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野蠻首領不肯停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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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懂了。
    於是,心底最後那點因對方失去理智而升起的涼意,也消散了。
    她現在更關心的,是他身上的傷。
    沈梔想稍微退開一點,好仔細看看他被王藤骨刺斬斷的那幾處藤蔓傷口。
    然而她身子才微微後傾,纏在腰間的那根藤蔓便驟然收緊,將她重新壓回他堅硬滾燙的胸膛前,不留一絲縫隙。
    男人喉嚨裏溢出一聲低沉的、明顯不悅的咕噥。
    幽綠的瞳孔裏,那絲好不容易出現的饜足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被拂逆的煩躁。
    他不喜歡她退開。
    沈梔動作一僵,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根更細的藤蔓。
    它並未收緊,隻是虛虛地繞著,墨玉般的質地,觸感冰涼,像一條隨時會吐出信子的小蛇,無聲地宣告著所有權。
    仿佛隻要她再有任何試圖離開的動作,這條小蛇就會毫不猶豫地收緊,將她徹底鎖住。
    真是就算失去了理智,還是霸道得不講道理。
    沈梔沒辦法,隻好放棄了拉開距離的念頭。
    她嚐試著轉動身體,用視線去巡視他身上的傷痕。
    他背後的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爆發力,幾處被骨刺貫穿的傷口已經不再流淌墨綠色的汁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蠕動、愈合。
    吞噬了那枚S級王藤的晶核,給他帶來了龐大的能量和修複力。
    但他的目光再次流露出不滿。
    她又在看別的東西,沒有專心看他。
    那雙幽綠色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纏在她腰上的藤蔓再次傳來了收緊的預兆。
    沈梔立刻察覺到了這頭笨拙凶獸的情緒變化。
    她心裏歎了口氣,麵上卻沒露分毫,反而主動湊了過去,在他那緊繃的、沾著血汙和草屑的唇角,輕輕啄了一下。
    一個安撫的,帶著獎勵意味的吻。
    果然,男人渾身一震。
    眼中的煩躁與戾氣瞬間被衝刷幹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顯而易見的、帶著點茫然的怔愣。
    他似乎沒搞懂發生了什麽,隻覺得那股讓他舒服的感覺又回來了,比剛才更清晰。
    腰間的藤蔓力道一鬆。
    有效。
    沈梔心下了然,趁著他宕機的片刻,飛快地掃視完了他全身。
    除了背後那幾根斷裂的藤蔓還沒能完全再生,垂著顯得有些狼狽之外,其他地方的傷口基本都愈合了。
    確認他沒有大礙,沈梔懸著的心終於放回了原處。
    這口氣一鬆下來,身體被透支的虛弱感便如潮水般洶湧襲來。
    為了定住那條王藤,她幾乎榨幹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
    此刻放鬆下來,大腦一陣陣發昏,四肢百骸都泛著酸軟的無力感。
    她知道顧懲肯定不想讓基地裏的任何人看到他現在這副半人半怪物的樣子。
    她看了一眼天色,夜幕即將降臨,這片森林裏不知道還藏著多少危險。
    發信號彈求援的念頭隻在腦海裏過了一瞬,就被她否決了。
    她瞥了一眼他身上那些猙獰卻又開始緩慢再生的藤蔓,還有那雙尚未褪去獸性的幽綠眼瞳。
    她得保護好他的秘密。
    也得保護好她的怪物。
    沈梔不再硬撐,幹脆把全身的重量都向他靠了過去,腦袋順勢枕在他堅實的肩窩處,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依賴地蹭了蹭。
    “我好累,”她閉上眼,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輕得像風,“走不動了。”
    她不知道他現在能不能聽懂,或許隻是在自言自語。
    但這個示弱與全然信賴的動作,對失去理智的野獸來說,遠比任何語言都來得有效。
    …………
    此時顧懲身體裏,兩股龐大的能量正在激烈地碰撞、撕扯。一股屬於他自己,帶著雷電的狂暴;另一股則屬於被吞噬的王藤,陰冷而貪婪。
    他必須壓製住後者,將它徹底消化、吸收,化為己用。
    這個過程痛苦而漫長,像是要將他的每一根神經都放在火上炙烤。
    洶湧的毀滅欲一遍遍衝擊著他僅存的理智,叫囂著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就在這時,一具柔軟溫熱的身體,全然無防備地靠進了他的懷裏。
    鼻息間,那股幹淨好聞、能讓他體內狂躁平息些許的味道,變得無比清晰。
    懷裏的小東西很輕,很軟,像一團溫暖的雲。
    她枕在他的肩窩,溫熱的呼吸拂過他的脖頸,帶起一陣細微的癢。
    霎時間,體內那場慘烈的廝殺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一種前所未有的、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從心髒的位置猛地炸開,瞬間席卷了四肢百骸,將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都衝淡了許多。
    他贏了。
    這是他的戰利品。
    她正乖乖地待在他的懷裏。
    這個認知,比吞噬任何強大的晶核都讓他感到愉悅。
    顧懲抱著懷裏的人,繃緊的肌肉線條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他一邊分出心神繼續鎮壓消化體內的能量,一邊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這個擁抱的姿勢,生怕驚擾了懷中似乎已經睡去的人。
    同時,他背後那些粗壯的藤蔓無聲地潛入地底,如一張巨大的蛛網,朝著四麵八方蔓延開去。
    探查周邊的環境,清理潛在的威脅,尋找一個足夠安全、幹燥、能遮風擋雨的地方。
    一個可以過夜的巢穴。
    潛意識裏他知道自己在哪都能湊合,風餐露宿都無所謂。但懷裏這個小東西不行,她那麽嬌氣,那麽脆弱。
    他得給她找個好地方休息。
    正當他專注地勘察地形時,懷裏的人似乎覺得這個姿勢還不夠舒服,又依賴地往他懷裏縮了縮,溫軟的臉頰緊緊貼著他的胸膛。
    這個細微的動作,精準地掃過了他心底最柔軟的那塊地方。
    一種極致的滿足感讓他胸腔震動,喉嚨深處,不受控製地溢出一聲極低的、野獸饜足後才會發出的呼嚕聲。
    隨即,他低下頭,那張布滿黑色紋路、猙獰駭人的臉,小心翼翼地、帶著幾分笨拙的試探,靠近了懷裏那張沉睡的、恬靜的睡顏。
    最後,他學著記憶中某種動物的姿態,用自己的臉頰,輕輕地、溫柔地,蹭了蹭她的臉頰。
    冰冷的藤蔓紋路,貼上溫熱細膩的肌膚。
    一下,又一下。
    是野獸最原始、也最笨拙的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