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原來你就是小阮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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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流蘇沒有說話,她用力拍下他擋在門上的手,決絕關上。
    斯見微看著關上的門,神情很冷。
    他站了很久,一直沒講話。
    斯見微其實是個情緒很少有起伏的人,管理企業做投資的,總是不能讓人輕易看出喜怒哀樂的。
    他自小就練出一副親和好看的笑。
    初次接觸時看著誠懇,實際很少有真實情感。
    如果真的有什麽真實情緒,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沉著臉不說話。
    “都管我這麽久了,怎麽可以說不要就不要了?”
    斯見微啞著嗓音小聲問了一句。
    沒有人回應他。
    還有一個月就畢業了,阮流蘇會回國工作,他也要開始忙碌,就沒這麽輕易能見麵了。
    說不定阮流蘇連住在哪裏都不會告訴他。
    斯見微走了很久,阮流蘇還是屋裏每一口空氣都浸著苦澀。
    絲絲縷縷的疼像一根線,在她心裏纏繞,怎麽也找不到頭緒。
    阮流蘇心有點空,為了找點事做,她開始收拾打包行李,海運時間長,她把不太需要的掛在二手網上賣掉,又打包出一些物品準備寄走。
    弄完這些休息了一會兒,袁盈盈來看她了。
    袁盈盈問她:“真不想和好了?”
    “不想了,和他在一起太累。”
    “斯見微其實也是真心的。”
    “但他沒那麽愛我。”
    袁盈盈不想刻意去證明什麽,她把秦書淮給她的唱片放到桌上:
    “那不見得,你們才接觸不到兩年,很多事兒看不大清,正常的。”
    袁盈盈話鋒一轉:
    “我發小這人吧,就是一直沒人管,可憐得很,沒人教他怎麽愛別人,怎麽去共情。他又野蠻生長慣了,性格就硬。”
    袁盈盈說完就走了,留下阮流蘇一個人發呆。
    桌上的唱片用棕色木盒包裹好的,阮流蘇拆開看到封麵的時候,手指一頓,看到四個手寫字:《小阮同學》。
    封麵上是她當年戴著耳機線和他同桌時聽歌的側臉。
    不知道斯見微什麽時候偷拍的。
    這裏沒有唱片機,阮流蘇聽不了老式碟片。
    她把碟片放到一邊,先吃了個飯,又洗了個澡。
    晚上的時候,拿著碟片去酒吧找老板借了台小唱片機。
    唱針放上去的時候,她就聽到熟悉的demO。
    阮流蘇一下子就想起那年冬天的晚上,他趴在課桌上睡覺,他們循環聽了一首又一首歌。
    快下課的時候,斯見微突然扭頭過來問她:
    “這首歌要是做出來了,你可以當第一個聽眾嗎?”
    阮流蘇看著邊角有些發黃的封麵,給袁盈盈打了個電話:
    “這張唱片什麽時候的?”
    “高一好像就有了吧,我記得當年因為這個,斯見微才搬出去住的。”
    “那他...”阮流蘇沒有問出來,她的手有些抖。
    “你有什麽想知道的,就親自去問,你又不是不知道,斯見微是個強骨頭,這唱片還是秦書淮昨天告訴我的。”
    阮流蘇沒有去。
    她腦海裏掠過很多個畫麵和場景。
    和斯見微吵架時,他總是不依不饒,跟在她後麵,傷人話一句接著一句。
    他吊兒郎當得調侃她,頤指氣使地把她當丫鬟,還給她洗腦,隻能伺候他一個人。
    傲慢得不像話,就算是和好,也要逼著她先低頭,服軟。
    斯見微也有好的時候。
    教她做事,替她謀劃,這個時候的斯見微特別像阮建明,恨不得每一步的坑都不厭其煩地解釋好幾遍,反複叮囑她不要踩。
    峰會上的斯見微又萬眾矚目,意氣風發,和學生時代一樣,在台上不管做什麽都透著又傲又狂的勁兒。
    他替她打過架,出過頭,最愛口是心非,嘴上說的和手上做的永遠都不是一致。
    ...
    這樣的事情有很多,阮流蘇一直遊走在甜蜜和難過之間,她左右搖擺又滿懷期待。
    她看著封麵,覺得很悶。
    歌詞還沒放出來,阮流蘇突然停了唱片機,取下唱片放回棕色盒子裏。
    酒吧老板問她怎麽不繼續放,聽前奏還怪好聽的。
    阮流蘇搖搖頭:“不必了。”
    她心裏像夏日暴雨前期的烏雲,又悶又潮熱,無法宣泄。
    小阮同學。
    為什麽是小阮同學?
    阮流蘇一直很疑惑二。
    她隻聽過斯見微身邊的人這樣叫她。
    管家意味深長地說,小阮同學。
    秦書淮袁盈盈調侃地挑逗,小阮同學。
    秦舒苒陰陽怪氣地叫,小阮同學。
    斯知博恍然的語氣:原來你就是小阮同學。
    這些碎片的記憶逐漸匯成一個條線,連向斯見微鋒利的青春時代最柔軟的那處。
    原來不是別人在逗她。
    是小阮同學四個字承載了——
    阮流蘇搖了搖頭,也不一定。
    她可以在這八年時光裏欣然接受溫禮,誰又能擔保斯見微的十六歲到二十四歲會不會有其他人?
    阮流蘇有些害怕和斯見微生活在一起時,那樣拉扯憋悶的過往。
    有些話既然說出來了,就這樣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