自清醒過來。
    他看到李明啟撲來的身影,也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槍。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發出一聲嘶啞的嚎叫,不顧身上灼傷,也拚命伸出手,朝著槍的位置抓去!
    兩人幾乎同時觸碰到槍身!
    李明啟的手指先一步勾到了槍柄,但喪狗的手也死死握住了槍管前端!
    “放手!”李明啟目眥欲裂,用盡全身力氣往回奪。
    “去死!”喪狗咬牙切齒,燙傷的手掌傳來劇痛,但他死不鬆手,反而試圖將槍口擰向李明啟。
    兩人在滿地香灰和雜物中翻滾扭打起來。
    香灰被攪得再次飛揚,迷住眼睛,嗆入口鼻。
    李明啟額頭有傷,血流進眼睛,視野一片血紅。
    喪狗身上多處燙傷,每一次摩擦都帶來鑽心的疼痛,讓他動作變形。
    但兩人都清楚,這把槍意味著生死。
    李明啟受傷較輕,將喪狗死死壓在身下,左手死死掐住喪狗握槍管的手腕,右手則拚命將槍向自己懷裏拽。
    喪狗雙腿亂蹬,膝蓋猛頂李明啟的腹部,空著的另一隻手去摳李明啟臉上的傷口。
    “啊!”李明啟痛得悶哼,但手上力道絲毫不減。
    他知道自己不能鬆,一鬆就完了。
    僵持了大約十幾秒,李明啟感覺到喪狗因燙傷和失力,握槍管的手有了一絲鬆懈。
    就是現在!
    他爆發出最後的力氣,右手猛地將槍向自己懷裏一扯,同時抬起身子,用額頭頂開喪狗摳他傷口的手。
    “哢噠”一聲輕響,槍終於被他完全奪了過來!
    喪狗眼中閃過絕望,還想撲上來。
    李明啟沒有任何停頓,甚至沒有完全調整好握槍姿勢,就在兩人極近的距離內,將奪來的槍口抵住喪狗的胸口,扣動了扳機!
    “小逼崽子,還想殺我?!去死!!!”
    “砰!”
    槍聲在佛堂內回蕩。
    喪狗身體猛地一挺,眼睛瞪大,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隻有血沫湧出。
    他抓著李明啟衣襟的手無力地滑落,身體重重摔回滿是香灰的地麵,抽搐了兩下,沒了聲息。
    李明啟喘著粗氣,從喪狗的屍體上爬起來。
    他臉上沾滿了香灰和血汙,混合著汗水,形同惡鬼。
    他看了看老刀和喪狗的屍體,又摸了摸自己肩上被子彈擦傷的火辣辣的傷口,忽然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想殺我?就憑你們?”
    他踢了踢喪狗的屍體:“老子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差點在陰溝裏翻船!”
    李明啟踉蹌著走回佛像前,先撿起那個裝錢的布包,緊緊抱在懷裏。
    又找到自己掉落的匕首,插回靴筒。
    老刀那把槍,他也撿起來連同喪狗的槍一齊別在自己腰後。
    阿彪和文仔早已不見了蹤影,多半是趁亂逃下山了。
    這樣也好,經過方才的生死背叛,李明啟已不敢再信任任何手下。
    此刻殿內一片狼藉。
    香爐翻倒,香灰遍地,兩具屍體橫陳,血腥味混合著檀香和焦灰的氣味,說不出的詭異。
    李明啟抬頭,看向那尊高大的鎏金佛像。
    佛像依舊低眉垂目,麵容慈悲,對腳下的殺戮和血腥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