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他女人現在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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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見微笑著看她,沒回答。
    她手邊的那一小碗牛肉很快吃的幹幹淨淨。
    一行人墊了肚子,梁格就開始張羅喝酒,酒勁兒上頭,沉悶的工科男話匣子才算徹底打開,吐槽今天的對接情況。
    唐聞洲坐在斯見微右邊,舉著塑料杯裝的啤酒,一連跟斯見微走了好幾個,酒勁兒上頭,他紅著那張桃花臉拍拍胸脯:
    “斯工,啤酒我能喝的,一打沒問題!”
    斯見微沒理他,又習慣性拿過阮流蘇的碗,給她舀了勺牛肉。
    “謝謝,夠了夠了,斯總監,真的太多了。”阮流蘇客套的看了眼斯見微,給了他一個眼神:
    她真的吃不下了。
    斯見微放下勺子,唐聞洲的碗遞到了他麵前:
    “領導!我也想吃你盛的牛肉,給我也盛一碗,謝謝。”
    斯見微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接過碗,隨便在鍋裏挖了一勺。
    誰知道這小白臉弟弟是真喝多了還是假喝多了。
    唐聞洲扒拉了一口碗裏的白菜葉子,打了個酒嗝,往斯見微身上一倒。
    唐聞洲抱著斯見微的肩膀,一臉感動,都快哭了出來:
    “斯工!謝謝斯工!是我之前對你聲音大了點兒,你可真是個好領導哇,叮囑我不要喝酒,還給我盛牛肉吃!”
    唐聞洲頭一歪,靠著斯見微的肩膀響起輕微的鼾聲。
    周圍人笑開。
    斯見微皺眉揪著他衣領,把人放到另外一張木桌邊,讓他趴在桌子上睡覺。
    走到唐聞洲麵前,看了眼他的酒瓶。
    真特麽會吹,就兩瓶半啤酒,也敢說自己能喝一打。
    酒喝的差不多了,梁格才委婉地和於昕眠探討了幾句今天在風場談判的事兒:
    “於博士,有些情況需要你了解一些。”
    於昕眠從本科讀到博士,這是第一次來企業實習,如果不是斯見微和路聿青動用關係請她出麵,她可能會在學校做一輩子研究,為人難免天真。
    “風電場裏的技術人員,你看到的總工程師應該就是學曆天花板了,到維修人員,可能還有中專畢業的高級技工,這批人專業素養強,但並不一定會做科創項目。”
    梁格出來今晚於昕眠情緒不高,工作上的事,她意識到自己有些問題。
    “別說想專利,論文科研成果,可能基礎的計算研發軟件都不大會使用,科創項目一旦接下來,肯定是我們主要牽頭,我們沒這個精力。”
    梁格看了眼斯見微,繼續說:
    “斯工之前來和他們合作過一年半,已經承擔了兩個科創了,所以這一百五十單,這也是他們總工早就承諾過的,現在卡在這個節骨眼,應該還有其他問題沒解決,你就算再幫他們做成兩個項目,也不一定能解決根本問題。”
    路聿青沒給於昕眠留麵子:
    “於博士,這是我們公司內部的銷售溝通問題,您不必擔心,阮工這次做的特別好,梁格是領導,不方便不給麵兒,你說最合適。”
    他們做不到守信用,路聿青難道要把自己團隊的人眼巴巴送上去給人使?
    沒道理的事兒!
