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你不挺牛的嘛,追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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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天和晴天的倫敦完全是兩個樣子。
連續一個多月斷斷續續的陰霾散去,太陽一出來,哪裏都是滿滿的生命力。
阮流蘇頂著明媚的陽光走在路上,別墅區離地鐵有點遠,她要步行將近二十分鍾才能到。
斯見微並沒有派車送她,她也不需要。
她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一直跟著兩名私人保鏢。
以前也有,她從斯見微家裏搬出去的第二周,斯見微撤了保鏢。
出了事後,斯見微又讓人重新跟著她。
“不是監視,是保護。”他發來消息解釋。
阮流蘇沒有拒絕,她說了別的事情:“你家電腦上還有很多我的數據資料,我需要時間拷貝,”
斯見微的消息回的很快:“好的,密碼沒改。”
沒再像以前那樣找茬,或者再用其他幼稚的爛借口。
阮流蘇和鍾慈傾訴:“我和他好像變得徹底不一樣了。”
斯見微突然就變了,變得成熟了。
阮流蘇也覺得自己很奇怪,她對斯見微遲來的道歉沒有一點觸動:
“我是不是應該問問他為什麽突然改變了?他的轉變跟我有關係嗎?如果是以前,我會一直猜,可我現在好像一點也不關心了,我覺得這些都跟我無關了。”
“之前的事也並不是我心甘情願,而是得到了他的資助,拿了他的錢驅使我不得不低頭。”
“但現在我並不期待有他的生活了,我發現好像和你一起生活,又或者我自己生活,比跟他一起要舒服自在很多。”
好像沒有斯見微也可以。
“是不是我把欠他的錢還清以後,心裏會更輕鬆一點?”
阮流蘇更想不通自己,堅持這麽久的暗戀怎麽輕易就沒了。
鍾慈並不覺得是阮流蘇不愛斯見微了:
“說不定吧,你以前愛他,把他放在自己之上,才會時常覺得委屈難過,但其實事情沒那麽糟糕對吧?”
鍾慈想了想繼續說:
“首先要學會愛自己,才能去愛別人。”
“又或許他對你也沒有那麽認真,隻是你突然走了,他不適應而已,我並不覺得一句重新開始就算低頭挽留,這太輕易了。”
阮流蘇還是經常會想起斯見微,但已經遠遠不及她考慮自己的事情多了。
她想,斯見微的喜歡遠遠比不上她的。
他隻會向她掠奪,絲毫不懂得付出。
阮流蘇倒頭睡了一整天,起床時發現顧策到了公寓來看望她和鍾慈。
“顧策師兄,你好些了嗎?”阮流蘇見到顧策的第一眼,下意識先問了他。
大家遇到的事情差不多,阮流蘇反而開口先關心他。
顧策有些感動,安靜了幾秒,說:
“我好多了,已經在和學院嚐試溝通更換導師的事情。”
他剛才和鍾慈聊過,滿心愧疚:
“對不起啊,那天晚上沒去接你們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顧策的狀態其實很差,清秀的臉因為消瘦幾近凹陷下去。
臉色也是出奇得蒼白。
“也不怪你啊,別自責。”阮流蘇打開冰箱看了下食材,衝顧策笑笑:
“我今晚做大餐給你們吃啊,慶祝我們劫後餘生!”
“劫後餘生。”顧策笑了出來,眉眼裏夾雜著淡淡地哀傷。
鍾慈打下手,阮流蘇飯做的很快,顧策給三人調了幾杯酒,鍾慈說要喝長島冰茶。
顧策用伏特加和檸檬茶調了簡易版的長島冰茶,又烈又清爽,他是芙城人,口味重,阮流蘇剛好也特別會做川菜。
酒過三巡,三人都有些微醺,顧策突然問阮流蘇:
“蘇蘇,你的川菜是不是阮教授教的?”
阮流蘇沒有猶豫地點頭:“你怎麽知道,你吃過我爸爸做的飯嗎?”
