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章 安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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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不方便吧……”
    她低下頭,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
    武義看出了她的顧慮。
    “隻是暫時的。等明天,我就讓我哥給你在廠裏安排個正經工作,住進女工宿舍去。總比在這裏擔驚受怕強。”
    “可是……武廠長他會同意嗎?”
    “他會的。”
    武義帶著意味深長的笑。
    今天自己剛把馬勝利那顆釘子撬鬆了,武德現在巴不得自己安分一點。
    拿一個女工的工作崗位,換自己暫時的“聽話”,這筆買賣,武德會算。
    “收拾一下,我們從後門走。”
    武義不再給她猶豫的時間。
    呂秋蟬咬著嘴唇,心裏天人交戰。
    “好,我跟你走。”
    她沒什麽東西可收拾的,隻有那個舊布包。
    武義在前,拉開門縫,仔細聽了聽走廊的動靜。
    “沒人,快。”
    兩人一前一後,腳步放得極輕。
    悄悄的從招待所的後門離開。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呂秋蟬始終低著頭,跟在武義身後半步的距離。
    武義的宿舍在單身男工樓的三樓。
    打開門,一股淡淡的肥皂味傳來。
    房間不大,一張木板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就是全部的家當。
    “你睡床,我晚上在地上湊合一下。”
    武義把她的布包放在桌上。
    呂秋蟬站在門口,顯得手足無措。
    “這……這不行,怎麽能讓你睡地上。”
    “一個大男人,睡哪兒都一樣。”
    武義從床下拖出一卷鋪蓋,在地上攤開。
    “你安心睡。明天,一切都會解決的。”
    他說完,便拿著臉盆和毛巾,開門走了出去。
    “我去水房洗漱。”
    門被關上。
    呂秋蟬聽到門外傳來越走越遠的腳步聲,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武義洗漱完之後,還幫呂秋蟬打了點水,
    他自己則靠在門外的欄杆上。
    夜風吹過,帶著工廠裏特有的鐵鏽味。
    偌大的邢城機械廠隻有零星幾個車間的燈還亮著。
    武德的關係網,絕不會那麽簡單。
    有多少是利益捆綁?
    甚至,會不會牽扯到更上麵的人?
    自己現在手裏能用的牌,太少了。
    必須積攢力量,一步一步來。
    “我……我好了。”
    屋裏傳來呂秋嬋細若蚊蚋的聲音。
    武義推門進去。
    呂秋蟬已經躺進了被窩裏,隻露出一張小臉,被子邊緣被她緊緊抓著。
    武義沒說什麽,徑直走到地鋪旁,躺了下來。
    房間裏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秋蟬,你睡了嗎?”
    武義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被子裏的人動了一下,發出一聲極輕的呢喃。
    “……還沒。”
    呂秋嬋怎麽可能睡得著。
    她的大腦一片混亂,這幾天發生的一切,比她過去十幾年經曆的還要離奇。
    被爹媽用五十塊錢的彩禮,賣給了廠長武德。
    可結果,卻是讓她跟武德的弟弟假結婚。
    這算什麽?
    呂秋蟬不知道。
    她隻知道,那個名義上要娶她的廠長武德,從頭到尾都把她當成一件可以隨意處置的物品。
    而這個睡在地上的男人……
    呂秋嬋的臉頰有些發燙。
    他總是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出現,把自己從泥潭裏拉出來。
    每一次,都是武義站在了她的身前。
    這種感覺,很陌生,卻讓她慌亂的心,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安穩。
    “我一直想問,你是怎麽……看上我哥的?”
    武義前世就沒搞懂這個問題。
    被子裏的呂秋嬋身體僵了一下。
    過了很久,才傳來她悶悶的聲音。
    “我沒見過他。”
    “是我爹娘……收了他五十塊錢的彩禮,讓我過來的。”
    “就通過幾封信。”
    信?
    武義的心沉了一下。
    那些信,每一個字都是他模仿著武德的口氣寫的。
    信裏描繪了一個前途光明的廠長,一個溫暖可靠的未來。
    原來,自己也是幫凶。
    “你知道我哥為什麽這麽著急,催著咱們倆趕緊結婚嗎?”
    “……”
    呂秋蟬沒有回答。
    她不知道。
    武義的聲音再次響起。
    “因為廠裏最近要分新房子了。結了婚的,雙職工,能優先分到一套兩室一廳。”
    轟!
    呂秋嬋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身上單薄的秋衣在昏暗的光線下,勾勒出瘦削的輪廓。
    為了分房子?
    所以,她呂秋蟬,從頭到尾,就隻是一件用來換房子的工具?
    她之前的那些期盼,在這一刻,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笑話。
    “這……這怎麽可能?”
    她的聲音在發抖。
    “他是廠長啊……他怎麽會為了房子……”
    “他這個廠長,怎麽來的,他心裏沒數嗎?”
    呂秋蟬整個人都懵了。
    她爹娘跟她說,武德是靠自己本事當上的廠長,是邢城機械廠最年輕有為的領導。
    可現在看來,全都是假的。
    為了分房子,就能把一個人的終身大事當成兒戲。
    這人的人品,能好到哪裏去?
    武義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知道今晚的話已經夠了。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自己生根發芽。
    “快睡吧。”
    武義翻了個身。
    “這事你不用管了。你要是真不願意,明天我就去跟我哥說,讓他放你回家。那五十塊錢,我給你還。”
    說完,他便不再出聲。
    房間裏隻剩下呂秋蟬紛亂的心跳聲。
    呂秋嬋胡思亂想了一夜,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去。
    ……
    第二天。
    天剛蒙蒙亮,武義就醒了。
    他動作很輕,沒有驚動床上還在熟睡的呂秋嬋。
    他疊好地上的鋪蓋,塞回床底,看了一眼那張恬靜的睡顏,轉身帶上了門。
    清晨的工廠,空氣裏還帶著露水的濕氣。
    廠長辦公室在行政樓二樓最裏間。
    武義走到門口時,正碰上廠長秘書小李端著水壺出來。
    小李看到武義,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堆起職業化的笑。
    “您是?”
    武義直接推開他,進入了武德的辦公室。
    武德正坐在辦公桌後,桌上的煙灰缸裏,塞滿了煙頭。
    看到武義進來,身後還跟著小李。
    “廠長,他硬闖進來的。”
    “沒你的事情了,你先下去吧!”
    隨後,武德看向他。
    “什麽事?”
    “哥,我來是想跟你說一下呂秋蟬的事。”
    武義拉開椅子,大咧咧地坐在他對麵。
    “她一個女同誌,總住在招待所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