    “這次合同再不簽,就不合作了。”斯見微說:
    “我把給他們的PLC服務終止,咱也不差這個市場。”
    他話撂在這兒,PLC服務終止,運維團隊的人首先都得過來求他。
    晚飯吃的差不多,幾個大老爺們兒把唐聞洲抬走,斯見微單獨把阮流蘇留下,說有還有其他事商量。
    等大家吃飽喝足,人都散了,隻剩下路聿青,斯見微和阮流蘇三個人。
    過了會兒,店門口來了輛帕薩特,車裏走下來三個人。
    其中兩個阮流蘇認識,一個是秦殊絕,一個是池南溪。
    秦殊絕這次換了身比上次在機場接阮流蘇更周正的打扮,他身邊另一個年輕男人拿著公文包,應該是他的秘書。
    路聿青走過去接過池南溪的行李箱,四人讓餐館老板簡單收拾了一張桌子坐下。
    這是阮流蘇和他們第二次見麵,按照斯見微和秦書淮的關係,也應該叫一聲秦殊絕“大哥”,但這次斯見微沒有。
    他叫秦殊絕:“秦縣長。”
    這稱呼,完全沒有在瓊口參加典禮時那樣親昵,擺明了是要保持距離的。
    秦殊絕拿了份項目規劃書,在桌上和斯見微路聿青談了半個多小時,阮流蘇才把事情弄清楚。
    蓮萍村當年建風場的時候,就受到了當地村民的阻撓,上回秦殊絕也和阮流蘇谘詢過,如何解決風電場的噪音問題,說明這個問題已經被當地村民投訴了很多次,甚至還有村民上訪到了縣政府。
    這片風場為果清縣創造不少經濟效益,秦殊絕為解決這個問題多次聯係過專業團隊測試風機分貝,噪音是在合理範圍內。
    並且今年果清縣有一個孟瑤鎮風景區計劃。
    要將三個風場部分風光絕色的地方打造成風景區。
    利用山上的果林和風機做產業,體驗,文化,旅遊一體的核心主題。
    路聿青解釋:
    “幫助當地村民,做鄉村振興本來也是我們的初衷,我今天特地請來池畫家為風力發電機做牆繪,這本身也可以算是一處景觀,目前風電場向遊客部分開放的成功案例有很多,山地和景區說到底還是政府的。”
    秦殊絕對路聿青的想法給予高度評價:
    “風力發電機屹立在山上本身就是風景,再結合當地果樹,遊客來孟瑤鎮風景區時,既可以欣賞造型獨特的大風車,還能在當地體驗采摘新鮮核桃,或者新鮮茶葉,順便能把這塊已經開好的路利用起來,拉動孟瑤鎮的整體經濟水平。”
    斯見微大致說了一下今天跟風電場交涉的情況,大概表述了阻力。
    秦殊絕聽完,蹙眉歎氣:
    “可惜了,果清縣前幾年才脫離貧困縣的稱號,我們曾經聯係了許多開發商來現場踏勘,卻沒人願意來投資,浪費了這片大好風光。”
    阮流蘇看了一眼斯見微,忍不住彎著嘴角無聲地笑了。
    秦殊絕的弦外之音,想必在座的四位現在都明白了。
    風景區需要投資商,風場需要解決村民的上訪投訴,智源科技想要在這裏的一百五十台風機上安裝檢測係統做小樣本收集。
    現在三方都有拿捏彼此的籌碼,秦殊絕將提前準備好的項目書放到桌麵上,一式兩份遞給斯見微:
    “建造風景區,我們會和風電場溝通,相信他們也很願意看到風場有旅遊經濟的額外收益,這樣一舉三得的事,我們現在就慧眼識珠的投資商。”
    秦殊絕笑容真誠,語氣和藹,把風景區的建設說的有根有據。
    到結束時,路聿青想從車上拿出兩盒從北市帶來的糕點。
    秦殊絕不能收太貴的禮物,但傳達情誼,人情總要做到位的。
    秦殊絕的立刻拒絕,笑著說:
    “你們的心意我領了,這次來,我們為的是公事,投資商的事情,還是要麻煩路總和斯總幫我們解決了。孟瑤鎮風景區的事一天不解決,我現在什麽都吃不下,隻有拉動鄉村振興,為老百姓解決困難,拉高他們的經濟收入才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啊。”
    他拍了拍斯見微的肩膀:
    “替我向你姐問好。”
    斯見微還想跟秦殊絕閑聊,秦殊絕將項目書複印件留給他們,然後和秘書揮手離開:
    “鎮上明天還有會,不用送了,早點休息。”
    帕薩特一發動,斯見微又將手上的項目書翻了翻。
    看了半天,突然冷笑一聲:
    “老狐狸。”
    利潤分配倒是合理,但斯見微就是覺得自己吃了個悶虧。
    當年孟瑤鎮這個風場,就是秦殊絕跟他提的,風機多,故障也多,肯定能收集到好的數據庫。
    現在他人來了,項目做了,試點搭了,合同都快簽了,卡在風景區這裏。
    秦殊絕這步棋下的,真是夠長遠,連他都沒反應過來。
    擺明了就是讓他當這個開發商的。
    不僅是斯見微要出錢,池南溪還得免費出力。
    她把路聿青的車撞了兩次後,就加上了他的微信。
    這人先是想拿了她的稀有皮愛馬仕抵,過了幾天,突然臨時變卦了。
    邀請池南溪以低於市場價20%的價格,為孟瑤鎮風景區的幾台樣本風機做牆繪。
    這點子是路聿青想得,他宣傳語都替池南溪的工作室編好了。
    到時候就在各大平台的公眾號上大肆宣傳一波:
    “用藝術點亮風車,賦能鄉村振興。”
    既能給風景區引流,又能為池南溪工作室造勢。
    池南溪真是謝謝他了。
    第二天一早,風場的管理沉不住氣,開了車親自來接人。
    下午除了智源科技的兩位高層,工程師們該踏勘踏勘,該調研調研。
    這樣僵持幾天,到周五早上,三位總工不知道誰做東,邀請路聿青和斯見微吃個晚飯,所以當天早晨上山,由梁格帶隊。
    這次調研池南溪也跟阮流蘇他們一起。
    她要在鄉村找靈感。
    調研的試點是距離劉卓陽家裏最遠的一個。
    車子沿著山路一路往上攀爬。
    阮流蘇總算明白,怪不得要用越野車,往再往裏深入,其他底盤低的車還真翻不過有些坎兒。
    唐聞洲吐槽:
    “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連個監控都難看到,再往裏走不會被打劫吧?”
