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爬行的機械死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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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斜斜地照耀在帝國的某座小鎮上,在折線型的木頭與稻草屋頂上留下斜麵的陰影。
    折線斜坡型屋頂是厄德裏克帝國民居常見的建築形式。由於地處大陸北部,厄德裏克帝國每年冬季的降雪量巨大,雪層堆積嚴重。高聳的折線斜坡型屋頂能夠讓雪層在落到屋頂上之後立刻滑落,以避免積雪壓塌房屋。
    在折線型屋頂之間,矗立著高大的鑄造者聖殿的輪廓,斜坡型的聖殿屋頂之間筆直插著粗大的六棱柱形白石磚煙囪,如同插入大地的劍柄。
    在鑄造者聖殿前的廣場上,隨著聖殿神職人員們的高喊,叮叮當當的鍛造聲漸漸停歇,觀眾們興奮而期待地交頭接耳,討論著今天的鍛造大賽選手們的表現。
    身披錘砧徽記的紅袍神職者們穿過選手們的鐵砧,在選手們緊張而期待的目光中,彼此交頭接耳著,評判討論著每一件鍛造作品的優缺點,查看著鋼紋與金屬表麵有無裂痕,握在手中感受著武器重心的平衡,用手指輕輕摩挲鋒刃,估測著鋒利度。
    片刻之後,神職者們終於達成了一致,從三十多件作品中,挑選出了其中最優秀的十把武器,擺放在聖殿前的長桌上,將位置讓給旁邊的一位魁梧軍官。
    軍官脫下身上的騎兵大衣,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把大衣隨手扔給旁邊的軍士,點了點頭。
    十塊厚度一樣的木板也被抬上聖殿前的高台,擺放在磚塊堆起來的架子上。
    伴隨著連續十聲哐哐輕響,軍官一連串的快速劈砍,幹淨利落地對十把武器進行了劈砍木板測試。
    一把刀刃在猛力劈砍中刀刃破碎,碎片迸濺出來。另有三把刀刃產生了裂痕。
    “卡爾,鮑勃,賽麗亞,西林斯。非常遺憾,你們四位出局。”神職人員清點著斷裂與出現裂紋的刀刃,宣讀著名單。
    丁零當啷的聲響中,軍士們又抬上來十塊薄鐵板,分開架在磚塊上。
    鐺鐺鐺鐺……一連串密集的金屬碰撞聲中,魁梧的軍官依次提起剩下的六把利刃,對準薄鐵板一陣狠砸!
    在一串鐺鐺的金屬碰撞聲中,混合著嚓的一記輕響。
    劈啪。被砍成兩半的薄鐵板從磚塊架子上滑落,咣啷咣啷兩下掉在地上。
    觀眾們驚呼著,而魁梧的軍官高舉起手中那把斬開鐵板的利刃,刃麵上泛著微藍色的狂亂花紋。
    “淬魔是一種複雜而難以掌控的技巧,”一位神職人員從軍官接過那把淬魔利刃,在手中端詳欣賞著,“通過高溫魔質火焰的煆燒和鐵錘的反複捶打,讓少量魔質滲透進入到金屬中,與金屬混鑄在一起。”
    “這樣鍛造出來的淬魔武器,能夠對目標產生微弱的魔質傷害,足以劈砍普通的金屬護甲與盾牌。利刃上的魔紋可以持續數年,隨著劈砍損耗與鈍化而漸漸削減——而阿爾伯特鍛造的這把淬魔武器,根據品相和魔紋估算,淬魔效果融合得相當不錯,至少也能維持個十幾年。”
    “今天的鋼火冠軍是……”神職人員頓了頓,“看起來已經毫無爭議了。”
    “本傑明·阿爾伯特!”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帶有狂亂藍紋的華麗淬魔短劍被神職者高舉起來。
    一位三十多歲模樣的鐵匠振臂高呼,在觀眾們的呐喊聲中登上聖殿前的階梯,踩著台階,一步步登上高台。
    軍士們與神職者們在台階兩側微微頷首,帶著對優秀鑄造者的尊重,為他鋪設出一條通往聖殿大門的道路。
    鋼火教士與帝國軍官站在聖殿門前的高台上,伸手迎接他,把他拉上門階,輪流與他張臂擁抱。
    聖殿的鑲鐵紅木大門轟然洞開,十位紅袍神職者站在大堂兩側,在長明的聖火前侍立,一位雙手托著紅布軟墊的紅袍鑄造修士緩步上前,將手中軟墊上的一枚鐵指環送到冠軍阿爾伯特麵前。
    鐵指環上沒有鑲嵌寶石之類奢靡無用的東西,取而代之的是更珍貴的事物——那是一小塊閃耀的猩紅血鋼,被鑄造成寶石般的菱形,象征來自帝國之主的肯定,以及政教合一的絕對統治。
