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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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柱話音剛落,風就卷著焦糊味撲過來,刮得秦淮茹鬢角的碎發貼在臉上。
她慌忙騰出一隻手攏頭發,另一隻手把棒梗往懷裏又按了按,那孩子還在發顫。
“是我想簡單了。”
她聲音軟乎乎的,像泡發的饅頭,剛說完,就聽見雨水的腳步聲噔噔砸過來。
“哥!街道批了!”
雨水把布包往斷牆上一扔,拉鏈沒拉好,滾出個墨鬥來。
“平價木料,磚瓦也能走合作社的路,馬華那傻小子,天不亮就扛著扁擔去木料場了,說要挑最直的椽子!”
何雨柱剛“嗯”了一聲,見劉海中背著手挪過來。
腰杆比平時塌了半截,可嗓子還是端著:“雨柱啊,重建的事定了?我跟你說,街坊鄰裏就得互相幫襯。我家老大老二閑著呢,來給你搭把手,也不用多,將來飯鋪開張,給倆小子勻個打雜的位置就行。”
“二大爺這話我愛聽。”何雨柱蹲下來,撿起塊燒變形的鐵片掂量著,“上回您家老大來借煤,把我新風箱拉壞了,您說不值當賠,老二蹭飯時打翻馬華的鹹菜壇子,您又說孩子小,這要是讓他倆來搭把手,我怕這地基還沒挖,先把我剩下的那口鐵鍋給砸了。”
劉海中臉騰地紅了,手指著何雨柱,嘴哆嗦半天沒說出話,最後“哼”一聲扭頭就走。
路過秦淮茹時,還不忘剜一眼:“有些人就是軸,不懂得饒人處且饒人!”
秦淮茹沒接話,等劉海中進了院,才湊過來:“何師傅,要不我讓東旭他弟來?他在建築隊幹過,搭架子利索,不用工錢,管兩頓飯就行。”
何雨柱抬眼瞅她,見她手指攥著衣角搓來搓去,:“秦師傅,我跟馬華、雨水都盤算好了,你家裏還有棒梗要顧,別折騰親戚了。”
這話像塊棉花,堵得秦淮茹沒法再開口,隻能抱著孩子慢慢往院裏挪。
剛到槐樹下,婁曉娥就從牆根陰影裏鑽出來,手裏拎著個鐵皮桶,桶沿還掛著點水珠:“何師傅,我家後院有半袋石灰,之前修雞窩剩下的,你用得上。我讓老陳來搬?”
何雨柱接過桶,觸手冰涼。今天婁曉娥穿了件靛藍勞動布衫,袖口卷到胳膊肘,手腕上沾了點白灰,比上次躲在樹後時敞亮多了:“謝了婁姐,回頭讓馬華去搬就行。”
婁曉娥點點頭,目光掃過焦黑的斷壁,忽然壓低聲音:“閻埠貴縱火那天,我看見劉海中在前院牆根站了半宿,手裏攥著個煤油打火機轉來轉去。”
何雨柱捏著桶耳的手頓了頓。他沒回頭,卻聽見身後秦淮茹的腳步停了——準是聽見了。
“知道了。”他把桶遞給雨水,“拎後院去,給馬華留著和泥。”
等雨水跑遠,才對婁曉娥說,“法院都判完了,別往外提了。”
婁曉娥嗯一聲,剛要走,就見馬華扛著兩根椽子飛奔過來,椽子上還掛著片柳葉:“柱哥!木料場李叔說,咱今天把地基線畫出來,下午就派倆木工來!”
何雨柱拍掉他肩上的灰:“行,把椽子靠牆邊,咱現在就畫。”
說著從布包裏摸出墨鬥,拽著線往焦土上走。
太陽剛好爬過屋頂,蓋在那堆還冒煙的碎磚上。
婁曉娥站著看了會兒,轉身往院外走。
得回去讓老陳把石灰搬過來,再把家裏那把瓦刀帶上。
牆根下,秦淮茹抱著棒梗的胳膊又緊了緊,眼睛盯著何雨柱手裏的墨鬥,不知道在琢磨啥。
不遠處劉海中家的窗戶縫裏,一雙眼睛正死死盯著木料場方向,手指在窗台上敲得“噠噠”響。
他剛托人打聽了,平價磚瓦限量,何雨柱今天要是把地基定了,他那點念想就全泡湯了。
墨鬥線彈在焦土上,拉出道白印。
何雨柱蹲下來,用瓦片順著白印劃深痕,馬華蹲旁邊笑:“柱哥,咱這飯鋪重開,掛啥招牌啊?”
“就叫焦香居。”何雨柱指尖蹭了蹭下巴胡茬,“焦土的焦,香氣的香。”
話音剛落,就聽見劉海中喊:“傻柱子!我想起柴房還有半袋釘子!都是新的!我這就去拿!”
何雨柱挑了挑眉,沒應聲,隻是拿起瓦片,在白痕旁又添了一筆。
這焦土上的煙,剛滅了一把,新的又要冒頭了。
劉海中說著就顛顛跑回家,沒一會兒抱個布口袋出來,往焦土上一倒,鐵釘“嘩啦啦”滾了一片。
“你看這釘子,都是八成新的!我特意留著修雞窩的,先給你用!”他蹲下來扒拉著釘子,眼神卻瞟向何雨柱手裏的墨鬥線,“地基線畫到哪了?我懂點丈量的活兒,當年在廠裏管過基建——”
“不用麻煩二大爺。”何雨柱手裏的瓦片沒停,順著白印又劃了道深溝,“馬華他叔就是瓦匠,下午過來盯著就行。”
劉海中手一頓,又湊上來:“那磚瓦呢?合作社的渠道我熟,我去幫你領?就是……將來飯鋪開張,我家倆小子能不能先來試工?不用開工資,管飯就行。”
“試工得看手藝。”
何雨柱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您家老大連風箱都拉不利索,老二能把鹹菜壇子打翻,這試工怕是得把我這焦香居試成‘焦糊居’。”
這話剛落,就見秦淮茹端著個粗瓷碗過來,碗裏是醃得透亮的蘿卜條:“何師傅,剛醃好的蘿卜,給你和馬華、雨水當小菜。”
她把碗往石台上放,目光往地基線掃了掃,“東旭他弟下午就來,搭架子的活他熟,不用您操心。”
“秦師傅費心了。”何雨柱沒動那碗蘿卜,“架子的事我們自己來就行,別讓你家親戚跑一趟了。”
秦淮茹手僵在半空,訕訕笑了笑,轉身要走,就見婁曉娥帶著個穿灰布衫的老陳,扛著兩袋石灰過來了。
老陳把石灰袋往牆邊一放,彎腰拍灰時,眼尖瞥見焦土裏嵌著個亮閃閃的東西,伸手一摳,竟是半截煤油打火機的外殼。
“婁小姐,您看這?”老陳把東西遞過去。
婁曉娥捏著那半截外殼看了眼,抬眸看向何雨柱。
那外殼上的刻痕,跟她上次見劉海中攥著的那隻一模一樣。
何雨柱接過外殼,指尖摩挲著刻痕,沒說話。劉海中在旁邊瞅見了,臉“唰”地白了,忙擺手:“這可不是我的!我那打火機早丟了!”
“丟沒丟的,不重要。”何雨柱把外殼往口袋裏一揣,拿起墨鬥線往另一頭拉,“先畫地基。”
劉海中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終究沒敢,蹲在原地扒拉著釘子,後背的汗把褂子都浸濕了。
馬華在旁邊扛著椽子笑:“柱哥,這地基線畫得真直,將來咱這焦香居,準能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