    “不會吧,我看本地人都挺樸實的。”於昕眠回答唐聞洲:
    “前麵還有風場的運維工程師呢,咱們人也不少,怎麽打劫?”
    車子又往裏開了十幾分鍾,在一處拐角的地方,路邊的樹林裏突然竄出來七八個人,看樣子像是當地村民。
    梁格在急拐彎處一個急刹,車輪胎直接大飄,車頭往山內那側滑著撞了過去。
    車子裏的五個人感覺重重地晃了一下,阮流蘇坐在後麵,手裏還護著電腦防止被甩出去,她沒抓穩,一頭撞到駕駛座上,直接磕紅了。
    “你們有什麽事兒嗎?”梁格壓著火氣下車,看有沒有被撞。
    唐聞洲看見阮流蘇腦袋被撞紅,立刻就火了,解開安全帶衝著離車最近的一個男的罵了聲:
    “操,你沒長眼睛是不是?看不見車?!”
    剛說完梁格就把唐聞洲拉住,衝他搖了搖頭。
    前麵那輛車的運維工程師也停下車,查看情況。
    剛剛路邊那突然衝出來的那七八個人突然就圍了上來,他們手上還拿著路邊撿的木棍。
    其中一個方臉短發的矮小男人從車窗外,看了後座兩個女生半天,指著他們手裏的電腦,用方言說:
    “白岩哥說的,不給人活路的東西在這裏!”
    本地方言,隻有在前麵的工程師聽懂了,他們還沒來得及講。
    那個矮小男人的手已經通過窗戶伸了進去,要搶阮流蘇手裏的筆記本電腦。
    電腦裏都是這幾天的資料數據,有幾個大模型還在測試,當然不能輕易被人搶。
    阮流蘇弓著腰抱住電腦,隻覺得後脖頸一疼,被他拽著頭發往上拉。
    於昕眠坐在旁邊:
    “你們幹什麽?搶劫嗎!”
    這一聲搶劫,徹底讓身為工程師的男人們暴怒了。
    唐聞洲先動手去打那個搶阮流蘇電腦的,梁格也過來搭救,幾個人圍上來與他們倆激烈扭打。
    前麵那輛車裏的工程師也過來幫忙。
    但到底是城市裏的男人,待久了身上也沒什麽力氣,除了唐聞洲,剩下的三個男人根本打不過土生土長的村漢。
    好幾個人圍著越野車,堵在窗戶邊,不讓村漢們靠近車裏的兩個姑娘。
    車外的門被唐聞洲堵住,阮流蘇迅速把後座上攜帶的兩台電腦塞進包裏又做了層防護。
    這幫人看起來就是要搶電腦的,有些數據還在運行,沒有完全備份,不能被他們搶走。
    這幫村漢也不傷人,隻把人摁著,還在用方言嚷嚷。
    阮流蘇將包壓在座位下,又拿出手機拍攝,想要取證,一隻又黑又粗糙的手伸了過來,直接把她手機搶走。
    阮流蘇看了眼一直坐在她旁邊的於昕眠,她的位置是絕佳,一側被山擋住,一側又被阮流蘇保護著,但於昕眠沒見過這種打劫場麵,隻覺得這群村漢看起來就毛骨悚然,雙腿直打顫,呆住一愣不愣。
    “你他媽還等什麽!”阮流蘇失去了往日的好脾氣,衝著於昕眠吼了一句讓她回神:
    “趕緊報警,然後攝像取證!”
    她把於昕眠罵醒,又擋在她身前,讓她錄像。
    那群村漢是被人指點過得,立刻回頭躲避鏡頭,剩下的兩三個人拿起手上的鋤頭,朝著越野車上揮了幾下。
    “當心!”阮流蘇拉著於昕眠一起躲在了座位後。
    車窗玻璃當場被敲碎三塊。
    一陣混亂後,其中一個村漢用蹩腳的普通話警告他們:
    “你們這群資本家,就想著賺錢,不管我們死活,會遭報應的!”
