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野蠻首領不肯停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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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森林裏的寒氣被隔絕在外。
    再次睜開眼時,沈梔聞到了一股幹燥的、帶著塵土與岩石的氣息。
    她動了動,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柔軟的幹草上,身上蓋著一件破損但寬大的作戰服,帶著顧懲身上特有的、混雜著雷電焦糊味與植物清冽氣息的味道。
    她坐起身,環顧四周。
    這是一處天然的山洞,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擋得嚴嚴實實,隻透進幾縷微弱的月光。
    洞內燃著一小堆篝火,火光劈啪作響,將洞壁映照得明明暗暗。
    她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沈梔的記憶還停留在靠著顧懲的肩膀,然後意識便被洶湧的疲憊淹沒。
    整個轉移過程,她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知覺。也不知道是自己太累了,還是對他毫無防備的信任,已經深刻到了這種地步。
    她的目光轉向身側。
    顧懲就睡在她旁邊,或者說,是靠坐在岩壁上陷入了沉睡。
    他沒有躺下,隻是微微低著頭,黑色的碎發遮住了眉眼,呼吸綿長,但睡得並不安穩。
    他的眉頭時不時會緊蹙一下,仿佛在睡夢中也在經曆著一場無聲的戰爭。
    幾根最粗壯的藤蔓從他背後延伸出來,沒有攻擊性,隻是虛虛地搭在她的身上,將她圈在自己與山壁之間的一小片安全區域裏。
    藤蔓的表麵光滑如墨玉,還在隨著他的呼吸,以一種極度緩慢的頻率微微蠕動著,像是有著自己的生命。
    這是一種圈禁,也是一種保護。
    沈梔看不見他背後的傷口恢複得如何了,但借著火光,她能看清他的臉。
    吞噬王藤晶核後浮現的那些詭異的黑色紋路已經褪去了大半,隻在眼角和脖頸處還殘留著一些淡淡的痕跡。
    臉上那道被王藤劃開的新傷口也已愈合,隻留下一道淺紅色的嶄新疤痕,橫亙在他英挺的鼻梁旁,非但沒有破壞他的俊朗,反而平添了幾分野性的凶悍。
    隻是此刻,這張凶悍的臉上,卻帶著一種罕見的、屬於沉睡者的脆弱。
    沈梔的心被輕輕地撞了一下,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和心疼湧了上來。
    她知道他為了壓製那股毀滅欲,為了消化那磅礴的能量,正在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可即使在理智被獸性淹沒的時候,他也沒有傷害她,反而本能地將她帶到安全的地方,笨拙地守著她。
    她伸出手,指尖懸停在那道新的疤痕上方,遲疑了片刻,終究沒有落下。
    然後,她慢慢地、慢慢地湊了過去,在那道疤痕上,印下了一個極輕、極柔軟的吻。
    不帶任何欲望,隻有最純粹的心疼和安撫。
    就在她準備退開的瞬間,那雙緊閉的眼,毫無預兆地,睜開了。
    一雙深不見底的、泛著幽綠冷光的獸瞳,在昏暗的火光下,直直地對上了她的眼睛。
    沈梔的動作僵住了。
    他醒了?
    還是一直就沒睡著?
