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章 初戀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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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陳子陽嬉皮笑臉,心虛不已,卻故作鎮定,“馬上放,堂哥怎麽沒跟我說你是律師呢?”
許晚檸懶得理他,折騰了一晚上,打疫苗的腿部還很疼,她已疲憊不堪,快要撐不住了。
馳曜被放出來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多。
深夜的氣溫很低,寒風刺骨。
城市道路十分空曠,兩邊的燈光昏黃暗沉,連綿不絕,給夜色添上一點溫暖。
許晚檸坐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
馳曜開著車,臉色黯然
低氣壓的車廂裏,格外安靜。
良久,馳曜打破這沉寂,啞沉的聲音問,“你跟陳子豪是什麽關係?”
許晚檸沉默不語,心想著不能讓馳曜知道她父親坐牢的事,否則會被他發現當年分手的真正理由。
她佯裝睡著。
“別裝睡,我知道你在聽。”
被戳穿了,許晚檸緩緩睜開眼,凝望前方的路,糾結了很久,淡淡道:“他是我媽看中的準女婿,我過了今年春節要嫁的男人。”
馳曜勾唇,泛起一絲冷笑,雙手緊握方向盤,指骨微微泛白,手背青筋逐漸顯露,“許晚檸,你這都是什麽眼光,為什麽總挑渣男?”
許晚檸苦笑,不作解釋,側頭望著窗外的景色。
空蕩寂靜,街燈孤明。
她的心,無聲地向下墜落。
“你從小就怕狗,你理應知道。”馳曜的聲音仿佛染了寒霜,冷得可怕,嚴肅鋒利,帶著一絲怒意:“但他還是縱容自己養的狗欺虐你,看你驚恐失態來取樂,是他變態?還是你受虐狂?”
許晚檸閉上眼,把頭靠在車窗上,淡漠的語氣毫無力氣,言不由衷:“馳曜,我的事,與你無關,請別管我。”
馳曜猛地攥緊方向盤,指節繃緊,根根泛白。
他眸光暗沉,視線突然模糊了,喉結艱難地滾動一下,仿佛要將那句冰冷的話生生咽下,卻隻剩滿口苦澀。
霓虹的光暈在窗外無聲流淌,像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回到小區停車場。
馳曜停了車,側頭看向副駕駛的女人。
她上了一天班,身子本就疲憊不堪,又受到大狗肆虐,驚懼失魂,去了醫院被免疫球蛋白折磨得痛苦不堪,身子早已遭不住了,還被喊去警察局,來回折騰。
她現在不像睡著,倒像累暈過去。
馳曜下了車,繞到許晚檸身邊,將她抱起來。
女人身子很輕,全身癱軟,毫無意識地被他抱回家裏。
進了房,馳曜把她放到大床上,脫去她的外套和鞋襪,給她蓋上被子。
房間的燈光暖白溫柔,落到女人清純精致的臉蛋上,少了點血氣,顯得有些清瘦蒼白。
他雙膝跪地,身軀貼著床,緩緩握住許晚檸柔若無骨的手,緊緊揉在掌心裏,抵到唇邊。
他深邃的眼瞳泛了紅,凝望女人沉睡的臉,嗓音在喉嚨裏微哽,沙啞得幾乎無聲,“許晚檸,我到底差在哪裏了?隻要你還要我,我一定能改的。”
他胸口仿佛被瘀血堵著,呼吸不上來,握著許晚檸的手抵在額頭。
垂下頭,閉上眼,沉沉的張嘴呼吸。
吞刀片都沒他此刻難受。
走了一個容晨,又來一個陳子豪。
還是即將結婚的對象。
他真恨自己不夠渣,不懂如何去爭、去搶、去奪。
——
翌日。
暖陽當空,氣溫回升。
許晚檸是從脹痛中逐漸蘇醒過來的,感覺左腿又麻又痛。
她撐著身坐起來,摸來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已是中午兩點。
她竟然睡了那麽久。
掀開被子,發現自己還穿著昨晚上那條被狗子撕破的褲子,打疫苗的肌肉還有紅腫。
這痛估計沒那麽快消除,但好在護士說,接下來的幾針,都不會這麽痛了。
許晚檸坡著腿起床洗澡換衣服,也洗了頭發。
臉色不太好,她特意化了淡妝,抹了胭脂口紅,把長發束成蓬鬆的丸子頭,別上一個水鑽發夾。
大腿有點腫,褲子刮著疼,她特意床上厚長的黑裙子。
接下來,她有一場為自己和馳曜討回公道的仗要打。
她許晚檸,從不會任人欺負。
拿著公文包走出房間。
經過客廳時,她腳步一頓,望著沙發上坐著看書的馳曜。
馳曜放下書,仰頭望著她。
四目對視,她驚愕,他驚豔,兩人都懵了。
“你沒上班?”許晚檸問。
“你有約會?”馳曜問。
兩人異口同聲,問完又尷尬地避開眼神,潤潤嗓子。
沉默了幾秒,馳曜先回了話,“今天請假了,在家照顧我受傷的室友。”
許晚檸臉蛋溫熱,心裏動容。
怎麽辦?