    後麵的人接了幾句簡短的方言。
    阮流蘇聽不大懂,但憑感覺和神態,也知道是罵人或者警告的話。
    他們像是在泄憤,又或者威脅,隻出來打了這麽十幾分鍾,把越野車窗戶砸爛後一哄而散。
    人影完全消失後,唐聞洲才從車門邊挪開。
    阮流蘇趕緊打開車門問他和梁格:
    “沒受傷吧?”
    梁格搖了搖頭。
    唐聞洲這才感覺到臉上有些灼痛,一摸,還流血了,是剛才他們砸玻璃的時候,碎片濺到臉上劃破的。
    他用手背抹了一把下頜,血不多:
    “沒事兒,口子不深。”
    唐聞洲這張小白臉帶了點血色,倒是多了幾分硬漢氣質。
    車子被撞壞,於昕眠在慌亂中隻錄到了幾個人的臉,一行人也不上山了,在山腰等了快一個小時,才有警察過來:
    “這些人之前就幹過攔路搶劫的事,每次不傷人,就是要點錢,我們依法處理,關幾天又得放出來,監控每次修好,又莫名其妙被打壞。”
    警察已經見怪不怪,七八個人,拍不到臉,要是被錄下來了,就找個頂罪,要是沒錄下來,誰都不承認,流氓得很。
    唐聞洲和警察描述:
    “我看他們搶劫熟練得很,肯定是附近村子裏的,砸了我們的車,還想傷人,警察哥哥,您看我的臉,我就靠這麽張臉走天下了,他給我弄多大一口子?!”
    唐聞洲故意沒擦血跡,把臉往警察麵前湊了湊,又指著車裏的兩個姑娘:
    “這個頭都磕紅了,手機也被扔了,還好電腦沒被搶,要是被搶了,我們得損失好幾十萬,誰負責?!”
    於昕眠把錄像給警察看:
    “警察大哥,我錄著兩個人的正臉,其他分析背影也能看出來一點了吧?”
    梁格打電話找保險把越野車報修,走遠兩步,給斯見微打了個電話小聲交代情況:
    “應該是姓白的,我方言聽不特別懂。”
    他掛了電話,和阮流蘇他們一起上了警車去警局做筆錄。
    斯見微和另外三個總工來的時候,臉色冷得可怕。
    他身後還跟著今天對接合同的法務:
    “錄像我們有,損失一部手機,人也受了傷,我下屬打電話說一共有八個男人,還是希望你們能替我們討回公道,保障我們的人身安全。”
    斯見微讓律師對著阮流蘇手機,唐聞洲傷口,還有阮流蘇頭上那個的紅印拍照取證,看著阮流蘇的額頭,隻覺得一股火氣直逼天靈蓋:
    “警官,三位總工,我們公司最重視凝聚力,我們當老板的,要是想加強員工的凝聚力,就得維護員工正當權益,現在我的四名員工除了這種事,這次的帶頭人我是一定要起訴的,我會徹底追究那些歹徒的法律責任!”
    這渾水他本來不想管,但他女人現在被打了,他不止要管,他還想揍人!
    出了警局,路聿青將池南溪接走,他們住在另外一個民宿。
    斯見微帶著唐聞洲,阮流蘇和梁格上了輛大G。
    他把鑰匙丟給梁格,對著於昕眠說:
    “你暈車,去前麵坐。”
    然後斯見微往後座走,直接橫坐在了唐聞洲和阮流蘇中間。
    他拆了路上買的酒精和創可貼扔給受傷的人,唐聞洲一邊蘸著酒精敷傷口,一邊打量著車問他:
    “斯工,你這車改得不錯啊,頂配吧?”
    阮流蘇低頭忽然看到了什麽,又紅著臉把車後座收納袋裏露出的盒子往裏摁了摁。
    安全套開了太久了,盒子都有點泛黃了。
    “嗯,後排改過。”
    斯見微不怎麽想說話,出於禮貌,他還是回答了唐聞洲。
    來雲南之前路聿青突然問他老大G還在不在,他出運費和保養費,純粹想體驗一把巴博斯改裝升級800在山地越野的爽感。
    有這種好事斯見微當然立刻就把車運過來了。
    現在剛好,公司租的車被鄉村野漢砸爛,他這輛舊車就派上了用場。
    這車研一的時候,斯見微開過一段時間,放暑假的時候還載過阮流蘇。
    “後排加寬過吧?”唐聞洲大概目測了下軸距。
    “對。”斯見微看著阮流蘇悄悄推安全套的小動作,他心頭發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