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恫看著她，本來想說沒條件，但看她警惕的樣，立刻改了口。
    “我在城裏盤了間鋪子，準備開個棋院，利潤是少了點兒，不過穩定性很高。
    我看你似乎懂些圍棋，如果能贏了李慕清，證明你的棋力。
    我就聘請你做我們棋院的圍棋先生，如何？
    跟著我混，總比你這樣流浪江湖，朝不保夕要強。”
    棋院？
    圍棋先生？
    方百花的心猛地跳動起來。
    她女扮男裝離家出走，不就是為了能自由地下棋，闖出名聲嗎？
    做一個棋院的先生，既能下棋，又能安穩生活，還能接觸更多棋手，提高棋力……
    這簡直再好不過了！
    “你……你說的是真的？”方百花猛地蹦了起來。
    棋恫被她嚇了一跳，這個假小子。
    “本少向來說話算話。”。
    “好！小爺我答應你了！”
    方百花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眼中重新燃起鬥誌。
    “明天辰時，城外塔下見！”
    棋恫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帶著王六轉身離開了破廟。
    走出廟門沒多久，棋恫對王六吩咐道：“王六，去問問，城外李慕清設擂，賭坊有沒有開盤口？”
    王六還不懂摸魚之道，辦事效率極高。
    棋恫剛回到院子，他就跑回來匯報。
    “老大，城內三家大賭坊都開了盤。
    賭的是輸贏局數，單局買李慕清贏，一賠一，買對弈者贏，一賠十！兩局贏一賠一點一，對弈者贏……”
    棋恫嘴角勾起一抹預料之中的笑容。
    這才是他計劃中快速盈利的關鍵一環。
    方百花在棋牌內落子，他的棋子落在棋盤外！
    搶錢哪有做局來錢快！
    “明天，讓陳秀才從賬上支一千兩銀子。”
    棋恫吩咐道，“三家賭場，分散下注，全買……單桌，挑戰者贏！”
    一千兩！
    刨去日常開銷，開棋院，建工坊，招工匠……
    這幾乎是青龍門目前能動用的大部分流動資金了！
    王六心驚，重重點頭。
    “明白！老大，我親自跟陳秀才講！”
    次日，天氣晴好。
    城外寶塔下，人聲鼎沸。
    十個巨大的棋盤豎立一旁，側麵擺著一張小桌，講棋先生正襟危坐。
    一個小廝模樣的人站在塔門口，隻有付錢才能進入塔內。
    南李棋院李慕清“十日戰百雄”進行到第三天。
    熱度非但未減，反而因為前兩日無人能撼動李慕清，引得更多的人聚集於此。
    棋恫準時來到塔下，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方百花瘦小的身影。
    方百花依舊是一身乞丐打扮，臉上髒兮兮的。
    “拿著。”
    棋恫將一塊銀子塞到她的手裏，“進去吧，按我們之前說的，沉住氣。”
    一千兩銀子呢！
    要是輸了他就要細細剁成臊子了！
    女的也剁！
    方百花接過一兩銀子的報名費，嘿嘿一笑，邁著吊兒郎當的步子往塔內走去。
    按李慕清定下的規矩，每日對弈十人，便可登上一層塔，如今他已身在第三層，未嚐一敗，頗有些睥睨群雄的意味。
    等方百花背影消失，棋恫目光投向巨大的棋盤，靜靜等待開局。
    “咦？你小子也在這兒？”
    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棋恫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老前輩，您也有興趣來看這擂台賽？”他語氣輕鬆道。
    來者正是裝瘋賣傻的前棋聖老乞丐林新城。
    他今日還是那身破破爛爛的行頭，手裏拿著半個不知從哪裏弄來的肉包子，一邊啃一邊湊到棋恫身邊。
    “城外又不是你家的，老夫我怎麽就不能來看看熱鬧？”
    林新城哼哼唧唧地和棋恫閑聊著。
    待一開局，他的目光便隻落在棋盤上。
    見棋盤開始落子，棋恫也轉過頭來，不再說話。
    兩人並肩站在人群內側，看著一顆顆棋子落下，但很快又迅速結束。
    李慕清果然名不虛傳，棋風穩健淩厲，往往在百手內，就能讓挑戰者潰不成軍。
    每當這時候。
    棋恫和老乞丐就會走開，來到下一個豎立棋盤。
    “太快了，李先生的棋太厲害了！”
    “這已經是第七個了吧？看樣子今天又沒人能撐過一百手。”
    “方勝號稱開局百步無敵手，怎麽李先生也這麽厲害！一百兩銀子，果然不是那麽好拿的……”
    棋恫看了一會兒，發現這一局很快就要分出勝負，又轉身來到下一局。
    終於。
    在第八個豎立棋盤上，他看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棋局。
    盤棋的白棋，下得極其有意思。
    李慕清在黑棋星位落子，白棋就在對稱的星位落子，黑棋小飛掛角，白棋就在另一側同樣小飛掛角。
    竟是完全模仿黑棋的路子！
    “模仿棋？”
    林新城包子啃完了，現在正抱著一個酒葫蘆。
    “有點意思，這小家夥，是想先穩住陣腳，窺探李慕清的棋路和心性嗎？”
    塔下的人群也注意到了這盤詭異的對局，紛紛聚集而來，議論聲再次響起。
    “這下的什麽棋？完全跟著李先生走？”
    “嘩眾取寵吧？模仿棋能有什麽出息！”
    “看著吧，馬上就被李先生殺得片甲不留！”
    然而，預想中的崩潰並沒有到來。
    這盤模仿棋極其堅韌，一步一步，緊緊跟隨著李慕清的黑棋，硬生生地將棋局持續下去。
    李慕清也沒料到會遇到這樣的對手，落子速度慢了許多。
    不過隨著棋盤上的棋子越來越多，局麵也變得複雜起來。
    當棋盤上顯示雙方行至第近百手時。
    塔下一片低呼。
    這是三天來，第一次有挑戰者能將李慕清逼到一百手之後！
    也正是在這第一百手，巨大盤上，一直亦步亦趨的白棋……
    變招了！
    它不再模仿對麵，而是如同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劍，驟然出鞘！
    一手犀利的小飛，直插黑棋隱約存在斷點的薄弱地盤！
    緊接著，白棋離開邊角，開始在中腹大膽構築關聯陣勢。
    棋風從也從之前的模仿跟隨，瞬間變得靈動又富有攻擊性。
    白棋開始主動拆解黑棋的布局點，構建屬於自己的核心地盤。
    “好！妙手！”
    有觀眾忍不住低喝一聲，隨即又趕緊捂住嘴，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
    棋恫的嘴角也微微上揚。
    方百花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一千兩要變一萬兩了！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