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寺廟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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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桑村的狗比人還精,進村時別碰村口那棵老榕樹,樹下埋著炸藥引線。”黑狼坐在越野車副駕,左腿的傷口剛包紮過,說話時牽扯著疼,額角滲著冷汗,“淨空那老東西表麵念佛,背地裏養了二十多個打手,都藏在偏殿的地窖裏。”
    曹明達握著方向盤,車窗外的夜色濃得像墨,隻有遠處的佛塔尖泛著點微光。“紅蠍什麽時候到?”他問,指尖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這是在給後座的老周發信號,確認黑狼說的位置是否與地圖吻合。
    “淩晨兩點五十,她會騎一輛紅色摩托車來,車後座綁著個竹筐,裏麵是給淨空的密信。”黑狼從懷裏掏出個皺巴巴的煙盒,裏麵裝著半張手繪地圖,“這是寺廟的布局,大雄寶殿的香爐下麵有三道機關,第一道是轉香爐,第二道得按基座上的蓮花紋,第三道……”他頓了頓,眼神沉下來,“得用淨空的佛珠才能打開。”
    老周從後座探過身,看著地圖:“佛珠?他隨身攜帶?”
    “是,紫檀木的,串珠上刻著六字真言,其中一顆珠子裏藏著鑰匙。”黑狼把煙盒拍在儀表盤上,“五年前我混進寺廟當雜役,親眼見過他用佛珠開地宮。”
    車剛駛進班桑村,村口的老榕樹就傳來“汪汪”的狗叫聲,幾條黑影在樹後晃了晃。曹明達按照黑狼的囑咐,沒減速也沒開燈,直接衝了過去,車輪碾過碎石子的聲音蓋過了狗叫。
    “坐穩了。”他猛打方向盤,越野車拐進一條窄巷,停在寺廟後牆的陰影裏。
    三人下車時,黑狼突然抓住曹明達的胳膊:“等會兒見到淨空,別跟他廢話。那老東西最擅長念佛經迷惑人,我弟弟當年就是被他騙去送文件的。”
    曹明達點頭,從背包裏拿出微型攝像頭別在領口,又給老周遞了個眼色。老周會意,帶著兩個警員繞到前殿,負責監控紅蠍的動向。
    寺廟的後牆不高,曹明達踩著黑狼的肩膀翻了過去,落地時差點踩到一堆燃燒過的香灰。他對牆外的黑狼比了個手勢,示意安全,然後貼著牆根往大雄寶殿摸去。
    殿內亮著酥油燈,光線昏黃,淨空正跪在蒲團上念經,手裏的佛珠轉得飛快。香爐就擺在佛像前,黃銅材質,足有半人高,表麵刻著纏枝蓮紋。
    曹明達躲在柱子後麵,看著淨空念完最後一段經,起身走到香爐前,從懷裏掏出個布包,裏麵是些白色粉末——看樣子是在給佛像“獻供”。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摩托車的引擎聲,越來越近。淨空眼神一凜,迅速將布包藏進香爐底座,然後重新跪回蒲團,繼續念經,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曹明達屏住呼吸,看到紅蠍推門進來,她果然穿著紅色紗麗,頭上裹著頭巾,隻露出雙眼睛。“貨準備好了?”她的聲音又細又尖,像指甲刮過玻璃。
    “阿彌陀佛。”淨空沒回頭,“都在地宮,隻等施主的‘信物’。”
    紅蠍從竹筐裏拿出個信封,扔在供桌上:“這是歐洲那邊的新指令,看完燒了。”她走到香爐旁,踢了踢底座,“打開讓我看看,別又像上次那樣摻了假貨。”
    淨空慢悠悠地站起來,拿起佛珠在香爐上敲了三下。“哢噠”一聲,香爐底座彈開道縫,露出裏麵的暗格。他剛要伸手去拿布包,曹明達突然從柱子後衝出來,一腳踹在他的後腰上。
    淨空撲倒在地,佛珠撒了一地。紅蠍反應極快,從紗麗裏抽出把短刀,朝曹明達刺過來,刀刃上閃著寒光,顯然淬了毒。
    曹明達側身躲開,抓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擰,短刀掉在地上。紅蠍張嘴就要喊,被他用布團堵住嘴,按在供桌上捆了起來。
    “你是誰?”淨空趴在地上,抬頭看著曹明達,眼神怨毒,“坤沙的人?還是漢斯的?”
    曹明達沒理他,徑直走到香爐前,按照黑狼說的,抓住爐耳轉了三圈。底座緩緩打開,露出通往地宮的階梯,一股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
    “下去看看。”他對突然出現在門口的黑狼說——這家夥不知什麽時候翻了進來,手裏還攥著根鐵棍。
    黑狼沒動,隻是死死盯著淨空:“老東西,還記得五年前那個送文件的少年嗎?”
    淨空臉色一白,突然掙紮著要爬起來,被黑狼一棍打在腿彎,再次跪倒在地。“是你……那個雜役!”他聲音發顫,“你沒死?”
