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
    金鑾殿外，百官齊聚。
    往日裏三五成群、談笑風生的景象蕩然無存。
    所有人都麵色凝重，眼觀鼻，鼻觀心，連呼吸都刻意放緩了。
    昨夜的一場屠殺。
    誰都知道，宮裏換天了。
    人群的最前方。
    太尉魏征身著一品麒麟官服，身形筆挺如鬆。
    他麵色如常，眼神深邃，仿佛昨夜的風雨與他毫無幹係。
    幾名心腹官員圍在他身邊，低聲交談著什麽。
    但從他們緊鎖的眉頭，和時不時瞥向宮門深處的眼神來看，遠不如魏征表現得那般鎮定。
    “上朝——！”
    王德那尖銳而悠長的唱喏聲，刺破了這壓抑的死寂。
    所有官員心頭一凜，緩緩邁步，依次走入朝天殿。
    他們按照文武，以及各自的官階站成兩排。
    時間不長！
    “陛下到...”
    尖利的聲音響徹大殿。
    沉重而富有節奏的腳步聲傳來。
    隻見秦風身著十二章紋的玄黑龍袍，頭戴十二旒平天冠，一步步踏上丹陛。
    他的步伐不快，卻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眾人的心髒上。
    龍行虎步，淵渟嶽峙。
    那雙透過冕旒縫隙看來的眼睛，平靜，淡漠，卻又帶著洞穿一切的銳利。
    百官心頭巨震！
    這……這還是印象中的那個病癆子皇帝嗎？
    這威儀，這氣勢...
    任誰也不會想到，那是兩人一模一樣的人。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般的跪拜聲響徹大殿。
    秦風走到龍椅前，他轉過身，目光如實質般掃過下方烏壓壓跪倒的一片。
    “眾愛卿，平身。”
    聲音不大，卻震得整個金鑾殿嗡嗡作響。
    那聲音裏蘊含的威嚴，讓離得近的幾名老臣，雙腿都有些發軟。
    直到秦風緩緩落座，百官才敢戰戰兢兢地起身。
    大殿之內，落針可聞。
    秦風的手指，在龍椅的扶手上輕輕敲擊著，發出“噠、噠、噠”的輕響。
    每一次敲擊，都讓百官的心跳漏掉一拍。
    終於，他開口了。
    “吏部尚書，王明。”
    被點到名字的王明，一個穿著二品官服的胖子，身體下意識地一抖，但還是硬著頭皮出列。
    “臣，在。”
    “戶部侍郎，李忠。”
    “臣在。”
    “工部員外郎，趙顯。”
    “……”
    秦風一連點了七八個人的名字，個個都是朝中要員，也個個都是太尉魏征的黨羽。
    被點到名的人，站在大殿中央，都有些不自在！
    秦風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停在王明臉上。
    “王尚書，朕記得，你三年前上任之時，曾上奏折言，家有薄田百畝，老母在堂，願為大乾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王明聞言一愣，不知皇帝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能硬著頭皮道：“臣，確有此事。”
    “好一個鞠躬盡瘁。”
    秦風冷笑一聲。
    “王德。”
    “奴才在。”
    王德捧著一摞厚厚的賬冊，從秦風身後走出，將賬冊“嘩啦”一聲，扔在了王明等人的腳下。
    “你自己看看！”
    秦風的聲音陡然轉厲！
    “你在京郊置辦良田三千畝，豪宅五座！收受下級官員賄賂，累計白銀三十七萬兩！”
    “結黨營私，賣官鬻爵，將吏部搞得烏煙瘴氣！”
    “朕說的，可有冤枉你？”
    王明先是渾身劇震，麵如死灰。
    但當他看到地上的賬冊時，反而鎮定了下來。
    “陛下，臣冤枉啊！！”
    他彎腰撿起一本賬冊。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
    “刺啦——！”
    竟是將那本記錄著他罪行的賬冊，直接撕成了兩半，扔在地上。
    “臣對大乾忠心耿耿，日月可鑒！”
    “此賬本等，定是有宵小偽造，意圖陷害忠良！”
    “請陛下明察！還臣一個清白！”
    他這一句，其餘幾人也反應過來，有樣學樣。
    撿起地上的賬本等物，一把撕了個稀碎，然後叫起了天屈。
    諸多臣子此刻也不約而同的喧嘩起來。
    甚至有幾名禦史直接出列，嗬斥道：“僅憑幾本不知來路的賬冊，便當朝指責二品大員，此乃動搖國本之舉！請陛下三思！”
