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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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臉色緩和了些,點點頭:“嗯,快好了。您有事?”
    老太太搓了搓拐棍頭,有點難以啟齒:“哎,沒啥大事,就是聞著你這個肉味兒,忒香了,我這老婆子沒出息,饞了……”她說著,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能勻給我一小塊,嚐嚐味兒不?就一小塊,我老婆子牙口不好,就想著咂摸點肉湯泡飯…”
    這年代,能吃飽就不賴了,想有葷腥難啊,也不怪老太太饞,估計半年也吃不著什麽葷腥。
    也就他何雨柱有這個本事能吃上幾回肉。
    何雨柱看著老太太小心翼翼、甚至帶著點討好的樣子,心裏忽然不是滋味。
    這滿院禽獸,但這位老人,從沒算計過他什麽。
    他沒說話,轉身回了屋。
    老太太站在門外,眼神黯淡了一下,以為被拒絕了,訕訕地轉身,準備離開。
    剛走兩步,身後門又開了。何雨柱端了個粗瓷大碗出來,碗裏不是一塊肉,而是滿滿一碗紅燒肉,油光紅亮,湯汁濃鬱,邊上還搭了兩個白麵饅頭。
    “肉剛燉爛乎,您端回去吃吧。”何雨柱把碗遞過去,“小心燙。”
    老太太愣住了,看著那碗肉,又看看何雨柱,有點不敢接:“這太多了,使不得,我就要一小塊就行。”
    “拿著吧您,”何雨柱語氣不容拒絕,直接把碗塞到老太太手裏,“趁熱吃,碗不急著還。”
    老太太端著那碗沉甸甸、香噴噴的肉,手有點抖,眼眶有點熱:“哎……謝謝柱子……謝謝……”
    她端著碗,顫巍巍地往後院走,腳步似乎都輕快了些。
    何雨柱站在門口,看著老太太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門後,這才轉身回屋,關上了門。
    這一幕,院裏不少人都悄悄看見了。
    秦淮茹站在自家門口,看著老太太端走那碗肉,嘴唇抿得發白,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
    賈張氏在屋裏窗戶後看著,嫉妒地啐了一口,氣的敲了敲窗戶。
    許大茂溜達出來,正好瞅見,陰陽怪氣地對著何雨柱的屋門方向哼了一聲:“喲,傻柱還挺會敬老,就是不知道這好心眼能持續幾天。”
    何雨柱在屋裏,聽著外麵的閑言碎語,毫不在意。
    他掀開自己的鍋蓋,看著裏麵剩下的半鍋肉,拿起筷子,自顧自地夾了一塊肥瘦相間的,放進嘴裏。
    嗯,火候正好,爛乎,入味。
    他吃得心安理得。
    這院裏,誰值得他給個好臉,誰隻配吃他的拳頭,他心裏,門兒清。
    老太太那碗肉,像塊石頭砸進四合院這潭死水,波紋蕩開,各有各的心思。
    賈家屋裏,賈張氏啃著窩頭,就著鹹菜,越想越氣,筷子一摔:“這傻柱!寧可把肉喂了那不出門的老棺材瓤子,也不說接濟接濟咱們家!咱家棒梗還傷著呢,正需要營養!”
    秦淮茹默默喝著稀粥,沒接話。她心裏也堵得慌。那碗肉,何止是肉,那是傻柱的態度。
    他對一個無親無故的老太太都能如此,偏偏對自家,關門落鎖,冷得像塊冰。這比打罵更讓她難受,那是一種徹頭徹尾被劃清界限的漠視。
    棒梗吊著手腕,小聲嘟囔:“媽,我也想吃肉……”
    “吃吃吃,就知道吃!”賈張氏把氣撒在孫子身上,“有本事讓你傻叔給你端一碗來啊!”
    小當和槐花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
    後院,許大茂溜達到老太太屋窗外,嗅著還沒散盡的肉香,酸溜溜地對婁曉娥說:“瞧見沒?這傻柱子,現在學會收買人心了!專挑這孤老婆子下手,顯擺他仁義,我呸!”
    婁曉娥正在晾衣服,歎了口氣:“你也少說兩句吧。老太太一個人不容易,柱子給碗肉,也沒什麽。”
    “沒什麽?”許大茂眼睛一瞪,“你懂什麽?這是做給全院人看呢!意思就是他傻柱有肉,愛給誰給誰,咱們啊,連味兒都甭想聞!”
    中院,何雨柱吃完收拾妥當,壓根沒理會外麵的風言風語。
    他盤算著明天去趟信托商店,看看能不能淘換個舊收音機。
    前世後來日子好了,他最愛聽個戲,擺弄個半導體。
    第二天上班,何雨柱明顯感覺食堂主任對他更客氣了,甚至帶著點小心翼翼。看來昨天那桌“開水白菜”的餘威還在。
    快中午備餐時,食堂主任又搓著手過來,臉上堆著笑,卻有點勉強:“何師傅,忙呢?”
    “嗯。”何雨柱正在切配菜,刀工又快又穩。
    “那個……有這麽個事,”主任壓低聲音,“廠裏不是有一批支援三線建設的同誌要出發嘛,後勤處安排咱們食堂準備點路上吃的幹糧。本來嘛,就是蒸點二合麵饅頭,弄點鹹菜疙瘩……可李副廠長剛特意囑咐了,說這次去的同誌任務重,條件苦,讓咱們盡量搞好點,體現組織關懷。”
    何雨柱停下手,看向主任:“怎麽個好法?加餐費?”
    主任一臉為難:“餐費……還是那個標準,但李副廠長的意思,讓咱們想想辦法,比如……能不能弄點帶油水的,實在不行,饅頭裏摻點糖?”
    何雨柱心裏冷笑。標準不變,要求提高,這是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
    擺明了是李副廠長被昨天那頓飯架了上去,麵子上過得去,心裏那點疙瘩卻沒散,變著法兒給他出難題穿小鞋。
    “標準就那麽多,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何雨柱重新拿起刀,繼續切菜,“饅頭摻糖?那得用糖票,庫房有嗎?”
    主任訕訕道:“票……肯定是沒有。何師傅,您手藝好,點子多,看看能不能……變通變通?李副廠長那邊,也好交代……”
    何雨柱沒吭聲,直到把手裏的菜切完,才淡淡開口:“行啊。我想想辦法。原料按標準領,一會兒讓人送過來。”
    主任如蒙大赦,趕緊點頭哈腰地走了。
    馬華湊過來,一臉憤憤:“師傅,這不明擺著為難人嗎?就那麽點錢,還要油水?李副廠長也太……”
    “幹活。”何雨柱打斷他。
    “你去把咱們庫房裏那些剩下的豬油渣拿來,還有那筐有點蔫吧的蘿卜。”
    “啊?油渣?蔫蘿卜?”馬華一愣,“那……那都是平時……”都是平時湊合或者準備處理掉的東西。
    “哪那麽多話,讓你拿就拿,”何雨柱開始和麵,“再多拿點粉條,泡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