    紅袍鑄造修士恭敬地送上鐵指環,阿爾伯特伸出手,將指環慢慢戴在自己手指上。
    “你可以選擇加入帝國鑄造所,獲得更多機會與知識。”魁梧的軍官背著雙手微笑,“或者,繼續做個鄉鎮小鐵匠。你有一個月的時間做出選擇,我們不會催促,但也不會多等待。”
    “好好考慮,阿爾伯特,我的孩子。”年邁的老主教伸手輕輕按在冠軍的頭頂,為他祝福著,“不過現在,還是先來拿你的獎金吧。”
    一位軍士抱上來一隻沉甸甸的皮革大錢袋,錢袋上用黃金烙印著劍冠鐵冕的王徽。
    “兩萬厄德裏克金幣,給我們的鋼火冠軍!”軍官高喊著,哈哈大笑著,拖著沉甸甸的大錢袋,一把塞到阿爾伯特手中。
    阿爾伯特搖晃著,勉強抱住錢袋,被懷裏的重量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在觀眾們的笑聲和歡呼聲中,他感到頭暈目眩。
    “哦,鑄國大帝在上……天哪,趕緊來扶一把我們的冠軍!”軍官大喊著,身後大門敞開的聖殿中,兩側守衛著鑄造聖火的修士們快步湧過來,扶起因為過度興奮和錢袋重壓而摔倒在地的鋼火冠軍。
    在修士們離開鑄造聖火周圍的瞬間,聖火正上方的煙囪中發出窸窣的聲響。
    哢吧,哢吧……窸窸窣窣的碳灰從聖火上方的煙囪裏一點點落下。
    啪嗒。一個拳頭大小的鏽銅小鍾型盔帶著煙囪中的灰塵掉到了火裏,骨碌碌滾了兩圈,滾到了地上,在地上留下一攤灰塵印子。
    鍾型盔裏塞滿了奇怪的黃金部件和鏽銅組件,一個陀螺儀似的黃金組件猛轉了兩圈,借助飛輪的角動量,像不倒翁一樣,將迷你鍾型盔從橫躺狀態掀回豎立狀態。
    隨著嗒的一下輕響,小鍾型盔下麵彈出六條冥銅小節肢,體內的黃金動力輪飛快轉動著,帶動六條冥銅小節肢快速爬行,像某種怪模怪樣的大甲蟲似的,連滾帶爬地逃出聖火,溜進了聖殿側麵的陰影裏。
    守衛聖火的神職者們扶起了冠軍,用紅布軟墊捧著那把奪冠的淬魔武器,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回到聖殿大堂中。
    亞軍和季軍的評選與獎金頒發典禮還在繼續,但是沉重的鑲鐵紅木大門已經關上了,門外的祭典歡鬧聲瞬間被隔絕。
    敬獻給神明的作品必須是最好的,隻要第一名,隻有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全都無關緊要。
    昏暗的鑄造者聖殿中隻剩下鑄造聖火和周圍牆壁上油燈的微光。劈啪。偶爾的木柴爆燃聲在安靜的聖殿中回蕩,連回音都格外響亮。
    牆根處的陰影裏,一個拳頭大小的銅蜘蛛似的小東西一動也不敢動,安安靜靜地在陰影裏趴著,試圖把自己混在牆根不起眼的鑄造花紋浮雕中。
    “這是怎麽回事?”神職者一號指著長明聖火前地板上的一小團灰塵問,“剛才還沒有的。”
    白石地板上有一團拳頭大小的灰塵印子,清晰可見。
    “趕緊擦掉!被萊爾教士看到了,我們又要挨罵!”神職者二號慌忙拿起旁邊的抹布,在白石地板上抹了兩把,將灰塵印子擦幹淨。
    “怕我看到什麽?”樓梯間噠噠輕響,一位中年鋼火教士從聖殿大堂側麵門洞的陰影中邁步而出,麵容嚴肅,紅袍樸素而整齊,長袍的袍角拖在地上,發出窸窣的微弱聲音。
    “沒……沒什麽。”神職者二號解釋,“隻是聖火太調皮,又爆燃了一點灰燼出來。”
    “你們又沒把燃料用的木頭晾幹?”萊爾教士挑眉,“把內部潮濕的木頭喂給聖火,爆裂和冒煙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我們已經把木頭晾幹了……”神職者一號還想解釋,但是萊爾教士擺了擺手。
    “我希望你們能夠對待這些事業更加虔誠,態度更加認真。”他嚴厲地望著守衛火焰的神職者們,“手藝是不會辜負你的,但也不會無緣無故賜予你什麽。你對這些鍛造技藝敷衍,鍛造的結果也會對你敷衍。”
    “添加燃料、控製火焰狀態、估算合適的火候和狀態,這些都是基本功,時時刻刻都要關注,不要落下了。叫你們在這裏守衛聖火,是為了讓你們摸清楚火焰的脾氣,保證火焰狀態穩定可控——連穩定加燃料都做不好,什麽時候才能掌握鋼鐵與火焰的技藝?”
