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生日特別篇:十一月·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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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這個好漂亮。”
    剛吃完飯的小姑娘來前台付賬,剛掃過碼,眼神一瞟便看見櫃台那隻大金蛤蟆對角的小玩意。
    那是一個用金屬片插件拚接出來的鏤空小燈籠,小燈籠外麵纏繞著金屬質地的祥雲,連接著燈籠部分的都是實心金屬片,往上就變成了鏤空的金絲。
    燈籠下麵還有一個掛著金色麒麟頭的金黃色的穗子。
    整個小燈籠掛在一個深褐色木製架子上,古樸又精致。
    看起來像是手工做的。
    那個燈籠今早剛擺上去,我試了一下,還能調整光線。晚上不開燈能當小夜燈,確實漂亮。
    悶油瓶沒回小姑娘的話,默不作聲打票。小姑娘又問:“小哥,這個在哪能買到啊?”
    悶油瓶回答:“孤品,不賣。”
    “哦……”小姑娘有點泄氣。又問:“那可以拍照嗎?”
    悶油瓶:“我可以叫人幫你。”
    我們這裏不接受老板合照,收銀小哥也不行。這種警惕存在於所有盜墓賊的靈魂之中,尤其在情況不能確定的當下。
    連張海桐都極少留下影像資料。
    至於偷拍,那個實在管不了。
    一開始我和胖子是有點抵觸,不太樂意傳播。後來悶油瓶小火了一把,後續確實沒什麽不良影響,也就放任自流。
    即便如此,悶油瓶還是不太喜歡拍照。
    當時有對過來旅遊的老夫妻,很可惜他的靦腆。說:“小夥子趁年輕的時候就得多拍,小姑娘也是一樣的嘛。像我跟我家老頭子,年輕時候一張照片錢都省,到老了再拍,也不是當年了。”
    我深以為然,當天拍了很多老悶日常活動記錄,打包發給張海客。
    彼時張海客已經知道了悶油瓶小火一把的事兒,質問我給悶油瓶代言費了嗎?
    我說這算他們族長入股,現在喜來眠經營困難,你幫悶大爺搞點注資。
    可喜可賀,終於輪到張海客罵我厚顏無恥了。
    想當年都是老子罵他厚顏無恥狼心狗肺的。
    一時之間換了天地,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不過據張海桐說,我發的那個壓縮包給張海客提供了絕佳素材。他那個月賺的盆滿缽滿。
    丫的竟然搞粉絲經濟,那群張家人消費力杠杠的。尤其是年輕一代,簡直追星一族。
    我頭一次在這麽不靠譜的事上見證一群張家人堪稱驚悚的執行力。
    我問張海桐:“如果有人沒搶到東西怎麽辦?”
    張海桐說:“這些都是限量版,要不等再版,要麽自己印。”
    我連連點頭。“對啊,自己印不行嗎?”
    張海桐神秘一笑。“你這話說的,純金的和鎏金的能一樣嗎?官方和自印肯定不同。”
    我被問住了。
    也不知道現在這套造神運動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竟然還能這麽玩兒!這個造神並不是那種非常容易反噬的運作,而是真真正正的把應該被看見的痛苦全部剖析出來。
    張海桐當時說了一句話,印象非常深刻。他說:“你得確認你的目標正在經曆或者已經經曆痛苦,一切都百廢待興。這個時候最好塑造救世主,而救世主一定是悲壯的。”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啊。”
    “族長真的吃苦了,也真的是張家末代唯一的頂梁柱。他苦過了,應該哭一哭的。”
    在傳統認知裏,有句話叫男兒有淚不輕彈。男人再苦也要流血不流淚。又衍生出強者總是堅韌的,大概率也不哭。
    可是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首先都是人。怎麽可能不哭呢?張海桐的話不無道理,有些太能吃苦的人,因為他不會哭,也不會訴苦,所以別人覺得理所當然,認為他就應該承擔那些本就難以承受的痛苦。
    這算什麽道理呢?
    悶油瓶實在是個實幹派。天打雷劈命隻有半條他都得把事兒辦了才咽氣,這種人還真得有人幫他來那麽一下。
    讓別人看看他怎麽一個人把這些事全部扛起來的。
    在風雨飄搖的時候,他們的族長從來沒當事過家族千年以來在做的事。張瑞山殺自己人,張海桐殺自己人,連張海客都殺好過自己人。
    但是族長沒有。他不僅沒有,他還讓這些人鐵了心追隨他,為他賣命。人都是比出來的。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再加上內部越來越好的趨勢,很快就能凝聚出新的向心力。
    這些手段我倒是明白,恩威並施嘛。
    張海桐偷偷告訴我,說以前悶油瓶剛上任那會兒還會帝王之道。他問我:“你知道什麽是帝王之道嗎?”
    可惜張海桐跟我講述的張瑞山的形象實在是太權臣了,導致我一直覺得那個時期的悶油瓶像個穿著玄色龍袍的傀儡皇帝。
    至於那個燈籠,淘寶上確實搜不到同款。悶油瓶使喚我拍完照,送走了客人。我仔細看了一下燈籠,問道:“這不會是定製的吧?”
    他搖頭。“不是。”
    “可是淘寶上也沒有同款。”我晃了晃手機。孤品隻是錢不夠,錢夠了別說孤品,就是已經被毀滅了都能給你複刻出來。搞古玩的,身上沒兩把刷子都不敢賣假貨。
    要是真能找到廠家批發,我希望整一批回來過年掛著,也能吸引一些遊客。
    就比如剛剛那個小姑娘,她就很喜歡那個小燈籠。
    這個燈籠是張海桐給的紅匣子裏開出來的,用一個正方形的亞克力盒子罩著,防止受損。
    我當時就心動的厲害,想問他能不能放外麵。但是又覺得這是悶油瓶收到的禮物,這樣問太強勢了,幹脆沒說。
    然後第二天他就擺上了。
    他告訴我:“這個是他自己做的。”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悶油瓶口中的他是誰,大概過了兩三秒,我才想起來。“張海桐?”
    悶油瓶又點了點頭。
    我有點麻爪。“這些零件,也都是他自己做的?”
    悶油瓶繼續點頭。“他以前喜歡用草編東西,很多人喜歡他。”
    十六個字。天老爺,他日常對話竟然一次性說了十六個字!
    合著是誇張海桐手巧呢!
    我問:“也編這種燈籠?”
    他嗯了一聲。“很多,我不記得了。”
    估計都是張海平他們講的,悶油瓶順手記了下來。別看他經常失憶,其實記性很好。
    用張海桐的話來說就是:經常格盤的電腦就是絲滑流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