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是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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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封被那兩位姑娘引著往裏走,剛跨過門檻,一股混著炭火暖香、甜米酒氣與淡淡脂粉香的熱氣就撲麵而來。
    跟外麵刮骨的寒風比,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隻見廳內燈火通明,數十盞絹紗宮燈高懸,映得滿室生輝。
    中央一座半人高的水榭舞台,鋪著大紅絨氈,幾位樂師坐在角落,調試著琵琶、竹笛。
    台下錯落擺放著數十張梨花木桌,已有不少客人散坐其間,或交頭接耳,或舉杯對酌。
    跑堂的小廝托著酒水果盤,在桌椅間靈活穿梭。
    “爺,您是想坐樓下散座,還是樓上雅間?”領路的姑娘笑著問。
    秦封心裏轉了轉,散座能看清全場,方便找人:“就樓下吧,找個視野好的座兒。”
    “好嘞!”姑娘立馬引著他往靠戲台左側的一張空桌走。
    另一個引路姑娘見秦封左右打量,似乎對什麽都帶著點好奇,便笑著解說:
    “爺是頭回來?咱們這兒講究個‘先賞藝,後交心’。待會兒鑼響三聲,便是清音閣的姑娘們登台獻藝。”
    “若是瞧中了哪位,可命侍女送盞花茶,這便是要請姑娘稍後一敘的意思。”
    秦封微微揚眉,有點意思。
    正說著,忽聽“鐺——鐺——鐺”三聲銅鑼清響。
    滿堂賓客頓時靜了下來,所有目光齊刷刷投向水榭。
    但見六位身著月白襦裙的舞姬翩然而至,水袖輕揚,隨著琵琶聲緩緩起舞。
    樂聲初時清越,如珠落玉盤;漸轉纏綿,似春溪潺潺。
    見秦封看的入神,那姑娘適時俯身,在秦封耳邊輕聲道:“爺若有意,可買朵絹花投給心儀的姑娘。”
    秦封好奇:“有何說法?”
    “這絹花分三等:尋常綢緞的隻需一兩,綴珍珠的十兩,若是這金絲攢的並蒂蓮……”
    她抿嘴一笑,“須得百兩一朵。”
    秦封挑眉:“投花又如何?”
    “投了花,便是邀姑娘曲終後單獨獻藝。若是投得最多,還能請姑娘移步雅間,親自為您斟酒撫琴……”
    她眼波流轉,“至於之後能否留下過夜,就要看爺的本事了。”
    正說著,一曲終了,滿堂喝彩。
    十餘名小廝捧著花盤湧向各桌,叫賣聲、競價聲此起彼伏。
    秦封看著這熱鬧景象,不禁啞然——
    那百兩一朵的“金絲並蒂蓮”,不就是前世直播間,榜一大哥的“大火箭”?
    他沒參與打賞,隻是要了壺清茶,用看似隨意的目光掃視著全場。
    鄰桌幾個商賈模樣的客人正高聲談笑,話題漸漸轉到了昨日的異象上。
    “聽說了嗎?昨日西平郡王府那邊,可是出了大事!“一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人神秘兮兮地說道。
    “你指的是那百丈龍影嘛,“旁邊胖商人壓著嗓子說道,“聽說是什麽祥瑞?”
    “祥瑞?”另一人嗤笑一聲,“你信這個?我表侄在郡守府當差,聽說那位四皇子啊,是自己搗鼓出來的假象!“
    眾人頓時來了興致,紛紛湊近。
    山羊胡壓低聲音:“據說他在府裏用了歪門邪道,弄出個真龍虛影出來,還嚷嚷著自己才是真命天子...”
    “這、這可是大逆不道啊!“有人驚呼。
    “哼,你以為他現在處境能好到哪去?”胖商人冷笑,“被貶出京,皇位早就沒他的份了。”
    “這是急瘋了吧?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靠裏一桌,一位錦衣公子搖著折扇加入討論:“這算什麽,給你們來個更勁爆的。”
    那人以折扇遮麵,壓著嗓子說:“聽說,當初在洛京,他覬覦太子妃,趁太子不在……這才引得太子震怒,將他趕出了洛京,流放西平!”
    “王公子,此事當真?”
    “哼,我王某人什麽身份,還能騙你們?”那王公子得意地搖著扇子,“包真的!”
    邊上,秦封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據他所知,太子年紀可不小了,已經五十有三,自九歲登臨太子之位,距今已有四十四載。
    太子妃隻比太子小三歲,已有五十的年紀。
    “背德”加“嫂子”的戲碼雖刺激,但老四再怎麽饑不擇食,也不至於如此。
    這吊人,在這胡謅呢!
    此時,那王公子“唰”地合上折扇,麵露不耐:“罷了,不提那晦氣玩意。今日是哪位大家的場子?”
    旁人立刻接話:“是伊紅姑娘,她的水袖舞堪稱西平一絕!就看今日哪位有福氣,能得佳人青眼嘍。”
    王公子聞言冷哼一聲,倨傲地伸出手。
    身旁小廝連忙奉上一個錦囊。
    他將錦囊在掌中掂了掂,得意道:“三張百兩銀票,不知能否換美人一回眸?”
    “噗——”
    一聲清晰的嗤笑傳來,在略顯安靜的間隙裏格外刺耳。
    王公子臉色瞬間沉下,目光銳利地刺向聲音來源——正是悠然品茶的秦封。
    “你笑什麽?!”
    秦封放下茶盞,隨意擺手道:“隻是覺得,若想贏美人傾心,隻知揮舞銀錢,未免落了下乘,有些滑稽。”
    “放肆!”王公子身後小廝厲喝,“你可知我家公子乃是郡丞王大人的親侄!”