即使馳曜這麽恨她,還是會對她好。
一個本身就很好的男人,會友好且平等善待身邊每一個人,包括室友,也包括渣前女友。
她向來心腸冷硬,麵對馳曜,很難不心軟。
許晚檸偷偷呼氣,淡淡的語氣道:“我隻是打疫苗腿有點痛,但不影響我走路,不需要照顧,謝謝你了。”
說完,她往門口走去。
馳曜放下書,站起來,望著她的背影:“我給你煮了飯,不吃點嗎?”
“不了,趕時間。”許晚檸握住門把,頓住了。
“跟誰約會?”
許晚檸回頭看他,輕笑:“女人化妝打扮,不一定是去約會的,還有可能是上‘戰場’。”
馳曜蹙眉,滿臉疑惑。
許晚檸正義凜然:“昨晚,委屈你被關了兩小時,我去給你討回來。”
“我送你。”
“不用。”
放下話,許晚檸嫣然一笑,出門了。
女人的笑容,美極了,讓人很難不心動。
馳曜看著許晚檸瀟灑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麵,忍不住勾唇抿笑,雙手兜入褲袋,緩緩走到陽台外麵,望著小區的道路。
不一會,許晚檸的倩影走在大道邊上,往小區門口走。
許晚檸,看似溫柔小意的女人,總給人一種溫婉賢淑又善良大度的錯覺。
其實,她的個性正好相反。
這就是她的魅力所在。
——
許晚檸被狗咬的事件過了兩天。
某局的辦公室裏。
怒火衝天,氣壓冷森。
一本厚厚的文件精準地砸到陳子陽的腹部,他嚇得臉色蒼白,猛地捂住疼痛的腹部,後退幾步,怯怯地撿起文件夾。
“頭兒,我做錯什麽了?您為什麽發那麽大脾氣?”
頭兒一把年紀,氣得胸膛起伏,呼吸急促,雙手叉腰站起來,仰頭深呼吸,再深呼吸,強忍著狠揍他的衝動。
“我們局向來清正廉明,鐵麵無私,好端端的一鍋白粥,給你這顆老鼠屎給弄髒了,我現在真想弄死你。你、陳子陽,被、革、職、了。”
陳子陽頓時慌了,“我……我犯什麽錯了?為什麽革職那麽嚴重?”
頭兒怒問:“你在深城幹了這麽多年,連許晚檸律師沒聽說過嗎?”
陳子陽搖頭,“沒聽說過,我隻知道她是我表哥未過門的老婆。”
“我還是你表哥他爹呢,你信嗎?”
陳子陽縮了縮頭,不敢說話
頭兒一字一句,格外嚴肅:“許晚檸律師,頂著一張天使的臉,幹的都是魔鬼的事。看似溫柔善良,做事冷血無情,凶狠至極,出了名的辣手律師。兩年前那件轟動整座城的案子,就是她辦的。為了幫一位底層員工拿回兩萬工資,她冒著生命危險深入調查,收集證據,直接把千億資產的大企業告倒閉了,兩萬工資而已,最後牽出企業偷稅漏稅、行賄、使用違禁添加劑、叛國偷運重要戰略物資等、各種罪證,十幾個公司高層被她送進監獄,這種律師,你惹她幹什麽?”
頭兒繼續說:“她親媽掐她手臂幾下,她都能把自己親媽送進看守所十天。十天不是她許晚檸的極限,是法律的極限。如果掐人能判重刑,你覺得她會不會把親媽送去監獄坐牢呢?”
陳子陽吞吞口水,解釋道:“我也沒惹她啊!她報警說陳子豪故意放狗咬她,要我們以故意傷害罪立案,她腿上隻是被狗牙刮傷了而已,也打了疫苗,達不到立案標準啊。”
“是不是故意傷害罪,這是法官決定的,她報警你立案,是正常流程,你應該把陳子豪帶回所裏審問。現在好了,我們局、動物管理局、城市管理局、小區物業、狗主人等等……全都被許晚檸告上法庭了,接下來,我們這麽多部門,還有那狗主人,不死也一身膻。”
陳子陽不服氣,“那我也不至於被革職啊!”
頭兒冷笑,緩緩走到陳子陽麵前,“一個律師,要的隻是賠償和道歉,還有追究責任,自然是威脅不到你的職位,但另一個男人呢?”
陳子陽心神不寧,咽下口水,“因為那男的,所以我被革職了?”
