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怎麽就抱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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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見微說完就後悔了,他又把自己框進去了,忍不住畫蛇添足:
    “除了我。”
    “除了你?”阮流蘇冷笑一聲,她眼睛有點紅,這麽多年過去,斯見微那張嘴還是一樣傷人:
    “我看上過你嗎?你算我男人嗎?我承認過嗎?想得倒挺美!”
    “你怎麽沒承認過?”斯見微臉紅了,往前走了兩步,低頭睨著阮流蘇,十分硬氣:
    “昨天路聿青問你,你前任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還誇我了,你誇我器大活兒好,你忘了嗎?”
    “你,你。”阮流蘇恨不得直接躲到竹林裏麵去,她臉漲紅,結巴了半天,跺了下腳:
    “斯見微,你放屁!我不可能這麽說,我要是說,也肯定是說你不好,說你的缺點,我怎,怎麽——”
    她越急,斯見微就越高興,他輕嗤一聲:
    “你敢說你不想我?你心裏不想,你身體也想,不然你看我喝水,你臉紅什麽?你咬什麽嘴唇?”
    他這人就是喜歡得寸進尺,嘴上沒個把門兒的。
    再吵吵,斯見微能在這小竹林裏把兩個人之前床上那點事都抖出來,誰知道樹林後麵到底有沒有人?
    阮流蘇丟不起這個人,轉身就走。
    她又覺得委屈,這麽多年了,還是吵不過斯見微,上班的時候她做的不好,被懟就算了,怎麽聚個餐喝多了,還把這種事給抖出來了。
    她真沒出息!
    阮流蘇眼淚掉下來,用袖子去擦。
    斯見微跟她後麵,看她動作就知道她又哭了,心一下子就慌了。
    “哭什麽啊?昨天晚上沒幾個人,他們不會亂說的。”斯見微把人拽過來一看,阮流蘇臉上已經掛了兩道眼淚了,他那顆心驟然被打得七零八碎:
    “別哭了,是我不好,我剛才著急了,就說了氣話。”
    阮流蘇還是在哭,眼淚根本止不住,她又收著聲,強迫自己不準放聲哭出來,憋得臉都紅透了。
    她最近過得太糟心了,工作做不好,相親也相不好,喝個酒,聚個餐,還在新同事麵前丟這麽大一個人。
    “看我這樣,你是不是特別開心?”阮流蘇擦掉眼淚,抬頭問斯見微:
    “上班的時候你總是揪著我犯錯的地方不放,下班了,還要看我像個商品一樣,因為條件差被那些男人挑來挑去,被當成生孩子的備胎。”
    阮流蘇心裏憋了口氣,無比想撒出來,在家裏不行,在公司不行。
    不知道怎麽了,就借著和斯見微吵架的勁兒,全撒了出來: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特別爽,特別高興?我當初不聽你的,現在遭了報應,踩得全是坑,你高興了吧?”
    阮流蘇覺得斯見微擋在她麵前,堵得慌,她用力推了一把他。
    沒推動。
    她最近過得真的挺爛的,所有事情都是一團糟。
    去年下半年公司莫名其妙沒了,找工作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新入職了,工作上很多都要重新學,交叉專業知識整合起來非常麻煩。
    下班了還要麵對江穎的催婚,尤其是兩個人相親的時候,把條件要求放到明麵上,有點太打擊人了。
    名下有什麽不動產,存款夠不夠買婚房,工資收入怎麽樣,家庭如何,父母是否健康,退休工資多少?
    這些本來是隱私的東西,突然就像先決條件一樣被攤開說,很多男人一看阮流蘇照片,特別殷勤。
    聽完她的條件,知道她還欠了這麽多外債,就開始挑三揀四。
    她就像個不值錢的花瓶,有時候真挺傷自尊的。
    昨天最難堪的場麵又被斯見微撞見了,他這種天之驕子怎麽會懂凡人生活的痛苦?
    他隻會像現在這樣高高在上,看她笑話。
    阮流蘇又推了斯見微一下,聲音裏的哭腔還在忍著:
    “你說話啊?剛才跟我吵的時候不是挺會說的嗎?現在啞巴了嗎?”
    柔軟的人被逼到某種份兒上,也會變得咄咄逼人。
    她用這種憤怒來掩飾自己對生活的無力。
    斯見微記起上一次阮流蘇這麽發脾氣的時候,還是在他們倫敦的家裏,那個時候他年紀小,不明白,隻會和她爭論,和她講道理。
    現在想想,他那會兒真愣,講什麽道理啊。
    斯見微捏住阮流蘇手腕,把人往懷裏一拽,用力地抱住她:
    “我怎麽會高興?看你紅眼睛我他媽都要心疼死了。”
    他聲音有點啞,仔細分辨,滿是苦澀和委屈。
    察覺到阮流蘇的抵抗,斯見微手上又上了點力氣:
    “想大聲哭就哭,有氣都往我這兒撒,我要是敢笑話你,我就是王八蛋!”
