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風言風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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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華的話剛落,何雨柱手裏的墨鬥線“啪”地又彈在焦土上,拉出第二道白印,比頭一道更直。
    “火不火的,先把地基紮牢實了再說。”
    他說著,從布包裏摸出個小土塊,往線兩頭一壓,“你去把那兩根椽子搭個三角架,把線繃起來,省得風刮歪了。”
    “得嘞!”馬華扛著椽子就往旁邊挪。
    老陳也放下石灰袋過來搭手,兩人“嘿喲”一聲,把椽子架得穩穩的。
    婁曉娥站在旁邊看,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袖口的白灰,忽然開口:“老陳,你再去後院把那把木柄鐵鍬拿來,幫著清一清焦土上的碎磚,省得待會兒挖地基硌著鎬頭。”
    老陳應了聲“好”,轉身就往院外走。
    他住婁家後院的耳房,離這兒近。劉海中蹲在地上,手指還在釘子堆裏扒拉,眼神卻直勾勾盯著何雨柱口袋的方向,喉結上下滾了滾,想開口又沒敢。
    就在這時,院門口傳來一陣皮鞋聲,許大茂穿著件半舊的藍卡其外套。
    兩手插在褲兜裏,晃悠悠地走進來,嘴角還勾著點笑:“喲,這是幹啥呢?傻柱,你這焦土堆裏還真要種出‘金元寶’來?”
    何雨柱沒回頭,手裏正量著地基的寬度,頭也不抬地懟回去:“總比某些人光會站旁邊說風涼話強,許大茂,你要是閑得慌,去胡同口幫著看會兒木料,省得馬華他叔拉磚瓦過來找不著地方。”
    “我可沒那閑工夫。”
    許大茂往斷牆上一靠,從口袋裏摸出根煙,不點,就夾在指尖轉,“我聽說閻埠貴判了三年?”
    “嘖嘖,這老東西也是蠢,放把火就能把你扳倒?現在好了,你這飯鋪還得重開,他倒好,蹲大牢裏啃窩頭去了。”
    這話裏的刺,馬華都聽出來了,剛要開口,被何雨柱一個眼神攔了回去。
    “許大茂,你今兒個來,就是為了跟我扯這些沒用的?”
    何雨柱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要是沒事,就別在這兒擋著道,我們要挖地基了。”
    “別急啊。”
    許大茂往前湊了兩步,眼神掃過劉海中,又落回何雨柱身上,聲音壓低了點。
    “我聽說,那天救火的時候,有人看見二大爺在院門口站了半天,手裏還攥著個煤油打火機?”
    “傻柱,你說這事兒邪乎不?閻埠貴放火,二大爺在旁邊看著?”
    劉海中一下站起來,臉都白了:“許大茂!你胡說八道什麽!我那天是去喊人救火的!誰攥著打火機了?”
    “我可沒說你攥著。”
    許大茂攤了攤手,笑得更欠揍了,“是院裏的人瞎傳的,我就是跟傻柱念叨念叨。”
    “不過話說回來,二大爺,你家老大老二不是閑著嗎?”
    “咋不幫著傻柱挖地基啊?這街坊鄰裏的,不得互相幫襯?”
    這話正好戳在劉海中的心坎上,他臉一陣紅一陣白。
    剛要辯解,就見婁曉娥突然開口:“許先生,你要是沒別的事,就請回吧。”
    “我們這兒忙著幹活,沒空陪你閑聊。”
    她語氣平平的,卻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勁兒,比何雨柱的懟人還噎得慌。
    許大茂愣了一下,他以前見婁曉娥,總覺得她說話溫溫吞吞的,今兒個咋這麽硬氣?