    神職者們低頭認錯。
    “這是今年的奪冠作品嗎?”萊爾教士望著一位神職者手中的紅布軟墊。
    軟墊上是一把精致漂亮的短劍,鋼紋中混雜著狂亂的淡藍色紋路。
    他小心翼翼地握起短劍,用手掌遮住周圍環境中的微光,端詳著魔紋。
    “優秀的作品,有資格獻給神明。”他點了點頭,掏出一塊潔淨的軟布,把短劍上上下下擦幹淨,直到上麵看不見神職人員和軍官留下的指印,隻剩下凝結了匠心與精湛技藝的作品本身,又輕輕放回軟墊上。
    他伸手從守衛火焰的神職者手中接過軟墊,自己用臂彎溫柔地托舉著軟墊中的淬魔短劍,動作慈愛,像是抱著一個新生的嬰兒。
    如此仁愛的動作,卻是懷抱著一把鋼鐵捶打出的利刃。如此慈和的目光,卻是凝望著一把烈焰鑄造出的武器。
    “差不多傍晚了,太陽鑄爐最後的火光即將熄滅。將鑄爐的孩子獻給最初的古老鑄造者,以鍛爐之子的陪伴,在漫漫長夜中寬慰祂如塵封的爐膛般寒冷孤寂的心髒。”他溫和地說,臂彎中抱著短劍,像抱著聖嬰的聖父般,轉身邁入聖殿側門的長廊。
    隨著他的腳步聲噠噠響起,一個哢噠哢噠輕響的小玩意兒借著他腳步聲的掩護,緊跟在他後麵,貼著牆根一點點移動,也鑽進了聖殿側麵的長廊中。
    長廊側麵是個小花園,花園中種滿了灰綠色的杉木,夾雜著不知名的灌木,中心有一個白石基座,上麵插滿了黑鐵鑄造的殘破斷劍。整體呈現出黯淡而柔和的陰鬱質感,像是油畫中會繪製的場景。
    萊爾教士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花園長廊中回蕩。忽然間,他停下腳步。
    哢噠作響的細微聲響沒反應過來,又走了幾步,隨後才停止。
    萊爾教士懷抱短劍,慢慢轉身,打量著身後。
    空無一人。
    地麵上也沒有什麽東西。
    他在原地慢慢轉了一圈,但仍然沒有發覺什麽異樣。
    大概是什麽老鼠吧。他想。又是哪個笨蛋修士把吃的帶進鑄造者聖殿了?說了多少次,食物不準帶進聖殿裏!
    他轉過身,並沒有察覺到一個拳頭大小的小頭盔用冥銅小節肢緊緊扒在他背後的長袍衣擺上。
    隨著萊爾教士的前進,帶節肢爪子的小頭盔和長袍一起被拖行著。
    平時鐵錘鐵砧鐺鐺作響的鋼火修道院,今天也安靜得驚人。修士們都去幫忙主持祭典和維持秩序了。
    冥銅小頭盔旋轉著四下張望了一圈,小心翼翼地鑽進萊爾教士的長袍衣擺下麵,用冥銅節肢小爪子把自己倒掛在長袍內側。
    隨著周圍光線驟然一暗,萊爾教士抱著淬魔短劍,進入了聖殿的內殿。
    內殿中供奉著一座沉重的巨大鐵砧,上麵滿是深重的累累錘痕,底座上銘刻著鋼鐵的箴言:
    “以力為火,以智為錘。”
    正前方矗立著一尊高大如巨人的鐵鑄雕像。那是一個高舉鐵錘的大胡子男人,魁梧,健壯,有點啤酒肚,但手臂上肌肉虯結。
    黑鐵以精湛的技藝刻畫著眉目,描摹出一張栩栩如生的臉,然而與一般的聖像不同,他的麵容並沒有多少神性,看起來疲憊,憂鬱,像是那種會在暴風雪中的小屋裏沉默地獨自喝烈酒的人。
    雕像的眼睛空洞,帶著某種難以形容的悲傷,淹沒在內殿穹頂上的黑暗中。
    在內殿中站著另外兩位教士,靜靜地等待著萊爾教士。
    “奪冠作品帶來了。”萊爾教士說,“我認為有資格敬獻於神。”
    另外兩位教士小心翼翼地捧起軟墊上的淬魔短劍,仔細端詳著。
    “同意。確實是優秀的作品。”他們點了點頭,用軟布擦幹淨指印。
    三人來到高大如巨人的雕像前,一位鋼火教士從腰間摸出一把黑鐵鑄造的鋸齒闊劍——不,那是一把巨大如同闊劍的鐵鑄鑰匙。
    他將雕像基座上的一塊金屬浮雕掀開,露出下方的石製鎖孔,插入鋸齒闊劍後用力擰動劍柄,如同刺入敵人的傷口再放血。
    石鎖哢噠一響,被齒輪和魔動機關驅動的厚重大門隆隆開啟,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狹窄通道。大門厚實得像是個巨大的實心方塊,半是金屬,半是岩石。
    三人以懷抱淬魔短劍的萊爾教士為首,另外兩位教士高舉火把,排成一隊,依次進入門後的狹窄通道。
    叮鈴鈴鈴鈴!在萊爾主教邁入地下通道門口的瞬間,門邊的一個鈴鐺猝不及防的爆響起來。
    三位教士頓了頓,扭頭望向門口的鈴鐺。
    那是一個簡易而耐用的魔質檢測器,用鐵質的罐子裝著指示劑魔藥,放入了特殊的沸騰觸媒,沸騰的蓋子會不停噴出蒸汽,推動一個小扇葉,旋轉著不停敲擊鈴鐺。
    “怎麽回事?”一位教士望向萊爾,“你身上有魔化素材或者血鋼?”