    王公子冷哼一聲:“不以銀錢,那以什麽?才學?相貌?你哪一樣能勝過本公子?”
    秦封揚眉,既然對方把臉湊上來,他也沒必要客氣。
    “是麽?”秦封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隻需一句話,便能讓你們口中那位伊紅姑娘,奉我為座上賓!”
    廳內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哄堂大笑。
    有人指著秦封嘲弄道:“小子,你可知伊紅姑娘是誰?那可是這‘平康坊’四大花魁之一!西平郡多少世家公子為她魂牽夢繞,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在此大放厥詞!”
    那王公子更是氣得一拍桌案:“好!你若真能做到,本公子今日便認你做爹!”
    “爹就免了,”秦封笑道,“憑白讓你占了便宜,叫聲‘義父’便好。”
    “讓我...占便宜?”王公子氣極反笑,咬牙切齒道:“依、你!”
    話音未落,環佩叮當,香風襲來。
    又一列佳人嫋娜而至,被眾星捧月般簇擁在中央的,正是今日的主角——伊紅。
    她身著大紅色金線繡蝶羅裙,雲鬢高綰,斜插一支碧玉步搖。眼波流轉時既有少女的清澈,又蘊著成熟的風韻,像枝頭掛著的蜜桃,輕輕一碰就能滴出水來。
    秦封是行動派,懶得多費口舌,他徑直起身,在一眾姑娘身邊穿行而過,最終停留在伊紅身前!
    沒說半句討好話,秦封隻微微俯身,唇幾乎貼到花魁娘子耳邊,溫熱的氣息掃過對方耳垂,低語了一句……
    在眾人或譏誚或探究的目光中……
    但見伊紅嬌軀微顫,她主動伸出玉手,柔柔撫上秦封的胸膛,隨即秋水般的眸子泛起盈盈波光。
    秦封指尖扣住纖腰,稍一用力,將人徹底攬進懷裏。
    他側目瞥向呆若木雞的王公子,唇角一勾,隨即沒等伊紅反應,低頭就親了上去。
    這一吻,纏綿悱惻……
    當秦封鬆開時,伊紅已是媚眼如絲!
    伊紅本想說些什麽,但見四周都是驚詫目光,她臉上泛起紅潮,似乎是有些羞赧。
    這才依依不舍轉身,嫋嫋登上二樓雅間。
    而王公子,此刻微微張著嘴,目光呆愣!
    張懸一邊擦拭著在伊紅唇上沾著的豔紅唇脂,一邊走回座位。
    不多時,一個穿著鵝黃比甲的小丫鬟從二樓匆匆下來,徑直到秦封麵前,脆生生道:“公子,我家姑娘有請,請您移步二樓一敘。”
    秦封笑了笑,這是準備深入交流了……
    當然,秦封自是不會答應。
    伊紅那點心思,秦封看得分明。
    無非是見他身懷巨資,覺得是個潛力股,想趕緊“套牢”。
    今日若真上了她的繡床,明日怕是就要被纏著談論“從良”、“贖身”的戲碼。
    花魁看似風光,但總有年老色衰的一天。
    趁著年華正好,找個“老實人”上岸才是正理。
    秦封心下搖頭:“公車私用”可不行,這是原則問題。
    他笑著回絕道:“替我謝過你家姑娘,今日還有要事,下次一定。”
    那丫鬟明顯一愣,她還是頭一回見有人拒絕自家小姐的邀約。
    不遠處,那王公子卻徑直朝他走來。
    秦封揚眉,以為他要翻臉,誰知……
    毫不猶豫,王子布躬身作揖:“公若不棄,子布願拜為義父!”
    秦封一時怔住,這廝跪得也太快了!
    “在下王子布,家叔郡丞王維德,”他報上家門,繼而急切問道,“敢問義父名諱?方才……您究竟對伊紅姑娘說了什麽?”
    不僅是他,四周所有客人都伸長了脖子,恨不得把耳朵貼過來。
    秦封笑了笑:“在下姓彥,單名一個祖。”
    “彥祖兄,說說吧,方才你到底與伊紅姑娘說了什麽?”
    見眾人目光灼灼,秦封沒作解釋,隻是伸手扯開胸前的衣襟……
    從裏麵摸出一疊銀票,“啪”地拍在桌上。
    一張、兩張、三張……整整二十張百兩銀票,紅封紙在宮燈底下閃著光,厚得能砸死人。
    眾人瞬間恍然——怪不得伊紅撫過他胸口後眼神發亮,原來是摸到了銀票的厚度!
    當即,就有人嗤笑:“搞什麽,這不還是銀錢開道嗎?”
    “我這錢,少了一張麽?”秦封瞥了那人一眼:“錢是給姑娘看的,不是給姑娘花的。”
    “錢有花完的一天,可姑娘你永遠可以找更年輕漂亮的。”
    一時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話頓時引起滿堂喝彩。
    有人擊節讚歎:“妙啊!彥祖兄此言大妙!”
    秦封隻是笑了笑,並未將這些放在心上,這番高調雖引來不少關注,可他要找的“臥龍”依舊杳無蹤跡。
    他心下暗歎,【諦聽】這次的情報也太過隱晦,難不成往後真要日日在這風月場所流連?
    “嗯...”
    “也不是不行。”
    方才那一吻,倒是讓久曠之身的他……有些上頭了!
    秦封正欲起身離開,忽聽角落裏傳來一個壓低的嗓音:“王佐兄,上次你給的藥著實不錯,還有沒有……”
    他腳步猛地一頓,一句“臥槽”差點脫口而出!
    王佐大才……
    ——指的不會是人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