    顧懲確實沒有完全睡著。
    他隻是將大部分意識沉入體內,專心致誌地鎮壓、撕扯、吞噬那股外來的陰冷能量。
    這是一個血腥而暴力的過程,但身邊傳來的那陣陣安寧的氣息,像一條堅韌的鎖鏈,牢牢地鎖住了他即將脫韁的理智,讓那頭毀滅一切的野獸,始終沒能衝破牢籠。
    他非常享受這種感覺。
    她就在他的“巢穴”裏,在他的懷抱中,身上蓋著他的衣服,沾染著他的氣味。這種全然的擁有,讓他躁動不安的靈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寧。
    所以當她醒來時,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但他沒有動。
    他能感覺到她沒有掙紮,沒有試圖逃離,隻是在安靜地打量他。這讓他很滿意。
    直到一股溫熱柔軟的觸感,落在了他的臉上。
    很輕,卻像一道驚雷,瞬間貫穿了他混亂的意識。
    所有在他體內廝殺衝撞的暴虐能量,在這一刻奇跡般地靜止了。
    一種比剛才更強烈、更清晰的、讓他舒服到戰栗的感覺,從臉頰上那一點迅速蔓延開,席卷全身。
    身體的本能壓過了與能量的對抗,他睜開了眼。
    然後,他就看到了她。
    懷裏的小東西正維持著靠近他的姿勢,近在咫尺。
    那雙總是水光瀲灩的眸子此刻微微睜大,清晰地映出他幽綠的瞳孔,也映出了一閃而過的驚慌。
    她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起一抹緋紅,從臉頰蔓延到小巧的耳垂,在火光下顯得格外誘人。
    偷親被當場抓包的窘迫,讓她下意識地就想往後退。
    可她還沒來得及動。
    一隻滾燙的大手已經扣住了她的後頸,將她往前一按。
    同時,男人低下了頭。
    唇上傳來一片熟悉又陌生的滾燙觸感。
    沈梔的呼吸瞬間被奪走。
    這個吻比森林裏的那個更加深入,也更加直接。
    如果說上一個吻是野獸出於本能的封堵和標記,那麽這一個,則帶上了明確的、品嚐獵物的意味。
    他不再是毫無章法的啃噬,而是學著記憶裏讓他感到愉悅的方式,笨拙地輾轉、廝磨。
    他扣著她後頸的手力道很大,讓她無法逃離,隻能被迫承受。
    腰間那根原本隻是虛搭著的藤蔓,驟然收緊,將她整個人從幹草堆上撈了起來,完全帶入他的懷中,雙腿淩空,隻能跨坐在他的腿上。
    這個姿勢讓兩人的身體嚴絲合縫地貼在了一起。
    “唔……”沈梔發出細碎的嗚咽。
    另一根更細的藤蔓悄無聲息地纏上了她的手腕,冰涼的觸感與男人身上灼人的體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藤蔓沒有用力,隻是順著她的手臂緩緩向上遊走,撫過她的手肘、肩頭,最後停留在她的側頸,冰涼的尖端輕輕地蹭著她溫熱的皮膚。
    像一條冰冷的蛇,在宣示著所有權,也帶來了陣陣令人腿軟的戰栗。
    沈梔頭腦發昏,山洞裏的空氣本就稀薄,此刻更是被他徹底榨幹。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主導著這具身體的,依舊是那頭野性難馴的凶獸。
    可這頭凶獸的所有攻擊性,在她麵前都化作了最原始的占有欲。
    他想要她,僅此而已。
    良久,直到沈梔真的快要窒息,整個人軟成一灘春水,隻能靠著藤蔓的支撐才不至於滑落時,顧懲才終於稍稍退開了一些。
    一縷銀絲在兩人唇間斷開,曖昧旖旎。
    沈梔大口地喘息著,眼角泛著生理性的水汽,霧蒙蒙地看著他。
    男人那雙幽綠色的獸瞳,此刻顏色似乎更深了一些。
    冰冷的湖麵下,是洶湧的、毫不掩飾的欲望旋渦。裏麵清晰地映著她霞飛雙頰、唇瓣紅腫的狼狽模樣。
    他盯著她,喉嚨裏溢出一聲低沉的、野獸捕食後才會發出的滿足的咕嚕聲。
    沈梔的心跳快得不成樣子。
    然而,還不等她緩過勁來,男人又低下了頭。
    這次,他沒有吻她,而是學著她剛才的動作,用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在她溫軟的臉頰上,輕輕地、帶著試探意味地,蹭了蹭。
    一下,又一下。
    粗糙的皮膚和冰冷的藤蔓紋路,貼著她細膩的肌膚,帶來一種奇異的觸感。
    這是野獸在表達親昵。
    他不懂得說什麽,也不懂得該做什麽,隻能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模仿著讓他感到愉悅的行為。
    沈梔僵硬的身體,在這笨拙又溫柔的模仿中,一點點地軟化下來。
    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裏麵依舊是非人的冷漠和占有,但深處,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悄然破土,頑強地滋生。
    她忽然就不怕了。
    她伸出沒有被藤蔓纏住的那隻手,主動環住了他的脖子,將自己更深地埋入他的懷中,然後,仰起臉,主動地,回吻了過去。
    回應她的,是驟然收緊的藤蔓,和一個更加凶狠、帶著失控意味的深吻。
    洞內的篝火,劈啪一聲,爆開一小簇更為明亮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