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3章 一車間見聞(求五星好評,用愛發電,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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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朝陽一邊看,一邊用手指敲著桌麵,他的目光掃過摞起來的文件,突然定格,抬頭問正在整理文件的秘書李赤水:
“赤水,三車間的呢?趙喜奎同誌那邊,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李赤水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他斟酌了一下詞語,低聲道:
“書記,三車間…趙主任那邊,報告還沒送過來。
我昨天去催過一次,趙主任說…說他們車間情況特殊,任務緊,這些文書工作得緩一緩。”
“情況特殊?任務緊?”陳朝陽臉色鐵青,放下手中的筆,
“全廠就他三車間任務緊?我看是他的思想疙瘩沒解開!
標準化推行文件學習記錄有沒有?工人座談討論記錄有沒有?”
“都…都沒有。”李赤水搖了搖頭,
“我問了,趙主任說,精神已經傳達了,工人都明白,沒必要搞這些形式。”
“形式?”陳朝陽的聲音變得嚴厲,
“統一思想、立下規矩,這是形式?!他趙喜奎這是把廠委的決定當耳旁風!”
他猛地站起身,對鄭春秋和李赤水道:“走!不去看看,不知道我們這位趙主任的‘特殊情況’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不用提前打招呼,我們現在就去各車間,尤其是三車間,實地看一看!”
很快眾人便來到了一車間大門,一股與往日不同的氣息便撲麵而來。
機床的轟鳴聲依舊,但少了些雜亂,多了些秩序與活力。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車間的入口處,立著一塊新漆的黑板,上麵用粉筆工整地寫著“漢東省工業標準學習園地”,旁邊還貼著幾張放大的零件圖,用紅藍鉛筆清晰地標注著公差要求。
而圍在黑板前的不僅有男工,還有七八個戴著工帽、穿著工裝的女工,她們手裏拿著小本子,正認真地聽一位老師傅講解。
“瞧見沒,這個基孔製、基軸製,就是要咱們的零件像部隊一樣,令行禁止,嚴絲合縫!”
老師傅拿著一個螺栓和一個螺母比劃著,
“過去咱們憑手感,覺得擰進去就行,現在不行啦,得有這個‘標尺’!”
一個膽子大些的年輕女工,梳著兩條粗辮子,舉起手問道:
“張師傅,那以後我們質檢的時候,是不是就不用光靠眼睛看、手摸了,都得用這些卡尺、塞規量了?”
“對頭,李小梅同誌問得好!”張師傅讚許地點點頭,
“以後啊,眼睛會騙人,手感會出錯,但這量具上的刻度,它不騙人!
鄭副廳長說了,這叫……對,量化管理!”
車間主任是個精幹的中年人,名叫周召光,看見陳朝陽一行,趕緊迎了上來,臉上帶著幹事創業的興奮,不等陳朝陽發問,便主動匯報:
“陳書記,鄭副廳長。
我們正在組織全車間骨幹,包括這些主動要求學習的女工同誌們,一起啃新標準這塊硬骨頭!
大家剛開始覺得麻煩,現在慢慢品出味兒來了,這規矩立得好,能減少好多扯皮和返工!”
陳朝陽的目光掠過那些眼神專注、甚至帶著點求知若渴的女工,臉上露出了幾天來罕見的欣慰笑容。
他對周召光,更是對在場的工人們說:
“周主任,你做得很好啊,標準化的推行,離不開每一位同誌的參與。
我看這些女同誌心細,坐得住,學東西認真,將來在質檢、在精密裝配崗位上,一定能發揮大作用!”
他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筆,在一旁的空位上畫了一個簡單的杠杆示意圖,對工人同誌們,特別是女工同誌們說:
“大家不要怕,這些標準、圖紙,看起來複雜,其實就跟咱們生活中用杠杆撬東西一個道理,找到那個支點,用對力氣,就能事半功倍。
關鍵是要學,要問。”
鄭春秋也走上前,指著圖紙上一個具體的公差標注,對剛才提問的女工李小梅說:
“李同誌,你剛才的問題提得很好。
這個公差,就像給莊稼間苗,不能太密,也不能太稀,要剛剛好,機器才能轉得順暢,壽命才長。
你們女同誌耐心足,觀察細,正是推行標準化最需要的人才。”
李小梅被兩位大領導接連肯定,臉頰緋紅,激動地攥緊了小本子,用力點頭:
“請兩位領導放心,我們一定用心學,盡快掌握!”
陳朝陽看到,在幾個關鍵工位上,已經貼上了用油印機印製、簡單的作業指導書和自檢標準,雖然粗糙,卻是一個極好的開始。
他讚許地拍了拍周召光的肩膀:“召光同誌做的很好,工人同誌們的積極性一旦調動起來,力量是無窮的。
不僅要學,更要用,要敢於讓工人同誌們,包括女工們,到關鍵的崗位上去實踐。
要把標準刻進每個人的腦子裏,落實到每一個零件上。
一車間,帶了個好頭!”
陳朝陽看著工人們,特別是這些女工,語重心長:
“過去資本家說‘工匠活兒,不可說’,靠的是壟斷技術,讓工人同誌們永遠隻能聽喝。
現在我們搞標準化,就是把生產的科學道理明白地交到大家手裏!
讓同誌們不僅知道怎麽幹,更知道為什麽這麽幹!
這才是真正的主人翁,掌握了標準和技術的工人同誌們,才是新社會最堅實的脊梁………”
離開一車間時,陳朝陽這才低語:
“鄭教授,你看,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隻要我們給她們機會和舞台。”
鄭春秋深以為然地看著那些重新圍攏在一起討論的工人背影:
“是啊,陳書記。解放生產力,首先是要解放人。這標準,不僅是技術的標尺,也是思想進步的階梯。”
很快眾人來到第二車間,這裏是鉗工車間,機床的轟鳴聲中,夾雜著熱烈的討論聲。
二車間的氣氛則更為複雜一些。
車間裏同樣在進行生產,但在一個鉗工台旁,一場小小的爭論正在進行。
一位頭發一半花白的老技師錢師傅,拿著一個新發的塞規,對著一個剛加工好的零件比劃,眉頭緊鎖:
“這新規矩也太死板了,就差這麽一絲,明明能用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