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名聲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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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星小吃部的牌子顯得格外樸素。
天剛蒙蒙亮,何雨柱就已經在鋪子裏忙活開了。
大鐵鍋裏熬著的小米粥咕嘟咕嘟地翻滾,金黃粘稠的米油浮在表麵,散發出香氣。
另一口鍋裏,鹵著昨晚就備好的豆腐幹和雞蛋,醬色的湯汁慢慢浸透,鹹香的味道絲絲縷縷地飄出鋪子。
何雨柱專注地揉著一大團麵,準備蒸今天的第一屜饅頭。
開張頭幾天的冷清過後,生意漸漸有了起色。
口碑這東西,像水一樣,悄無聲息地就滲開了。
起初是附近幾個大雜院裏圖省事的雙職工,下班懶得開火,來這兒花一毛多錢吃碗熱湯麵或者素炒餅。
後來,一些在附近工地幹活的工人也尋摸過來,他們飯量大,圖實惠,何雨柱給的量足,味道也紮實,尤其是那碗用料實在的豬肉白菜燉粉條,成了他們的最愛。
再後來,連隔著兩條胡同的老住戶,也聽說這邊開了個手藝不錯的飯鋪,偶爾會過來換換口味。
生意好了,是非也跟著多了。
這天上午,飯口剛過,店裏沒什麽人。
何雨柱正坐在門口的小馬紮上歇口氣,抽根煙,就看見閻埠貴又背著手溜達過來了。
這回他不是一個人,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四個兜幹部服、梳著分頭的中年男人,那人腆著肚子,臉上帶著幾分官腔和挑剔的神色。
“雨柱,忙著呢?”閻埠貴臉上堆著笑,語氣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得意,仿佛帶來了什麽重要人物。
何雨柱站起身,掐滅了煙頭:“閻老師,有事?”
“介紹一下,”閻埠貴側身讓出那位幹部,“這位是咱們區飲食服務公司的王科長,管著這片個體餐飲的……衛生和規範。”他特意加重了最後幾個字。
王科長目光在店裏掃了一圈,手指在桌麵上抹了一下,看看指尖:“何雨柱同誌是吧?你這小店,開業有段時間了吧?手續都齊全嗎?”
這是閻埠貴搬來的救兵,找茬來了。
他不慌不忙,從櫃台抽屜裏拿出街道蓋章的臨時經營許可和衛生許可證的複印件,遞了過去:“王科長,手續都辦了,街道批的。”
王科長接過複印件,裝模作樣地看了看。
又抬頭打量了一下店麵環境:“嗯,手續是有了。不過,這衛生狀況……還得加強啊!你看這牆角,有蜘蛛網!這地麵,油膩膩的!還有你這從業人員,健康證有嗎?”
何雨柱指了指牆上掛著他自己和幫工小馬的健康證:“證都掛著呢。衛生我們天天打掃,可能忙起來有疏忽,謝謝領導提醒,我們馬上整改。”
王科長背著手,在店裏踱了兩步,停在灶台前,指著那口大鐵鍋:“這鍋,多久沒徹底清洗了?”
“看著油垢不少啊!還有這抹布,怎麽能和食材放在一起?容易交叉汙染!這些細節,都關係到人民群眾的身體健康,馬虎不得!”
閻埠貴在一旁幫腔:“是啊,雨柱,王科長是專家,說得在理!開飯館不比在家做飯,方方麵麵都得講究!”
何雨柱耐著性子,點頭稱是。
他知道,跟這種人硬頂沒用,反而落人口實。
王科長訓斥了一通,眼看挑不出什麽大毛病,話鋒一轉:“當然啦,我們管理部門,也不是一味地卡壓。”
“主要還是幫助、引導,讓你們個體經濟能健康、規範地發展。這樣吧,過兩天,我們公司組織個食品安全培訓,所有個體戶都得參加,你也來聽聽,學習學習規範!”