    剛要再說點啥,就見老陳扛著鐵鍬跑回來。
    後麵還跟著個推著小推車的漢子,車上堆著兩捆鐵鍬和鎬頭。
    是婁曉娥讓老陳順帶從合作社借的。
    “何師傅,工具都拿來了。”老陳把鐵鍬往地上一放,“婁小姐說,這些都是新磨的,挖硬土也不費勁。”
    何雨柱點點頭,剛要招呼馬華動手,就見秦淮茹端著個鋁製飯盒從院裏走出來,飯盒上還蓋著塊白布。
    “傻柱,馬華,”她走到跟前,把飯盒往石台上一放,“我在家燜了點玉米碴粥,還有倆鹹菜疙瘩,你們先墊墊肚子,幹活有力氣。”
    馬華肚子“咕嚕”響了一聲,剛要伸手去揭白布,被何雨柱按住了:“秦姐,不用麻煩,我們待會兒去胡同口的早點鋪吃就行。”
    “你把粥端回去,給棒梗留著吧。”
    秦淮茹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淡了點,卻還是強撐著:“粥多燜了點,棒梗已經喝了一碗了。”
    “你們要是不吃,放涼了就不好喝了。”
    她說著,就去揭白布,露出裏麵冒著熱氣的粥。
    何雨柱看著她眼底的那點執拗,沒再拒絕,對馬華說:“你先喝一碗,墊墊肚子,我跟老陳先清碎磚。”
    馬華應了聲,拿起飯盒裏的粗瓷碗,盛了一碗粥就喝。
    許大茂站在旁邊,看著這場景,嘴角的笑斂了斂,忽然哼了一聲:“行,你們忙,我就不打擾了。”
    “不過傻柱,我可聽說,街道最近在查縱火案的餘黨,誰要是跟閻埠貴有牽連,可得小心點。”
    這話明顯是說給劉海中聽的,劉海中身子一僵,手裏的釘子“嘩啦啦”掉了幾顆。
    何雨柱瞥了許大茂一眼,沒接話,隻是拿起老陳遞來的鐵鍬,往焦土上一插:“老陳,咱從這邊開始清,把碎磚都歸到旁邊,留著填地基的邊角。”
    許大茂見沒人搭茬,覺得沒趣,又掃了眼劉海中發白的臉,轉身晃悠悠地走了。
    劉海中站在原地,腳底下跟釘了釘子似的,好一會兒才湊過來,聲音發虛:“雨柱啊,剛才許大茂那話你別往心裏去,我跟閻埠貴可沒關係,那打火機真丟了……”
    “二大爺,”何雨柱打斷他,手裏的鐵鍬沒停,“我們挖地基呢,你要是沒事,就先回屋歇著吧。”
    “這些釘子我們先收著,回頭用的時候再喊你。”
    這話跟逐客令似的,劉海中嘴唇動了動。
    終究沒再說啥,撿起地上的布口袋,拍了拍上麵的灰,蔫蔫地往院裏走,走兩步還回頭瞅一眼,跟丟了魂似的。
    秦淮茹站在旁邊,看著劉海中的背影,又看了看何雨柱手裏的鐵鍬,小聲說:“傻柱,東旭他弟下午真能來,搭架子的活他熟,不用你操心。”
    “秦姐,真不用。”何雨柱直起身,擦了擦額頭的汗。
    這太陽越升越高,曬得人身上發暖,“馬華他叔下午帶倆木工來,架子搭得比誰都利索,你就別折騰你家親戚了。”
    秦淮茹點點頭,沒再堅持,隻是把飯盒往石台上推了推:“那粥你們記得喝,涼了就不好喝了。”
    “我先回去了,棒梗還在家等著我給他換藥呢。”
    “嗯,慢走。”何雨柱應了聲,看著她抱著空飯盒往院裏走,腳步比剛才慢了點。
    婁曉娥走到他身邊,目光落在他口袋上,聲音壓得低低的:“那半截打火機外殼,要不要找個機會交給老王?他是街道的,正好管這事兒。”
    何雨柱往院裏瞥了眼,劉海中家的窗戶縫裏,好像有個影子縮了回去。
    他搖了搖頭:“不急,劉海中現在跟驚弓之鳥似的,再等等,說不定還能釣出點別的東西來。”
    他頓了頓,看向婁曉娥,“今天謝謝你了,婁姐,又是石灰又是工具的。”
    “謝啥。”婁曉娥笑了笑,這一笑,比剛才的利落多了點軟和,“你這飯鋪重開了,我往後也能常來吃口熱乎飯。”
    馬華喝完粥,把碗一放,抄起鐵鍬就過來:“柱哥,我來幫你!咱爭取中午前把地基的坑挖出來,下午木工來了就能搭架子!”
    何雨柱拍了拍他的肩,拿起鎬頭往焦土裏一砸。
    “當”的一聲脆響,震得地上的碎磚都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