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適時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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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朝陽立正,對著話筒鄭重承諾,心中湧過一股暖流。
    這罵聲背後,是沉甸甸的關懷和如山般的支持。
    結束通話,陳朝陽走出指揮車,目光堅定。
    他走到那輛承載著小李遺體的吉普車旁,帆布已經被輕輕掀起一角。
    年輕的戰士安靜地躺著,仿佛隻是睡著,隻是臉色蒼白,軍裝上的血跡已然凝固,呈現出暗紅色。
    陳朝陽立正,抬起右手,向這位用生命保護了自己的戰士,敬禮。
    他身後,高城和所有在場的士兵,同時舉槍致敬。
    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悲壯。
    “春來同誌,你的血不會白流。”陳朝陽低聲誓言,每一個字都是從心底摳出,“我們繼續前進。你未竟的路,我們替你走完。”
    他輕輕將帆布蓋好,怕驚擾了戰士的安眠。
    轉身,他的臉上已再無一絲猶豫和悲傷,隻剩下冰冷的決斷的意誌。
    “高營長!”
    “到!”
    “車隊出發,目標,大興煤礦。”陳朝陽的命令簡潔有力,“保持最高警戒級別。”
    “是!”高城大吼一聲,立刻轉身傳達命令。
    引擎轟鳴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車隊規模龐大,武裝士兵們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
    就在陳朝陽的車隊駛向大興煤礦的同時,一場風暴已在京州悄然掀起。
    由北平社會部、總幹部部、總參情報部門組成的聯合特別調查組,以雷霆萬鈞之勢秘密抵達。
    他們的行動迅猛而高效:
    調查組直奔金陵機器製造廠財務科和廠長辦公室,卻發現廠長趙德柱已於前一天晚上在家中“意外”墜樓身亡;
    財務科長則在上班途中遭遇“車禍”,重傷昏迷,生命垂危;
    廠委書記李衛國,則人間蒸發,不知所蹤。
    關鍵人證幾乎被一鍋端,線索看似中斷。
    但調查組並未氣餒,反而從這種“滅口”行為中更加確信存在巨大黑幕,立即封存所有賬冊文件,並控製了所有可能與資金轉移、采購相關的中層幹部和經辦人員進行隔離審查。
    當調查組撲向省工業廳計劃處,王守成的辦公室時,早已人去樓空。
    辦公桌抽屜大開,一些文件有被匆忙翻檢和焚燒的痕跡。
    調查證實,王守成在得知陳朝陽遇刺未遂、軍方介入的消息後,已利用提前準備好的假身份和通道潛逃。
    調查組立即下達通緝令,並對其社會關係、可能藏匿地點及出境渠道進行布控。
    “京州市生產生活資料協調辦公室”,這個空殼單位被徹底查封。
    調查發現,辦公地點早已搬空,所謂的工作人員全是掛名……
    風暴已然刮起,而身處風暴中心的陳朝陽,正一步步走向風暴的另一處核心——大興煤礦。
    車輪滾滾,像條土龍,在蘇北初春的田野間拖得很長。
    陳朝陽坐在吉普車後座,目光掃過窗外掠過的景象。
    越靠近大興煤礦,空氣中的煤灰味便越發濃重,路邊的樹木和低矮的農舍都蒙著一層不易察覺的黑灰色。
    這與江南的濕潤清秀截然不同,一種粗糲、沉重的氣息撲麵而來。
    副駕駛上的警衛營長高城,身體隨著顛簸的路麵微微晃動,但那雙眼睛,卻一刻不停地掃視著前方蜿蜒的土路和兩側翠綠田野。
    他帶來的那個排的戰士,分乘後麵三輛蒙著帆布的軍用卡車,盡管車身搖晃,但每個人都像繃緊的弓弦,保持著最高警戒。
    槍械緊握,手指虛搭在護圈外,目光不放過任何一絲異動。
    老牛坡刺殺,深深燙在每個戰士的心上。
    犧牲的同誌李春來的血,讓這支護衛隊伍的氣氛凝重,壓抑著無聲的憤怒與誓死護衛的決心。
    這種決心,不僅僅源於上級下達的死命令,更源於車廂裏每一個戰士內心對那位首長的崇敬與熱愛。
    在這些百戰餘生的老兵心中,陳朝陽從來不是什麽陌生的地方領導。
    他是那個在朝鮮半島讓不可一世的老美吃了大虧的傳奇指揮員!
    是那個名字一次次出現在國內頭版頭條,讓他們這些當兵的聽了就忍不住挺直腰杆的英雄首長!
    從雲山腳下率先打垮不可一世的騎一師一部,到指揮炮群雷霆般轟擊定州,再到幹淨利落地吃掉美軍團級單位,連敵人的少將都成了他的俘虜……
    這一連串響當當的戰績,早已在部隊裏口口相傳,成了他們引以為傲的集體榮譽的一部分。
    陳朝陽,這個名字本身就代表著勝利、代表著我國軍人敢打必勝的硬骨頭精神!
    也正因如此,當他們得知這樣一位功勳卓著的戰將,先是在朝鮮遭遇明槍暗箭被調回國內,緊接著在自己的防區上,竟然又遭到了第二次卑鄙的刺殺時,一種混合著震驚、憤怒和巨大屈辱的情緒在軍中蔓延。
    保護陳首長,不僅僅是一項任務,更是他們作為軍人的尊嚴所在!
    絕不能讓英雄流血又寒心,此刻,車廂裏三十雙眼睛透出的,是超越職責的忠誠,是甘願用血肉之軀為首長擋子彈的決絕。
    在他們樸素而堅定的信念裏,陳朝陽永遠是那個帶領他們打出軍威、國威的軍首長,守護他,就是守護這支軍隊的榮譽和脊梁。
    “首長,前麵就是礦區入口了。”司機老張提醒道。
    陳朝陽“嗯”了一聲,整了整身上的中山裝。
    車隊在礦區那扇鏽跡斑斑、象征性大於實用意義的大鐵門前減速。
    出乎高城意料的是,門前竟稀稀拉拉站著一群人。
    為首的是兩個中年男人,一個穿著略顯臃腫的深色幹部服,臉上堆著謙卑的笑容;
    另一個戴著眼鏡,麵色有些陰沉,穿著同樣款式的衣服,但漿洗得略顯發白。
    他們身後,是幾個神色各異的礦上幹部。
    “他們怎麽會……”高城眉頭一皺,手不自覺地向腰側靠近,行程是嚴格保密的。
    陳朝陽眼神微眯,瞬間明白。
    漢東省委內部,有人“適時”地給礦上透了風,但信息恐怕也僅限於“自己可能近期會去煤礦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