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傳言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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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環連滾帶爬地回到清風苑,將聽雪院發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告訴了林晚兒。
    林晚兒聽完,氣得渾身發抖,一腳踹翻了腳邊的炭盆,火星濺得到處都是。
    “不可能!她怎麽可能在房間裏?”
    她明明派人看得真真的,林姝那個賤人就是溜出去了,難道她還會飛天遁地不成?
    翠環跪在地上,嚇得不敢說話。
    “世子爺呢?世子爺怎麽說?”林晚兒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翠環哆哆嗦嗦地回答:“世子爺……世子爺讓奴婢回來告訴小姐,管好自己,再有下次,就不是禁足這麽簡單了。”
    這話像盆冰水兜頭澆下,熄了林晚兒所有的怒火。
    蕭澈不信她了。
    他竟然開始懷疑她了!
    ……
    林姝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
    她是被餓醒的。
    意識回籠的瞬間,腦袋裏那股撕裂般的劇痛也隨之而來,讓她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小姐!您醒了!”
    守在床邊的畫屏驚喜地叫出聲,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您都睡了兩天了,奴婢快擔心死了!”
    兩天?
    林姝有些發懵,她沒想到言靈的副作用這麽大。
    她掙紮著想坐起來,畫屏連忙上前扶住她。
    “小姐,您慢點。”
    林姝靠在床頭,緩了好一會兒,才覺得那股昏沉感退去了一些。
    她看向畫屏,見她眼下烏青神情憔悴,但精神還好,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傷痕。
    “你怎麽樣?那些人傷到你哪裏了?”
    畫屏沒想到小姐醒來第一件事,竟是關心自己,鼻子一酸,眼淚掉得更凶了,“奴婢沒事,就是些皮外傷,養養就好了,倒是小姐您……”
    “我沒事,隻要東西還在,一切都值。”林姝打斷她,聲音還有些沙啞,
    畫屏用力點頭,從懷裏珍而重之地掏出那個油紙包,遞了過去。
    林姝打開看了一眼,確定信紙完好無損,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她將信紙重新包好,貼身藏起,然後才看向畫屏,“畫屏,接下來,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小姐您盡管吩咐!”畫屏毫不猶豫地應道。
    經曆了巷中那場生死搏鬥,她對自家小姐已經生出了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和崇拜。
    “你私下裏把林晚兒下毒的事傳出去。”林姝的眸光沉靜,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就說林晚兒為了栽贓陷害我,不惜買通殺手,當街刺殺你這個無辜的丫鬟,意圖殺人滅口,銷毀證據。”
    畫屏的臉色白了白。
    林姝看出了她的恐懼,放緩了聲音:“我知道你怕,但是畫屏,你想想,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我們運氣好,你現在會是什麽下場?”
    畫屏的身體抖了一下。
    她會死。
    會被人砍死在那個無人的小巷裏,屍體發臭了可能都沒人發現。
    “她已經動了殺心,就不會輕易罷手。”林姝一字一句,敲打在畫屏的心上,“我們現在退縮,就是把自己的脖子伸出去,等著她們來砍。”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我們不僅要傳,還要傳得人盡皆知,要把林晚兒那張楚楚可憐的畫皮,當著全府上下的麵,一層一層地給她扒下來!”
    畫屏的呼吸急促起來,恐懼依舊在,但一股混雜著憤怒和不甘的勇氣,卻從心底慢慢升騰起來。
    是啊。
    憑什麽二小姐做了惡事,還要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受盡寵愛?
    “小姐,奴婢……奴婢明白了。”畫屏抬起頭,眼神裏充滿了堅定的光,“奴婢這就去。”
    林姝欣慰地點了點頭,又叮囑道:“不用刻意去找誰說,就去找那些平日裏愛嚼舌根的婆子,跟她們哭訴,把你的委屈和害怕都表現出來,記住,眼淚,有時候比刀子更好用。”
    “是,奴婢記下了。”
    畫屏擦幹眼淚,鄭重地行了一禮,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
    丞相府的風向,一夜之間變了。
    起初,大家都在議論大小姐林姝心腸歹毒,竟對蕭老夫人下毒。
    可不過半日功夫,一個新的,更勁爆的消息,就以燎原之勢席卷了整個府邸。
    “聽說了嗎?給老夫人下毒的根本不是大小姐,是二小姐!”
    “真的假的?二小姐看著那麽柔弱善良……”
    “畫皮畫骨難畫心啊,聽說大小姐的丫鬟畫屏拿到了二小姐下毒的鐵證,結果二小姐做賊心虛,直接派殺手去半路截殺,要殺人滅口呢!”
    “我的天!這要是真的,可真是嚇死人呢!”
    “嘖嘖,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沒想到二小姐是這種人……”
    流言蜚語,是這個時代最鋒利的武器。
    它不需要證據,隻需要一個足夠吸引人的故事。
    林晚兒買凶殺人,殺人滅口。
    這個故事,顯然比嫡姐嫉妒庶妹要精彩得多。
    一時間,府裏下人看清風苑的眼神都變了,從前的羨慕和討好,變成了鄙夷、恐懼和疏遠。
    消息自然也傳到了蕭澈的耳朵裏。
    蕭澈回了侯府,正在自己院中練劍,聽著暗衛的匯報,手中長劍的招式,越來越淩厲。
    “世子爺,現在丞相府裏都這麽傳,說……說是林二小姐她……”暗衛的聲音有些遲疑。
    “說她買凶殺人?”蕭澈收劍而立,聲音冷得像冰。
    “是。”
    蕭澈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他想起那晚翠環的哭訴,和林姝安然睡在床上的那一幕。
    再聯想到柴房裏發生的一切,和現在滿府的風言風語。
    一個完整的邏輯鏈,已經在他腦中形成。
    林晚兒下毒,栽贓林姝。
    林姝為了自證清白,派丫鬟出府尋找證據。
    林晚兒做賊心虛,派人殺人滅口。
    一切都說得通。
    蕭澈提劍轉身就要往丞相府走去。
    “世子爺!”
    一個侯府侍衛人匆匆跑了過來,“夫人請您現在過去一趟。”
    蕭澈的腳步頓住,壓下心頭的怒火,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靖安侯夫人的院子,設在侯府的東跨院,清幽雅致。
    蕭澈踏入暖閣時,他的母親,靖安侯夫人正端坐在主位上,手中捧著一盞熱茶,卻一口未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