    “你本來就是王八蛋。”阮流蘇又掐了他兩下,掙脫不開斯見微的力氣,她索性抓著斯見微的衣擺,放聲大哭起來。
    斯見微一手拍著她的背,一手撫著她的後頸,專心地安慰她。
    他再也不可能因為她三言兩語的氣話,就輕而易舉地走開了。
    斯見微無比後悔,他以前真傻逼。
    阮流蘇在他懷裏哭了好久,也哭得特別不好看。
    斯見微從大衣口袋裏找了半天才找到半包紙巾,把她眼淚擦掉,還順手擦了把鼻涕,擦完阮流蘇一下子就把他推開了。
    她還紅著的眼睛眨了眨,安安靜靜地和斯見微對視。
    眼下這情況真是有點難收場了。
    斯見微絲毫意識不到尷尬,紙巾用完了,他又用手擦掉阮流蘇臉上新添的眼淚:
    “別哭了,眼睛都快腫成核桃了,你下午不還要相親嗎?再哭真好不了了。”
    “哦。”阮流蘇應了聲:“快到時間了,我該走了。”
    真尷尬,她隻想撒腿就跑。
    明明剛才是在吵架,怎麽就抱在一起了?
    “回來。”斯見微伸手把要走的阮流蘇拉了回來,輕鬆地把人抱到旁邊石桌上坐著:
    “問你點事兒。”
    “什麽?”阮流蘇往後躲了一點距離。
    斯見微不理會她這些小動作,他雙手撐在阮流蘇腿邊,把人圈在石桌上,說:
    “你隻是有時候看男人的眼光不太準,但你條件怎麽差了?誰說你條件差的?”
    他真想揍他們!眼瞎了嗎?
    阮流蘇情緒還沒完全好,聽他這麽問,又有些低落了:
    “我這個條件在相親市場上算很差的,我媽身體不好,離不開人照顧,我還欠了你五十萬沒還,我這份工作壓力大,還得加班,出差,照顧不了家庭...”
    “那些男的就因為這個欺負你?”
    “沒欺負,就是——”
    斯見微不讓她廢話,直接打斷她:
    “你聽好了,你特別好看,比電視上的明星還要好看很多。”
    “阿姨的病現在也沒什麽大問題,身體不是挺好的嗎?我前段時間還看到她去跳廣場舞了,快樂得很。”
    “你工作能力也很強,不到三十歲就升了副總設計師,現在公司的重要項目全都需要你來審核,是我們的主力工程師。”
    斯見微看阮流蘇不好意思地把頭偏到別的地方,又捏著她的臉把人轉過來:
    “最後,你自己一廂情願說欠我錢,我承認了嗎?那兩年的工資,每一筆打到你賬戶上都是絕對合法的,我犯得著當黑心老板?”
    “當時不是打了欠條了?”
    阮流蘇那時別扭,因為不對等的關係,長期處於心理下位。
    斯見微當時也是被迫之舉,不弄那個欠條,估計兩個人當場就得崩掉。
    “我早扔了。”
    “.....”
    斯見微被阮流蘇這麽看了半天,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鬆手往後退了半步,站直了身,用腳踢著石子路上崩了的小石頭:
    “你一點兒也不窮,阮流蘇,你這些年給我打的錢,我都給你存起來了,投資算上理財,得有小一百萬了。”
    “...我才連本帶利打給你二十七萬,你怎麽能掙這麽多的?”
    “掙錢還不容易?”
    錢不就是一個數字麽?
    斯見微沒看她,看著地上的小石頭說:
    “前兩年不是海上風電搶裝期嗎?有幾隻海底電纜相關的股票飆升,我順手買了點,隨便玩了玩就翻了快三倍了,再買點其他理財。”
    斯見微簡單說了兩句,畢竟財商這種東西,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說明白的。
    “這都是你辛苦工作,一分一分攢下來的,我就當幫你攢嫁妝了。”
    應屆畢業生攢點錢多不容易啊,北市消費這麽高,她在明信風電實習工資才六千塊,到轉正第二年,年薪剛滿二十萬,這二十七萬都是阮流蘇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血汗錢。
    斯見微平時自己名下的資產都是交給專人打理的,但阮流蘇的錢,他不僅舍不得交給別人,還要幫她盯緊了。
    虧一分錢,他都心疼得不行。
    斯見微歎了口氣:
    “你真著急結婚我也攔不住,但你條件一點也不差,要是遇到合適的,想嫁的,喜..歡他喜歡得不行了。”
    斯見微眼眶有點熱,但還是咬咬牙繼續往下講:
    “男方如果要求高,大不了我再給你補點嫁妝,但你也不能讓自己再像這樣受委屈了,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