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竊權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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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輝古堡的權力核心,在淩曜昏迷的第三日,完成了一場連影子都藏得極深的轉移。長廊裏巡邏衛兵的肩章悄悄換了樣式,物資庫的出入登記本上,簽字人從“淩氏親信”變成了“南宮家臣”——這一切,都裹在南宮靜“穩定大局”的溫柔外衣下。
    她坐在淩曜書房的偏廳裏,指尖劃過攤開的事務清單,目光卻落在桌角那枚刻著淩氏家徽的鎮紙的上。“把負責情報中轉的林叔調去前線吧,”她對身旁的侍女輕聲說,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柔和,“前線更需要經驗豐富的人,古堡這邊,讓我侄子來接手就好,年輕人學得快。”侍女低頭應下時,沒看見南宮靜眼底掠過的冷光——林叔是淩曜最信任的情報官,不除了他,她怎麽能安心掌控古堡的消息脈絡?
    與此同時,古堡外的市集上,南宮家的商隊正借著“戰時管製”的名義,用極低的價格收購農戶手裏的草藥和礦石。“官價就這樣,要麽賣,要麽等著爛在家裏。”商隊管事叉著腰,對著圍上來的農戶冷笑。有不服氣的小商販想反抗,第二天就被安上“囤積戰略物資”的罪名,鋪子被封,人也沒了蹤影。短短兩天,古堡的倉庫裏,印著南宮家標記的木箱堆得像小山,而那些非南宮派係的小商會,要麽被迫依附,要麽徹底消失。
    “曜哥哥,你看,隻有我才能守住你的古堡。”深夜,南宮靜獨自走到醫療中心外,隔著玻璃看著力場中昏迷的淩曜,聲音輕得像歎息,可嘴角卻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等淩曜再也醒不過來,這座古堡,就徹底是她的了。
    而在大陸的另一端,墨淵的咒奴正像瘟疫一樣蔓延。南部丘陵的商道上,一支滿載絲綢的商隊一夜之間變成了煉獄。趕車的車夫倒在車輪旁,雙手抓爛了自己的臉,眼睛瞪得溜圓,仿佛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東西;商隊老板的屍體蜷縮在車廂裏,指甲深深摳進自己的喉嚨,鮮血染紅了身下的絲綢。最詭異的是,所有屍體上都沒有任何外力傷痕,隻有空氣中殘留的、類似腐臭沼澤的氣息,讓人聞之欲嘔。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開,沒過多久,邊境的一個小村莊又出事了。村民們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空蕩蕩的村子裏,隻有村口的廣場上,用鮮血和內髒畫著一個扭曲的符文——那是墨淵用來召喚黑暗力量的印記。路過的旅行者看到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瘋了一樣往古堡的方向跑:“詛咒!是詛咒!它們要來了!”
    恐懼像濃霧一樣,很快籠罩了整個大陸。人們不再敢出門,夜晚的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偶爾傳來的哭喊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墨淵站在時空之淵的祭壇上,聽著手下傳來的消息,金色的豎瞳裏滿是瘋狂:“恐慌再濃一點,再濃一點……淩曜,我倒要看看,你重傷在身,還怎麽護得住星隕之戒!”
    此刻的醫療中心裏,蘇睿對古堡內外的混亂一無所知,她的世界裏,隻有淩曜靈軀上跳動的紅藍光芒,和麵前光幕上不斷變化的數據。“不行,還是不行。”她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將剛演算好的淨化方案推翻——加爾的蝕能已經和淩曜的本源纏得像亂麻,強行剝離,隻會讓淩曜和蝕能同歸於盡。
    唯一的希望,隻有“錨點計劃”。蘇睿咬著牙,轉身衝進實驗室。她把星瑩草的汁液倒進提純容器裏,雙手操控著共振儀,小心翼翼地調整著頻率。精神力像潮水一樣往外湧,她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視線開始模糊,可她不敢停下——淩曜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盡快讓淩曜的實體穩定下來。
    突然,容器裏那團屬於淩曜的組織猛地搏動了一下!淡藍色的光芒瞬間從組織裏擴散開來,旁邊淩曜小時候用過的木劍,原本模糊的輪廓突然變得清晰——木紋的紋理、劍柄上的小裂痕,甚至當年淩曜不小心刻上去的小圖案,都一一浮現出來!
    “成功了!方向是對的!”蘇睿激動地抓住共振儀,手都在發抖。可下一秒,她的心情又沉了下去——那團組織的光芒隻持續了不到零點一秒,就又恢複了之前的微弱。她抬頭看向牆上的時鍾,指針滴答滴答地轉著,每一聲都像敲在她的心上。
    淩曜的靈軀還在力場中閃爍,紅藍光芒的跳動越來越微弱,仿佛隨時都會熄滅。蘇睿走到力場前,輕輕將手貼在冰冷的能量壁上,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淩曜,再撐一會兒,求你了……我快成功了,再給我一點時間……”
    窗外,南宮靜的權力還在悄然滲透,大陸上的恐懼還在不斷蔓延,而醫療中心裏,蘇睿的救贖之路,正走在與時間賽跑的懸崖邊上。
    ……
    古堡醫療中心內,蘇睿對外界的風雲變幻幾乎一無所知,也無力他顧。她的整個世界,隻剩下“靜滯力場”中那個掙紮的身影,和麵前不斷跳動的數據。
    淩曜的情況極其不穩定。靜滯力場雖然延緩了他靈軀的崩潰,卻無法平息內部的能量戰爭。他的靈軀依舊在暗藍與暗紅之間閃爍,意識沉淪在無盡的痛苦風暴中,偶爾會因為劇烈的能量衝突而發出無意識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痛苦痙攣。
    蘇睿嚐試了所有她能想到的能量淨化方案,效果都微乎其微。加爾的蝕能已經與淩曜的本源深度糾纏,強行剝離,很可能導致同歸於盡。
    唯一的希望,似乎真的隻剩下“錨點計劃”。隻有為淩曜重塑一個穩定的實體根基,讓他混亂的能量有一個可以依附的“家”,或許才能在這場內部戰爭中取得優勢。
    她將更多的時間投入實驗室,不顧精神力的巨大消耗,瘋狂地優化著“形態場共振”模型,嚐試用各種方法提純“星瑩草”汁液,甚至開始冒險嚐試幾種理論上可行、但從未實踐過的能量物質轉化公式。
    有一次,在她持續高強度引導共振頻率時,晶石容器內那團屬於淩曜的組織突然劇烈地搏動了一下,散發出的穩定波動瞬間增強了數倍,甚至讓旁邊一件淩曜的舊物——他小時候練習用過的一柄木劍——表麵短暫地浮現出了清晰的木質紋理,而不僅僅是之前的模糊輪廓!
    這一現象隻持續了不到零點一秒,卻讓蘇睿的心髒幾乎跳出胸腔。
    方向是對的!實體化是可能的!
    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焦慮。淩曜的身體,還能支撐到她把理論轉化為現實的那一天嗎?
    她回到醫療中心,看著力場中那個仿佛隨時會消散的身影,輕輕將手貼在冰冷的力場外壁上,仿佛能透過那層能量屏障,感受到他正在承受的痛苦。
    “時間……我需要更多時間……你一定要撐住……”她低聲呢喃,眼中是科學家不屈的倔強,也是摯愛者深切的擔憂。
    蘇醒的噩夢在大陸蔓延,無聲的滲透在古堡內部進行,而救贖的微光,則在科學與意誌的極限挑戰下,頑強地閃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