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季那詭異的哼唱聲斷斷續續持續了兩日，攪得寧婕心神不寧。
    她試圖從係統資料中查找更多關於南詔民謠的信息，卻收獲寥寥。
    就在這種隱隱的焦慮中，她小心嗬護的那土芋，終於到了可以初步檢驗成果的時候。
    暫時將隔壁的異常拋諸腦後，寧婕深吸一口氣，在翠竹好奇的注視下，親手拿起特製的小木鍬，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挖開一株植株根部的泥土。
    當第一個比拳頭還大，沉甸甸沾著新鮮泥土的塊莖被完整刨出來時，翠竹忍不住捂嘴驚呼：“娘娘！天啊，這……這麽大一個！”
    寧婕的心也激動得怦怦直跳，連日來的陰霾被這實實在在的收獲驅散了不少。
    她手下不停，動作更加輕柔，將整株的塊莖都挖了出來，大大小小竟有七八個，堆在一起分量十足。
    她又隨機挑選了另外幾株挖開，產量都相當穩定，遠遠超出了她對當下時代普通作物產量的認知！
    “成了……真的成了！”寧婕看著地上那堆起的小小土丘，眼眶微微發熱。
    這不僅僅是能填飽肚子的食物，這是她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裏，親手創造出的價值，是未來可能的保障，甚至……或許能成為幫助許多人的希望。
    她強壓下激動，立刻吩咐翠竹：“快，去稟報陛下和太後娘娘，就說……就說冷宮種的新鮮瓜果有了些收成，特獻上請陛下和太後娘娘嚐鮮。”
    她用了最謙遜的說法，但內心的激動難以抑製。
    消息很快傳到禦書房和寧慈宮。
    君澤正為邊境之事心煩，聽聞此事，想起寧婕之前的種種“異常”和對此物的重視，心中一動，便擺駕前往。
    太後那邊也有些好奇，這寧婕又在搞什麽名堂，也移步冷宮
    皇帝和太後二人幾乎前後腳到達冷宮小院，隨後，他們便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
    隻見院中空地上，堆著一小堆形態奇特，沾著新鮮泥土的塊莖，個個飽滿碩大。
    寧婕正指揮著宮人清洗其中幾個，準備現場蒸熟。
    “臣妾參見陛下，太後娘娘。”寧婕見到他們，連忙上前行禮，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欣喜和一點點小驕傲。
    “這就是臣妾之前試著種的土芋，今天剛收了一小部分。”
    太後看著那些其貌不揚，甚至有些灰頭土臉的“土疙瘩”，微微蹙眉：“此物……當真能吃？哀家依稀記得，某些雜書上提及類似之物，似乎味道不佳，甚至微毒。”
    “回太後娘娘，”寧婕語氣肯定。
    “此物確實不能生吃，但隻需徹底蒸熟，其毒性自解。味道雖不算珍饈，但飽腹感極強。”
    寧婕一臉自信地回答，並親自將幾個蒸熟的“土芋”剝開，露出裏麵黃的瓤，一股樸素的香氣彌漫開來。
    她當著帝後的麵，自己先吃了一小塊，以示無毒。
    君澤目光銳利地看著那堆產量明顯異於常物的“土芋”，又看了看寧婕那亮晶晶的求表揚的眼神，心中震動不已。
    他拿起一個蒸熟的土芋，嚐了一口，口感粉糯，確實能充饑。
    “這一棵苗，下麵能長出多少？”他直接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寧婕根據這幾株的收獲情況心裏估算了一下，報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知曉農事的人都瞠目結舌的數字：“若是好地，伺候得精心些，一畝地大概……能收十五石以上。”
    她稍微誇張了一些！
    “十五石？！”這次連一向沉穩，見多識廣的太後也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個產量，是現在主流糧食品種的好幾倍！