    “沒有。我的血鋼榮耀指環已經提前摘了。”萊爾搖頭。
    “哦,這次的作品是淬魔的武器。”第三位教士回過神來,指了指萊爾懷抱的淬魔短劍。
    “這把武器的魔質濃度居然已經能達到檢測器報警了嗎?”萊爾愣了一下,“這麽優秀嗎?”
    “今年的冠軍是個好苗子。”另一位教士感慨。
    三人繼續順著墓道前進,輕車熟路地關閉墓道中的機關,繞開隱蔽的陷阱。會向中間碾壓的牆壁、連接弩箭的活板、會坍塌的落石、靠著強力魔動機關驅動、能夠砸扁全甲騎士的巨大鐵錘,各種強力機關與陷阱層出不窮。
    望著這些機關和陷阱,用冥銅節肢掛在萊爾袍子內側的一個小東西微微哆嗦了一下。
    墓道兩側掛滿了生鏽的或者沒有生鏽的鑄造作品,從武器到農具再到齒輪與機械,將墓道牆壁填充得嚴嚴實實,讓人懷疑也許這座墳墓就是由金屬堆積構成的。
    在迷宮般的墓道的盡頭,是一間寬大的墓室。墓室中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華美鑄造作品,然而都落滿了灰塵。
    在墓室中心,無數工匠手作的大師級鑄造作品環繞之中,躺著一具沉默的幹屍。
    在幹屍的後脖頸上,鑲嵌著一塊半是金屬半是晶體的奇怪小晶片。
    萊爾教士將懷抱中的淬魔短劍放在幹屍麵前,三位教士跪拜在幹屍前,齊聲念誦著禱告詞:
    “鑄造之主,至高無上之主。鑄爐的孩子獻給最初的鑄造之主。”
    “漫漫長夜,寬慰您如塵封的爐膛般寒冷孤寂的心髒。”
    “鑄造之主,至高無上之主。無限的榮光獻給最初的鑄造之主。”
    “漠漠苦厄,全由您的雙手鍛冶出嶄新的幸福生活。”
    ……
    在虔誠的禱告聲中,冥銅小頭盔從袍子內側小心翼翼地探出頭,望著UI中雷達界麵上的近在咫尺的小紅點。
    【附屬掃描儀已啟用】
    【檢測到授權用戶。】
    【用戶身份:康斯坦丁.伊萬諾維奇.洛特尼科夫】
    【職位:冶金工程師】
    【驗證通過】
    【已獲得該用戶職業同等權限】
    【材料學三級已解鎖】
    【人工生命學二級已解鎖】
    【基礎物質相變三級已解鎖】
    ……
    在返回時,門口的魔質檢測器鈴鐺忽然又一次爆響起來。
    三人麵麵相覷。
    “我們不是已經把淬魔武器放下了嗎?”萊爾教士問。
    三人在自己身上摸索著,又在門口來來回回做著測試。魔質檢測器卻又不再響了。
    “這東西壞了嗎?隔一會兒正常響,隔一會兒又亂響。”一位教士撓頭。
    “趕緊更換一個。聖殿裏不能有壞掉的東西。”萊爾教士說。
    在他們身後,一隻哢噠哢噠的小頭盔邁著冥銅節肢,像蜘蛛似的飛快地狂奔,靠著鋒利的節肢扒著牆,翻牆蹦到了聖殿的圍牆外,不偏不倚掉進了一隻冥銅手甲中。
    “走。”薩麥爾低聲說,和牆角放哨的塔莉亞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