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用刀剖開這一筒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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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妙的聲音因為情緒失控而走調,尖銳到破音:“現在好了!一切都雞飛蛋打!我完了!我知道!”
    他歇斯底裏,“可你呢?”
    “江昭寧!你記住我今天的話!”
    他身體艱難地前傾,那張被汗水、膠痕和恐懼扭曲的臉,隔著冰冷車窗極力想貼近江昭寧,如同地獄中的厲鬼發出最幽深怨毒、也是最清醒的詛咒:“你是在為自己樹墓碑啊!”
    “高高豎起你自己的墓碑!你斬斷的不是我東妙一個人的生路!”
    “你斷了多少人的念想!”
    “砸了多少人的金飯碗!”
    “擋了這縣裏、這市裏、甚至省裏上上下下多少人的財路!”
    “你清高!你眼裏揉不得沙子!”
    “可這沙子後麵,是一座座金礦!這東山縣、這地界,有太多的人,恨不能生啖你肉!”
    “你今天送我進去,明天,後天!大後天!總有人,會從不知道哪個黑暗的角落裏鑽出來……”
    “他們會記得你!刻骨銘心地恨你!”
    “江昭寧!你躲得過明槍,防得住暗箭!”
    “但你擋得住這延綿不絕的恨嗎?!”
    東妙的咒罵如同實質的毒液噴濺,每一個字都帶著他失敗者最後的詛咒能量,試圖在對手意誌最堅定的堡壘上腐蝕出一道縫隙。
    警燈的光斑在他那張因瘋狂呐喊而完全扭曲的臉上跳躍、閃爍,如同地火點燃幹枯的骸骨。
    狂躁的夜風灌進匝道,將江昭寧夾克的下擺吹得獵獵作響。
    紅藍光芒在他那毫無表情的側臉上勾勒出冷硬的線條。
    那目光沉靜得如同萬載寒潭之底,又或是矗立在風浪侵蝕萬年的峭壁岩石。
    東妙那近乎癲狂的控訴和毒咒,如同狂浪拍擊在磐石上,隻激蕩起一片冰冷的漠然。
    等東妙那傾盡所有力氣的嘶吼最終被粗重的喘息取代,隻剩下無意義的嗚咽時,江昭寧才動了。
    那雙平靜到令人心頭發寒的眼睛,越過劇烈喘息、如落水狗般的東妙,看向早已驚呆了的喬國良。
    後者喉頭湧動,握著槍柄的手掌指節早已因過度的緊繃而僵死發白。
    江昭寧的指令清晰、簡潔,不帶一絲多餘的情緒波動,仿佛隻是在下達最普通的調度命令:
    “喬局。”聲音不大,卻帶著絕對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蓋過了風聲、警笛、喘息和所有不甘怨毒的餘音。
    冰冷的空氣像是凝固了片刻。
    “把這‘雞飛蛋打’的‘邢董事長’,請下車。”
    “銬好。”他嘴角極其細微地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像是在確認一個早已注定的答案。
    “然後搜車!”
    這話語,比東妙所有的詛咒加起來都更冷、更硬。
    奔馳車漆麵光潔,即使在微弱的光線下也能看出價值不菲。
    喬國良戴上手套,輕輕拉開駕駛座車門。
    車內彌漫著一股皮革和香氛混合的味道,整潔得幾乎不像常有人乘坐。
    他仔細檢查了儀表盤、手套箱、座椅縫隙,除了常規的行車安全手冊外,一無所獲。
    喬國良眯起眼睛,這不符合一個倉促出逃者的常態。
    “太幹淨了,”他低聲對車外的江昭寧說,“不像有人長時間開過。”
    江昭寧沒有回應,但喬國良能感覺到他的視線釘在自己背上。
    喬國良繼續檢查。
    中央扶手區除了一包開封的紙巾空無一物;座椅底下連一絲灰塵都找不到。
    “東妙,你出逃的家當呢?”江昭寧嘲諷道,“不可能一無所有吧?”
    “你逃到國外也要維護奢靡的生活,這不要得錢嗎?”
    東妙一臉鎮定:“錢被明厲和悟機兩徒兒帶走了,我這兒沒有什麽。”
    這種平靜讓喬國良更加警惕——他見過太多罪犯,知道這種表情背後往往藏著最深的秘密。
    “後備箱。”江昭寧的聲音打破黎明時分的寂靜,不容置疑。
    喬國良點頭,在駕駛座側找到了後備箱開關。
    按鈕按下時發出幾乎不可聞的電機嗡鳴,後備箱緩緩升起。
    幾名幹警立即圍攏過來,手電筒的光束在有限的空間內交錯掃描。
    後備箱裏同樣整潔得令人懷疑——除了一卷圓筒形的布料,別無他物。
    這時東方天際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曙光逐漸明亮,能夠更清楚地看到那卷布料。
    它被整齊地捆綁著,直徑約半米,長度約有一米左右,藍色的外觀,看起來確實像是普通的工業用布或防水布。
    “嗬嗬!那這一筒麵料你帶著幹啥?”江昭寧走到後備箱前,用手指敲了敲那卷布料。
    為什麽單獨留下一卷布?
    如果真如東妙所說,明厲和悟機帶走了所有重要物品,為何偏偏留下這個?
    更重要的是,這卷布的擺放位置太刻意了——正好在後備箱正中央,不像是非隨意放置。
    “我喜歡這種麵料,想做幾件衣服穿。”東妙回答得從容不迫。
    江昭寧發出一聲冷笑,“可是這是工業用布,你做衣服穿?這麽重的布料,你要披鎧甲?”
    東妙一時語塞,額頭上微微滲出細汗,但仍強作鎮定:“這……個人喜好而已。”
    江昭寧不再理會他,轉向喬國良下令:“國良,用刀剖開這一筒布!”
    “是!”喬國良應聲,從腰間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
    這把匕首跟隨他十年,刀刃因長期打磨而變窄,卻依然鋒利無比。
    他單膝跪地,小心地將刀尖抵在布卷的接縫處。
    所有幹警都屏住了呼吸。
    東妙被兩名警察架著,臉色在晨曦中變得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汗珠,與之前的鎮定判若兩人。
    刀鋒,沉猛地切入!
    沒有預想中那種切割厚實帆布的粗糲阻力。
    刀尖切入後反而一空,隨即被一股裹著沉重金屬腥氣的力量向兩邊狠狠撕扯開去!
    “嗤啦——!”
    布帛被巨力撕裂的悲鳴銳利刺耳,穿透了每個人緊繃的神經。
    深青色的厚重帆布如同被巨獸的爪子撕開了腐朽的畫皮,無力地向兩邊翻卷、頹廢地垂落下去。
    裏麵根本不是實心!
    一個偌大的空洞瞬間暴露在慘白的天光之下!緊接著——
    嘩啦啦!
    令人心髒驟停的巨響爆發了!
    如同堤壩瞬間決口。
    一片純粹、刺目到令人眩暈的光流裹挾著冰冷的金屬氣息,如同火山噴湧的熔金般,從帆布卷那被剖開的巨大裂口中失控地傾瀉而下,狠狠砸在奔馳後備箱的底板上!
    沉悶的、令人牙根發酸的撞擊聲密集地響起。
    金條!
    不是想象中切割方正、邊角清晰的金條,而是混亂無序、被裹在布卷深處擠壓揉搓了太久,棱角扭曲的金塊。
    它們瘋狂地湧流而出。
    但這僅僅是序曲。