    整個朝堂，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而太尉魏征，自始至終，眼觀鼻，鼻觀心，嘴角甚至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秦風看著下方群臣那副樣子，直接氣笑了。
    怒極反笑的那種笑！
    他其實清楚，此前百官確實沒怎麽把他放在眼裏。
    卻沒想到，竟是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裏。
    他們眼裏還有家國、帝王嗎？
    “好。”
    秦風吐出一個字。
    “很好。”
    “爾等真是一點沒將朕放在眼裏啊！”
    他緩緩站起身，眼中隻剩下冰徹骨髓的寒冷。
    “來人！”
    一聲暴喝。
    殿外，早已待命的數十名玄甲神武衛，甲胄鏗鏘，如虎狼般衝入金鑾殿。
    那股冰冷的鐵血煞氣，瞬間壓過了所有叫囂！
    王明等人臉色劇變。
    “拿下！”
    秦風的手，指向王明等人。
    玄甲神武衛沒有絲毫猶豫，大步上前。
    “陛下！”王明色厲內荏地吼道，“我乃朝廷二品大員！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隨意拿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
    幾名玄甲神武衛就已將他擒拿，正要拖出去。
    他一下子慌了，看向魏征：“大人救我！”
    一直沉默的魏征，終於動了。
    他走出隊列，隻輕輕一揮袖袍。
    無形的勁風掃過，擒拿住王明的幾名神武衛，竟被齊齊推出了數步。
    “陛下，微臣以為，王尚書等人是否有罪，還需三司會審，拿出確鑿證據。”
    “您如此行為，怕是不妥。”
    這哪裏是勸諫。
    這分明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在教訓皇帝！
    秦風看著台下的魏征，眼神冰寒，緩緩地，一步步走下丹陛。
    隨著他的動作。
    一股磅礴浩瀚的氣勢，自身軀緩緩綻放。
    浩瀚而強大的氣勢充斥著大殿，殿內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魏征瞳孔不由狠狠一縮！
    金丹！
    這個病秧子皇帝，竟然是金丹修士？！
    這怎麽可能！
    他心中大駭，表情第一次變得凝重起來。
    “魏征！”
    秦風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寒意。
    “違逆朕的旨意，你是...想造反嗎！！！”
    最後三個字，如同驚雷炸響.
    魏征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造反！
    這頂帽子太大了，他不敢接！
    “王明等人貪贓枉法，證據確鑿，不容再議！”
    秦風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拖出去，斬！”
    玄甲神武衛再次上前，這一次，再無人敢阻攔，輕易便將早已嚇癱的王明幾人擒住。
    魏征眼中浮現出一抹怒氣，踏前半步，再次想要出手阻攔。
    然而，就在他踏步的瞬間。
    一股冰冷的殺機，死死地鎖定了他。
    “太尉大人。”
    秦風的聲音，輕輕響起，卻隻傳入了魏征的耳中。
    “你若再動一下。”
    “朕不介意，今日，將你……留在這裏！”
    魏征的心，猛地一沉。
    他抬眼，從秦風的眼裏看到了瘋狂與決絕。
    他甚至絲毫不懷疑，他若是再敢阻攔，必然會遭受秦風的雷霆一擊。
    哪怕是身死氣絕，也在所不惜！
    魏征怕了！
    他踏出的腳步緩緩收了回來。
    魏征身為大乾太尉，掌管天下兵馬，修為自然不弱。
    不，不該說不弱，應該說很強！！
    魏征有金丹巔峰的修為，乃是大乾王朝修為最強的幾人之一。
    而秦風不過剛剛突破到金丹。
    兩人若是打起來，秦風絕不是魏征的對手。
    他之所以能逼退魏征，靠的不過是，光腳不怕穿鞋的瘋狂！
    是玉石俱焚的決絕！
    同時，也是在賭！
    賭他不敢在這金鑾殿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對自己這個皇帝動手！
    因為一旦動手，無論成敗，他魏征都將坐實“弑君篡位”的罪名，為天下所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