“你不是北市人嗎?老家是芙城的?”鍾慈也好奇。
阮流蘇父母都是芙城人,阮建明會做飯不稀奇,他老來得女,到四十出頭才有了阮流蘇,怕以後身體不好,沒辦法照顧她,阮流蘇十二歲左右的時候就被阮建明半哄著半逼著學做飯。
阮流蘇喝完酒,臉有些紅紅的:“對啊,我轉過學的,華明聘用我爸爸後,我們全家都搬來了。”
“阮教授是我見過最好的導師。”顧策酒精上頭,眼眶有些紅:
“我入學華明讀研是助學貸款,因為家裏人不支持,沒有生活費來源,阮教授知道後,幫我申請了學校的勤工儉學助教,還從項目上分了個勞務名額給我,才解決了當時的經濟困難,可惜我隻跟了他不到三個月,什麽都沒學到。”
阮流蘇咧嘴笑著說:
“這個是他的風格,招生的時候先搞清楚學生有沒有經濟壓力,不過我爸招生很挑剔的,師兄你也很優秀。”
阮建明一年最多收一個學生,如果成績不是足夠好,他就不收,帶學生壓力大,他得分給老婆孩子時間。
顧策蹙眉,聲音有些含糊:
“蘇蘇,我這裏有一些阮教授最後的項目申報資料,你想學嗎?”
“涉密嗎?”阮流蘇當然想了。
顧策搖頭:
“不涉密,有些已經公開發布過論文成果了,但計算方法和數據我可以給你講講。”
“可以呀,明天你有空嗎,明天下午吧?”阮流蘇迫不及待:
“我們得去斯見微那,我的台式機上麵還有軟件和資料沒拷完,一起去?”
“好。”
斯見微在秦書淮家睡得天昏地暗,靜音模式的手機拒絕了斯知博十幾通來電。
昨晚兩個人喝了快通宵,秦書淮被袁盈盈叫醒。
斯知博聯係不上斯見微和秦書淮,不知道哪裏找來袁盈盈的聯係方式,秦書淮端著手機聽著訓斥聲解釋:
“斯爺爺昨兒我們倆都喝多了,真沒聽見。”
斯見微被搖起來,聽見斯知博那邊暴怒的聲音:
“自己沒本事,拿不到全票就撂挑子了?我們斯家爺們兒就這麽沒誌氣?!”
斯見微迷迷瞪瞪地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解釋:
“我不為沒能力的人幹活。”
“斯家旗下科技板塊隸屬的山海雲集團所有的S+級別項目批準,高層人事任命,都沒有經過我,我不知道是哪位董事允許他們這麽做。”
“既然不信任我,就不要再向我申請金融信貸,他們內部一團亂,我建議直接切割此部分業務。”
“我還是那句話,斯家旗下的六大主要版塊:山海雲科技,綺麗文娛,君至物流,博信金融,益民生物,百瑞服務我要絕對的領導權,否則免談。”
斯見微沉默地聽著斯知博在電話那頭一通狂罵,和他對嗆:
“股價關我什麽事兒?他們不讓步,我也不會讓步,那就所有董事股東一起虧錢,你不好做,你自己頂上去啊!”
“就這樣,我掛了!”
斯見微沒好氣地掛斷電話,揉著太陽穴,沒怎麽休息好,頭還是很疼。
秦書淮雖然早已習慣這樣緊繃的爺孫關係,還是關心地問了一句:
“斯爺爺身體最近還不錯吧?”
“好得很。”斯見微上個月才看過他的體檢報告:
“實際年齡六十九,身體年齡五十八,各項指標非常正常,他再幹十年沒什麽問題。”
“喲,那你們家除了你都挺英年早婚的啊。”秦書淮的爺爺比斯見微爺爺大了六歲,他比斯見微還小四個月。
秦書淮想起前兩天查到的事情,去書房拿了資料給斯見微:
“你不是想把智源科技並進源望集團嗎?這是他們技術主管發過來的,阮建明生前研究的最後一個項目。”
斯見微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們怎麽會有這個?不是加密的?”