    若此物真能大麵積種植，那將來邊關軍隊的糧草，災荒年份百姓的口糧，豈不是都有了更多的指望？
    君澤看向寧婕的眼神變得無比深邃。
    他之前知道這女人身上有秘密，有價值，但更多是源於她那有些玄乎的“預知”和自保能力。
    而此刻，眼前這堆實實在在的，可能從根本上緩解帝國糧食壓力的高產作物，讓他對寧婕的認知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她帶來的，不僅僅是預警，更是足以影響國計民生的硬實力！
    “好！好！”君澤難得地露出了真切的笑容，他看著寧婕，目光中帶著幾分欣賞。
    “寧婕，你這次，立了大功！”
    太後看向寧婕的眼神也徹底變了，之前的疑慮和審視被驚歎取代：“哀家竟不知，你於農事上有如此天分和運道。此物若真能推廣，於國於民，皆是幸事！”
    這一刻，寧婕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不再是那個僅僅依靠預知和不斷讀檔才能艱難求存的“異類合作者”。
    她憑借這實實在在，看得見摸得著的成果，真正贏得了皇帝和太後二人發自內心的重視。
    她在宮中的立足之地，因此而變得的穩固。
    【係統提示：攻略目標君澤好感度 +10。當前好感度 55/100。】
    聽著腦海中的提示音，感受著皇帝，和太後毫不掩飾的讚賞目光，寧婕心中被巨大的成就感和滿足感填滿。
    然而，在這喜悅之下，一絲清醒始終存在。
    推廣一種新作物絕非易事，必將觸動許多利益，而北境之外，西狄集結的狼煙，已隱約可見。
    隔壁冷宮裏，南季那含義不明的哼唱，也像一根刺，紮在心底。
    希望已然種下，但風雨，並未停歇。
    帝後離去後，小院恢複了平靜，但寧婕的心卻未能完全落下。
    土芋的成功固然欣喜，但南季那斷斷續續的哼唱，像一根無形的絲線，纏繞在心頭，越收越緊。
    她喚來翠竹，低聲吩咐：“去打聽一下，最近宮裏，特別是負責采買或者與宮外有接觸的人裏，有沒有誰行為異常，或者……突然對南詔那邊的風物，曲子感興趣。”
    翠竹雖不解，但還是應聲去了。
    寧婕則走到隔壁相鄰的牆根下，屏息凝神，再次側耳傾聽。
    這一次，那哼唱聲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輕微的，有規律的“沙沙”聲，像是用什麽東西在緩慢地摩擦地麵。
    這聲音比哼唱更讓她不安。
    她無法判斷南季在做什麽，是在發泄？
    還是在用某種方式傳遞信息？
    南季絕非坐以待斃之人，即便被嚴密看守，她也一定在想辦法。
    傍晚時分，翠竹回來了，帶回的消息讓寧婕心頭一沉。
    “娘娘，奴婢問了一圈，沒聽說誰對南詔曲子感興趣。但是……”翠竹壓低聲音。
    “奴婢聽負責漿洗的一個小宮女說，前兩天，她好像看見一個麵生的小太監，在靠近冷宮西側牆根的雜物處附近晃悠，動作鬼鬼祟祟的。等她揉揉眼睛想看清楚，人就不見了。她還以為是眼花了，沒敢聲張。”
    冷宮西側牆根？那裏靠近宮牆，相對偏僻，確實是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
    麵生的小太監？是南季舊部？還是南詔王新派進來的人？
    寧婕立刻意識到，南季的哼唱很可能不是無的放矢，那或許是一種信號，而那個“麵生的小太監”可能就是接收信號的人！
    他們或許在用一種極其隱蔽的方式聯係！
    必須立刻告訴皇帝！寧婕不再猶豫，她迅速寫下一張簡短的紙條，隻說有要事需當麵稟報，關乎宮內安全，讓翠竹務必親手交給陛下身邊的影衛首領。
    這一次，她不能隻被動等待保護了。
    南季的舉動，很可能和邊境的危機，南詔王的陰謀直接相關。
    她好不容易憑借土芋掙來的一點主動和安穩，絕不能毀在隔壁那個女人無聲的算計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