頭兒狠狠按住陳子陽的腦袋,用力一甩,“不但你被革職了,連我也要被停職查辦,還好老子這些年清正廉明,上對得起國家,下對得起人民,我不怕被查,但你這個害群之馬,不但連累我,還連累上麵一大群人。”
“小小一件狗咬案子,你竟敢徇私枉法,連紅頭文件都發下來了,三天內肅清全城禁養犬,違反規定者全部嚴懲,那小區物業已經被換掉了。現在動物管理局,城市管理局,我們局,一大批人被停職調查,禁養犬管理不到位而已,有多少人被你牽連?被革職事小,若是查出背後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事,落~馬、入獄、槍斃、皆有可能。”
陳子陽驚慌失色,雙腳發軟,跌坐在椅子上,聲音顫顫巍巍:“他……他到底是什麽背景?我……會不會死?”
“人家又不是黑社會,你個小卒子當然不會死,頂多因為徇私枉法被革職。”
“他是航天推進工程師,國家高級人才。但背景查不到,不過我上頭說漏嘴了,說你敢在世子爺麵前徇私枉法,就是公然踐踏國法。”
世……世子爺?
古代王候將相的兒子。
放到現在,那背景也是硬到不能隨便泄露的地步。
陳子陽徹底癱在椅子上,捶胸頓足,後悔莫及。
——
傍晚,夜色降臨,華燈初上。
城市街道亮起霓虹燈。
許晚檸下了地鐵,往疊雲小區走。
手機響了兩聲,她掏出看了一眼。
微信裏,馳曜發來信息。
“今天要打第二針疫苗,你下班了嗎?我送你去醫院。”
許晚檸遲疑了幾秒,打字回道:“不用了,謝謝。我已經打完了,快回到小區了。”
“吃晚飯了嗎?”
“吃了。”
“晚上很多居民在小區裏遛狗,我下去接你。”
“不用。”許晚檸立刻回絕。
但馳曜沒再回信息了。
還沒分手的時候,馳曜對她更好。
每天接送她上下課,給她做愛吃的食物,她想要什麽就給什麽。
下雨怕她淋著,出太陽怕她曬著,刮風怕她冷著,下雪怕她凍著。
捧在手心裏,都怕她融化了。
這就是分手五年,許晚檸從未忘記過馳曜的原因。
這世上,她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許晚檸剛走進小區,身邊傳來一道小孩的聲音,“猜猜我是誰?”
她腳步一頓,心髒怦動。
順著聲音看去。
路燈下,一個小女孩捂著小男孩的眼睛,開心地問。
小男孩一聽聲音,立刻回道:“我的好朋友,陳思雨。”
女孩開心地鬆開手,“哈哈……你猜對了。
男孩起身,牽住女孩的手,“走吧,去滑滑梯。”
望著兩道小小的背影,許晚檸心裏一陣酸澀。
上大學那年,因為考上京城最好的學校,她很激動。
她很好的朋友容晨,也考上同一所大學。
開學第一周,她在校園裏見到疑似容晨的背影,激動地衝過去,像小時候那樣,從後麵捂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誰?”
男人摸她的手背,手指,手腕,“我猜不到。”
聲音淳厚,溫柔,又陌生。
她當時嚇一跳,彈開了。
男人轉身。
五官俊逸出眾,眼眸深邃好看,笑容像五月的暖陽,燦爛又溫暖。
馳曜問:“我們認識嗎?”
許晚檸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時有多尷尬,多窘迫,多丟臉。
換作別人,都會先道歉,再補上一句: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她當時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線,佯裝淡定,沒理也要硬三分:“我是許晚檸啊,你竟然忘了我?算了,絕交吧。”
放下話,她急忙轉身跑了。
後來,馳曜找到她,主動道歉:“對不起,好朋友,我錯了,不要跟我絕交。”
他們的大學故事,就這樣開始了。
回想起來,全是浪漫且開心的美好青春年華。
許晚檸迎著晚風,在小區裏漫步,曾經的美好,也夠她回憶一輩子了。
突然,眼前閃過一道鬼鬼祟祟的紅色身影。
很熟悉,好似陳子豪的母親,李雪。
許晚檸加快腳步,偷偷跟上。
李雪往小區最偏僻的小樹林走去。
在樹林裏見了一位六旬老頭。
老頭提議:“去你家。”
李雪不願:“不行,我兒子在家。”
“那去開房。”
“開房會有記錄,被你老婆發現,就麻煩了。”
“去小樹林,那裏晚上沒人。”
“好。”
兩人一前一後,鬼鬼祟祟,瞻前顧後地往漆黑的小樹林走。
許晚檸立刻掏出手機,打開錄像,再拿出錄音筆,小心翼翼跟上。
天色太暗,她看不清那老頭是不是當年的證人之一。
若是找到李雪跟證人有奸情,那證人的口供就不可信了,翻案的幾率更大。
寧可錄錯,也不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