“行,謝謝王科長,我一定參加。”何雨柱應承下來。
王科長和閻埠貴又東拉西扯了幾句,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臨走前,閻埠貴還回頭看了何雨柱一眼,眼神裏帶著“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囂張”的意味。
何雨柱看著他們的背影,冷笑。
他知道,這培訓八成是要交錢的,又是閻埠貴憋著壞想從他這兒刮點油水。
兵來將擋就是了。
果然,沒過兩天,街道就通知他去區裏參加培訓,還暗示要交十塊錢的培訓材料費。
十塊錢,夠買幾十斤麵粉了。
何雨柱沒說什麽,如數交了錢,也去參加了那個冗長而空洞的培訓。
他坐在台下,聽著台上照本宣科的幹部講著大道理,心裏卻在盤算著明天該進多少肉,鹵汁的火候該怎麽調整。
培訓回來,閻埠貴假惺惺地過來問:“雨柱,培訓怎麽樣?有收獲吧?這錢花得值吧?”
何雨柱淡淡一笑:“值,太值了,學了怎麽把抹布掛得更整齊。”
“你這話說的。”
閻埠貴被他噎得一愣,訕訕地走了。
要想在這地界站穩腳跟,光應付這些官麵上的刁難還不夠,最關鍵還是得靠真本事。
他把更多心思花在了鑽研菜品上,也漸漸傳出了名聲。
甚至有幾個軋鋼廠的老工友,下班後特意繞道過來,就為吃一口他做的熟悉味道。店裏開始有了等座的客人。
這天傍晚,店裏坐滿了人,熱氣騰騰。
何雨柱在灶台前忙得腳不沾地,顛勺、調味、出鍋,動作行雲流水。小馬端著盤子穿梭在桌椅間,額頭見汗。
這時,門口進來三個穿著勞動布工作服、滿身灰土的年輕人,一看就是附近工地的。他們大大咧咧地坐下,其中一個高個子敲著桌子喊:“老板!點菜!餓死了!”
何雨柱應了一聲:“幾位吃點什麽?菜單在牆上。”
高個子掃了一眼菜單,撇撇嘴:“都是些素了吧唧的!有硬菜沒有?來盤紅燒肉!再來個燒雞!”
何雨柱手上沒停,邊炒菜邊說:“對不住幾位,紅燒肉今天賣完了。燒雞沒有,有鹵雞腿,味兒也不錯。”
“啥都沒有開什麽飯館!”高個子有點不耐煩,“那來個回鍋肉!多放肉!”
“回鍋肉也沒準備,”何雨柱實話實說,“幾位看看炒肝尖?或者來份餃子?豬肉白菜的,餡兒實在。”
高個子“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媽的!這沒有那沒有!耍人呢?我看你這店是不想開了!”另外兩個年輕人也站了起來,氣勢洶洶。
店裏其他食客都停下了筷子,緊張地看著這邊。
小馬嚇得臉色發白。
何雨柱放下鍋鏟,關了火,用圍裙擦了擦手,轉過身,平靜地看著那三個年輕人。他身材高大,常年顛勺練就的臂膀結實,自帶一股氣場。
“幾位兄弟,”何雨柱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我這兒是小本買賣,做的就是街坊鄰居的生意,準備的也都是家常菜。你們點的硬菜,費工費料,我這小鋪子備不起。”
“炒肝尖,餃子,味道都不差,管飽。要是覺得不合胃口,隔壁街有家大飯店,菜式全。”
他話說得不卑不亢,既講明了情況,也沒露怯。
那高個子被他看得有點發毛,又看了看店裏其他食客投來的不滿目光,氣焰矮了半截,嘟囔了一句:“真他媽沒勁!”悻悻地坐下,對同伴說:“算了,湊合吃吧,來三碗炸醬麵!”
“好嘞,三碗炸醬麵,馬上就好。”何雨柱重新點火,熱鍋,下麵條,動作依舊沉穩。
麵端上去,三個年輕人嚐了一口,沒再說話,埋頭呼嚕呼嚕吃起來,碗底朝天。
結賬時,高個子掏出錢,看了何雨柱一眼,語氣緩和了些:“老板,麵不錯。下回我們來,有硬菜提前說一聲唄?”
何雨柱點點頭:“成,提前打招呼,我給各位備著。”
開飯館就是這樣,三教九流什麽人都能碰上。既要和氣生財,也得有自己的底線和硬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