    “托你的福,在湄公河下遊漂了三天,撿回條命。”黑狼舉起鐵棍,就要砸下去,被曹明達攔住。
    “先審地宮的情況。”曹明達拽起淨空,“裏麵有多少人?貨在哪?”
    淨空梗著脖子不說話,紅蠍卻在供桌上嗚嗚地叫,眼睛朝佛像後麵瞟。曹明達走過去,扯開她嘴裏的布團:“你想說什麽?”
    “地宮……有炸彈……”紅蠍喘著氣,“淨空說要是被警察發現,就炸了這裏,誰也別想活!”
    曹明達心裏一緊,剛要下令撤離,就聽到地宮裏傳來腳步聲,還有人喊:“師父!是不是紅蠍施主來了?”
    黑狼迅速躲到門後,曹明達則拽著淨空躲到柱子旁。三個穿著僧袍的打手從地宮走出來,手裏都拿著槍,看到被捆的紅蠍,頓時愣住。
    “動手!”曹明達大喊一聲,將淨空推向打手,同時拔出腰間的槍。
    黑狼從門後衝出,鐵棍橫掃,打翻一個打手。曹明達開槍打中另一個的手腕,槍掉在地上。第三個打手舉槍要射,被紅蠍用腳絆倒,曹明達順勢補了一槍,打在他的膝蓋上。
    混亂中,淨空突然掙脫曹明達的手,抓起地上的一把槍,對準黑狼:“你毀了我的一切!我要你償命!”
    黑狼沒躲,隻是冷冷地看著他:“開槍啊,老東西。五年前你不敢親手殺我弟弟,現在也一樣不敢。”
    淨空的手抖得厲害,槍栓“哢噠”響了兩聲,卻沒扣動扳機。曹明達趁機撲過去,奪下他的槍,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地宮的炸彈在哪?”曹明達掐著他的脖子,聲音冰冷。
    淨空吐了口帶血的唾沫:“在……在佛像底座裏,定時器定在三點整……”
    此時離三點還有十分鍾。曹明達對黑狼說:“你看住他們,我去拆彈!”
    他衝進地宮,裏麵果然堆滿了貨箱,足有幾十箱。佛像底座就在地宮中央,上麵果然有個定時器,紅色的數字正在跳動:09:58、09:57……
    曹明達心髒狂跳,蹲下身研究定時器的線路。紅線、藍線、黃線……和訓練過的型號不一樣,顯然是改裝過的。他深吸一口氣,想起拆彈手冊裏的話:遇到不明線路,先剪黃線,再剪藍線,最後剪紅線。
    時間跳到05:00時,他剪斷了最後一根紅線。定時器的數字停住了,發出“嘀”的一聲輕響,徹底熄滅。
    曹明達癱坐在地上,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他剛站起來,就聽到地麵上傳來槍聲,還有黑狼的怒吼聲。
    他衝回地麵,隻見大雄寶殿裏一片狼藉,老周帶著警員正和一群打手交火。黑狼的胳膊中了一槍,卻依舊揮舞著鐵棍,打得一個打手滿臉是血。
    “怎麽回事?”曹明達舉槍射擊,打倒一個從偏殿衝出來的打手。
    “偏殿的地窖裏還有人!”老周喊道,“我們剛衝進來就被包圍了!”
    曹明達環顧四周,打手越來越多,顯然是聽到槍聲從地窖裏湧了出來。他看到供桌上的酥油燈,突然有了主意:“黑狼!把油燈推過去!”
    黑狼會意,一腳踹翻供桌,酥油燈摔在地上,燈油濺到打手們身上,瞬間燃起火焰。慘叫聲此起彼伏,打手們亂作一團。
    “衝出去!”曹明達大喊著,帶頭往外衝。
    老周和警員們緊隨其後,黑狼拖著受傷的胳膊,押著淨空和紅蠍跟在後麵。剛跑出寺廟,就聽到身後傳來爆炸聲——應該是殘餘的打手引爆了剩下的炸藥。
    越野車就停在巷口,曹明達將淨空和紅蠍塞進後備箱,黑狼則被老周扶進後座。車剛啟動,黑狼突然笑了,笑聲嘶啞卻暢快:“阿輝,看到了嗎?壞人都得到報應了。”
    曹明達看著後視鏡裏越來越遠的寺廟廢墟,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他知道,這隻是“眼鏡蛇”組織的冰山一角,但至少這一戰,他們贏了。
    “老周,”他說,“通知國際刑警,準備接應漢斯和這兩個俘虜。”
    老周點頭:“已經發信號了。”
    黑狼靠在後座上,看著窗外掠過的樹影,突然輕聲說:“我想回湄公河看看,給我弟弟燒柱香。”
    曹明達沉默片刻,說:“等處理完這裏的事,我陪你去。”
    黑狼笑了,閉上眼睛,像是終於卸下了千斤重擔。
    車駛出班桑村時,村口的老榕樹下,幾隻狗還在吠叫,但天已經亮了,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下一站,歐洲。”曹明達看著前方的路,眼神堅定。
    老周握緊了手裏的槍:“嗯,下一站,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