“這個課題是阮建明帶頭,和華明另外兩位教授一起申請的,部分商用需求和山海雲新能源合作,現在山海雲內部一團亂,所以我們挖路聿青團隊跳槽的時候,他以低價買斷商用,一並帶了過來。”
秦書淮把路聿青的微信推送給了斯見微:
“你想知道什麽問路聿青,說不定他清楚。”
山海雲集團現在的CEO是幹市場出身,專長是營銷,對技術層麵的攻關投資太少,導致路聿青這種尖端科技人才大批量出走。
幸虧斯見微提前用父母生前的基金搞了個源望集團獨攬大權,山海雲各大版塊的人才走一個,他就用源望挖一個,遲早把山海雲架成空殼,把那個跟他叫囂的蠢貨踢出局。
但眼下斯見微沒心情再考慮這些:
“過兩天再說,我現在很煩。”
“你的小阮同學還沒回家?”秦書淮笑得很欠:“你不挺牛的嘛,追不到啊?”
要是往常,秦書淮這麽說,斯見微一定會讓他“滾蛋。”
現在,他在床上躺成一個大字,長長地歎了口氣:
“沒戲了。”
“她跟別人好了?”秦書淮絲毫不懷疑斯見微的心思。
別人不清楚,他還不清楚斯見微的那點兒暗戀小九九嗎?
那張《小阮同學》的黑膠最後還是他幫忙收聲調音的呢。
“沒。”斯見微捏了捏鼻骨,輕聲說:“我好像,不太擅長處理親密關係,我總會搞砸。”
他最近真的很難受,心裏像堵了塊石頭,憋著口氣散不開。
“你沒別人,她也沒有別人,那就不是原則性問題。”秦書淮坐在床邊拍了拍斯見微的肩膀:
“你再好好想想。”
秦書淮這麽安慰,但他已經打定主意,斯見微這強種,再想不好隻能他這個當弟弟得幫他解決了。
沒這樣兒的,他眼瞧著兩個人甜蜜兩年,臨到快回國了雞飛蛋打。
他要是和袁盈盈一塊兒住兩年,孩子現在都能出生了吧?
阮流蘇去斯見微家之前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打通。
顧策的車就停在他家門口:
“他說密碼沒改,我們直接進去吧。”
她上次來拿護照跟本科雙證的時候也沒打通,進去發現家裏沒人。
斯見微這麽忙,應該是不在的。
鍾慈今天有課題會,就她跟顧策兩個人來了,總覺得不跟斯見微提前打個招呼,好像有點別扭。
算了,來都來了。
阮流蘇帶著顧策上了二樓。
顧策也覺得不合適,速戰速決,他攤開打印出來的資料,又把運算好的模型導入阮流蘇的電腦裏。
“風力發電機聲紋在線檢測係統?”阮流蘇提前閱讀過,但還是有些不解:
“我爸爸不是做傳統機械的,主攻風機總體設計,怎麽會往聲紋方向發展?”
顧策往電腦裏導入模型,解釋:
“風力發電行業發展迅猛,產業鏈技術迭代幾乎是三年一個層級,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風電場現場的問題就很多,塔筒那麽高,人工爬上爬下維修很困難,阮教授意識到這點,大概八年前接觸聲紋技術開始,就已經在各大風電場做了試點,搭建數據庫,還是很有前瞻性的。”
顧策指著數據包裏多種類型的風力發電機數據給阮流蘇解釋:
“這些都是我剛進實驗室,阮教授教我搭建計算的風機類型,不涉及項目核心機密,我看你投了智源科技的簡曆,他們也有相關業務,應該對你有用的。”
阮流蘇涉獵麵不算窄,但還是看的一知半解,資料裏從聲紋設備供應鏈,最後到物聯網,數據分析和部件檢測層麵都做了全麵的介紹。
她指了幾個問題,顧策和她一樣是做傳統機械,不懂信息化,物聯網。
兩個人討論了一會兒,電腦還在導數據,沒有結果,阮流蘇皺著眉思考,又覺得有些口渴:
“我去倒杯水吧。”
她低頭還在想著剛才的項目,出門就一頭撞進斯見微懷裏。
“幹嘛呢?自己過來就算了,還帶男人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